“诶,之前你说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和火黑三人挤在破屋,简单根本就睡不着,只不过为了不打扰到他们,在尽可能忍耐,脑中胡思乱想,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与自己相伴的,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寥寥光线,没想到这时听到思澜小声询问,让简单顿感意外。
他本靠在厕所旁的墙边,而思澜在对面,坐在一床被子上。
简单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无奈,屋子里只有大门旁一扇窗户,而且大小有限,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哪里看得清表情呢。
听到问题,简单沉吟良久,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明白我问什么?”思澜好像会错了意,马上补充道,“我在问你曾提过的,自己遭受啖脑怪袭击还没死,竟被带去异世界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知道这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刚好相反,又是个急脾气,简单再不敢耽搁,马上回答了问题。
“嗯,我没说假话。只不过……到现在还不清楚,那是不是做梦。我真的不知道。”
话一点不假,也是至今还在困扰着简单的问题。
毕竟当时的情况那么真实且历历在目,但可惜的是本想鼓足勇气向大家展示的,却不得其法,完全回不到那个异世界去,搞得自己好像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一样。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思澜好半天没有回应,也不知在想什么。
当简单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忽然声音又传来了。
“你,和你父亲……你们关系似乎不好。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母亲?”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简单也没必要隐瞒,趁着夜深色昏,缓缓点了点头。
虽看不清彼此,不过动作幅度稍大也能瞧出个一二,就听思澜长叹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唉——不知说你命大呢,还是倒霉,两次遭遇啖脑怪还能活着,恐怕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事。”
思澜动了动身体,又说,“起初你描述那件事,我并不相信,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曾服用过Mini Mind,因此出现了奇异变化。
可是这次过来,看到你的家,还有你的……我对先前没有根据的主观猜想表示抱歉。真心的。”
一向强硬的思澜会主动道歉,还因为这件微不足道的事,着实让简单感觉意外。于是他连想也没想便摇摇头,空气似乎都没有那么凝固,变得柔和了不少。
“白天,在工厂里,你让我击杀的目标很奇怪,恐怕那才是服用过Mini Mind的特殊人类,似乎拥有超常感知,能随时发现咱们的位置。”
提起白天的事,简单也反应过来并点了点头。
是的,那人的表现太过奇怪,身上明显没有佩戴任何仪器,却能做到隔墙看物,确定几人的位置,简直太过诡异。
同时又回忆起当时的片段,尤其是被子弹击中的瞬间,似乎露出一头长发,难不成那是个女的?
简单刚想到这,就听思澜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可……可她是无辜的,也许是被那些人利用的,她还那么年轻。当时被子弹打中,我……我还记得她的眼睛……那么的……那么……”
忽然,一旁的火黑坐直了身子:“思澜,不止是你,那人死亡瞬间连我也感知到一股莫名的悲伤。恐怕简单判断的不错,你的猜想也正确,那人很特别,连死亡时都能释放某种能量,干扰咱们的情绪。
所以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们的背景和所作所为你我都清楚,不必为此背上不必要的感情债。思澜,你要从中走出来才行!”
火黑的提醒让简单恍然,细想当时自己也曾有过些许怜悯,但只有瞬间。
再看思澜,却因为击杀了一个无关的人而自责到现在,的确有些奇怪。
记得西隆曾提到过,他们“暗箱”是经历过生死的,不能说千锤百炼也差不到哪去,被一个人的死影响,还是追击我们的敌人,明显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整件事真的与那种奇怪的药有关?这也是高药家人被陷害,其邻居被杀的真实原因?
一直寡言少语的白也醒了,似乎靠过去,低声劝说着思澜什么。
可让人意外的是思澜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劝也劝不住。
简单赶紧在屋中一通摸索,找出手电并推亮,几人凑过去正好看到思澜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对准嘴巴打算开枪。
白反应够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火黑随即跟上控制住思澜。
可这姑娘好像铁了心要以命抵命一样,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就连两个男人都不好控制。
见状简单本打算帮手的,忽然周围空气发生了剧烈变化,前一秒还带着些许酷暑,现在丝丝凉意冒出,使得他忍不住一阵哆嗦。
手电筒掉在地上不断打转,光胡乱照着,顿时失去了几人的影子。
不过奇怪的是在他面前,竟出现一个浑身闪光,悲悲戚戚的女孩。看年纪比自己小得多,大概连七岁也没有,身上只穿了件破旧的连衣裙,正背对简单坐在地上偷偷抹着眼泪。
小女孩裙摆一角,缓缓冒一只戴着动物造型手套的手,而且越来越长,越升越高,伴随着一声布条被撕烂的响声,昏暗的环境亮了起来,更没有自己那逼仄的家,取而代之的,是户外一片荒草和枯木成堆的林子。
乌鸦在头顶聒噪,淡淡的雾气也略带黑色,似乎一切都陷入到死寂,不见半点生机。
简单正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忽然,那只手往上一冲,从女孩的裙摆里钻出个身穿灰熊衣服的人来。
如此大的动静女孩仍置若罔闻,还在暗自抽泣。可灰熊装扮的人出现后,死气沉沉的林子开始瞬间消散,仿佛天地彻底灭亡,连脚下都在崩塌,从中冒出滚滚火焰,灼热难当。
灰熊则扭动肥胖的身躯,在女孩左右蹦跳,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同时一步步靠近过来。
此时天空出现一轮血红的圆月,将本就暗淡的环境点亮,如同鲜血倾盆而下,透着诡异。
血红色的光,逐步吞噬着黑暗,慢慢朝女孩蔓延而来,灰熊则在一旁手舞足蹈似乎是在庆祝。
地面的裂痕越来越大,眼看女孩就要掉下去,简单终于忍不住想要大声提醒对方,没想到努力张大嘴,却没听到半点的声音,似乎这个世界是完全噤声的环境。
没办法,他只有放弃呼喊,不顾一切朝女孩冲去。
灰熊很快发现了他,面对面冲过来。
那一瞬间,原本还算可爱的灰熊头套一下变得狰狞无比,颗颗巨齿从嘴的位置冒出,在血红色光照下闪烁着瘆人的光芒。
仅仅一个抬手,一股腥臭难闻的风,带着千斤之力朝着简单撞来,眼瞅着躲避不及,他唯有下意识抬手遮挡。
谁曾想呼的一下,腥臭的风四散飞去,感觉头发被气流带动,拉扯得生疼,身体却没有异样。
定睛一看不知何时,简单的左手手腕处竟然多出一个盾牌,成功挡住了刚才的袭击。
只不过这块盾牌很是古怪,说圆不圆,说方不方,像极了乌龟的壳,表面还有些奇怪花纹。
紧接着,乌龟壳一样的盾牌震动起来,从原本暗淡的颜色逐渐变亮,而且越来越粉嫩,就像变戏法似的。
此时简单才看明白,盾牌现在的颜色还有花纹,不正是思澜惯用狙击枪上的颜色嘛!这……难道这一切都和思澜有关?
抬起眼,发现灰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白天被思澜击毙的女人!
只见飘逸的长发如黑蛇一样舞动,慢慢裹住了小女孩的身体,其脸上只有个巨大的血窟窿,正直愣愣地朝向简单这边。
那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