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粘稠的水滴落在脸上,刺激着浴缸里的少年。
其眼皮底下先是一阵鼓动,随即猛地睁开并坐直身子。
由于动作太大,水花四溅,更多水顺缸边外溢,人也因为把持不住滑进浴缸里,呛得连连咳嗽。
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从水里探出头来,定睛一看,自己和浴缸,被人孤零零地放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正中。
这是哪?
少年神情呆滞,看了看发白发皱的身体,掉瓷老化的浴缸,以及地上随处可见的霉斑,却始终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自己是谁?
又一滴液体掉落在肩膀,少年一回头,发现那不是水滴,而是暗红色,粘稠的液体,多少还带着些温度。
缓缓抬头,吓得他身体一抖,又险些滑进这浑浊难闻的水里。
只见正上方,在屋顶的天花板上,吊着个脑袋开花,身无寸缕的死人!
狰狞可怖的画面,让少年整个人从浴缸里弹起,翻滚着摔在地上。
也不顾摔疼的地方,他哇哇大叫,手脚并用挣扎起身,刚想逃走,脚底又被什么东西滑了一下,重重摔倒,疼得直吸凉气。
用手随便一摸才发现,地上满是奇怪的胶囊。凑近了看,胶囊上有M-M的字样。
虽不清楚这是什么药,少年却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踉跄着脚步,夺门而逃。
幸好这间破屋既没上锁也没看守,很轻易就跑到街上。
“嘶……该死!”
不知是谁这么缺德,把没熄灭的烟屁随便丢在地上,少年刚好踩到。这下烫到脚底板,疼得他不停拍打,借此来缓解灼烧感。
天哪!现在才想起自己也是一丝不挂!
晚风裹着寒意在街道来回溜达,路上已见不到几个行人,只有远处三三两两裹着帽子围巾的人,低着头匆忙赶路,谁也没注意这边。
见状,少年赶紧返回屋里,本想找件衣服,最次找条毛巾遮羞也行,谁曾想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
刚要放弃寻找,计划先离开再说,忽听一阵阵急促的警报声由远及近,都不等他反应,十多辆汽车已经堵在门前。
数十名身着制服的人下车,掏枪,瞄准,一气呵成,似乎是商量好的。
从没见过此等场面的少年,又因为一连串懵逼的遭遇早已六神无主,也不知现在该走出去讲明实情,还是想办法逃走比较好。
还在犹豫,那些人中有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穿便衣走近,手拿扩音器喊道:“简单!我们是火萤市治安警!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缴械投降,释放人质!人都会犯错,你还年轻,还有救!简单,快点投降!否则,我们要采取进一步措施了!”
简单?那是自己的名字?听上去也太随意了吧!
心里不自觉吐槽的同时,简单也明白外面这些人的身份。
如果是治安警,只要把自己失忆的事讲明白,应该还有机会吧?
思考再三,他才慢慢探出头,被刺眼的灯光一晃,顿觉头晕目眩。
许多零碎的画面,此时在大脑里闪过,不知那是不是自己丢失的记忆。
“小心,他有武器!!”
胖治安警突然大喊,吓得简单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光溜溜的,别说武器了,连块肥皂也藏不住啊!怎么能血口喷……
眼角余光,正巧瞥见胖治安警拔枪。说时迟那时快,对方抬手,几乎没有瞄准动作就是砰砰两下。
前一颗子弹,打在门框上碎屑乱飞,另一颗刚好击穿刚开的子弹孔,正中简单腹部,疼得他“哇呀”一声朝后便倒。
明显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胖治安警已经快步奔过来,准备继续开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却先一步到了。
别看胖治安警身材臃肿,但反应和经验十足。在听到枪声时他不退反进,径直撞进屋里,子弹只是带起一条细细的血线,并不致命。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这次袭击目标却是门外其他的治安警,吓得他们大叫着躲在汽车车头侧边,一动不敢乱动。
一阵刺耳的急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两枚闪光弹抛投过来,在场的人毫无准备下瞬间暴盲。
胖治安警听到外面动静不善,不及多想,挣扎起身还要对浑身是血的简单下手。
没想到手指一动扣了个空,本该被紧紧抓住的手枪不翼而飞了!
随即一只手无声无息出现,在其脸上喷了什么,使得他眼神涣散,直接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同在地上躺着的简单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已经神志不清,最后的时间里,他只看到一个头戴面罩的人靠近,再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咦,怪事!他手臂上没有身份芯片的。这怎么可能!”一个稚嫩的声音最先出现,如梦似幻。
“红……姐,你……你验过这小子的血,他……是不是服用过那种药?”冷森的声音,却因为说话不怎么利索,听上去多少有些可笑。
谁在讲话?难道是天神在议论自己这个新死者?
眼睛随即睁开,先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上面再没有那可怖的尸体。
墙上贴着不少帅气男星的海报,桌面摆放了许多卡通手办,房间十分整洁,空气中带着些许香味。
忽然一张俏皮的小脸儿探过来,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瞪着简单:“呦,醒啦~”
简单被吓得挣扎着起身,可稍一动,腹部枪伤带来的刺激感剧烈,疼得他“哎呦”一声又躺了回去。
女孩见玩笑开大了,赶紧从床上跳下来,一身黑白相间,又毛茸茸的睡袍随之晃了晃,小兔子造型的棉拖鞋也是慌乱间穿上的。
刚一下地,她马上冲外面大喊:“西隆叔,他醒啦!快来人哪!有喘气儿的没有?!”
嗓门儿清脆嘹亮,震得床边凳子面上的玻璃杯直颤。
不大会,一个中年男人小跑进屋,大概是女孩口中那位,名叫西隆的叔叔。
瞧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黑眼圈,高挺的鼻梁平添几分帅气,却因法令纹增加更多老态。
看到简单果然苏醒了,西隆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快步上前,用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将他扶着坐正,还细心在其背后垫上枕头,不至于难受。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很疼?”
不等简单回应,他已经看向女孩,叫了一声“思澜。”
女孩思澜鼓鼓腮帮:“知道了~”话落,转身跑出去,也不知要做什么。
这会儿,大脑清醒许多,简单看着和蔼的西隆大叔,忍不住问:“这是哪?我……我怎么了?”
越渴望回忆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脑袋越是疼痛,好像里面被什么阻塞,那些残存的记忆片段始终无法连贯,开始相互撞击,让他的精神近乎崩溃。
“西隆叔,止疼药来了!”
思澜拿来一瓶药递给西隆,又见简单表情不对,马上询问原因。
西隆却没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简单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又劝他吃下两粒药,才长出口气。
“放心孩子,你很安全。别急,先冷静一下,咱们一步步来。”
调皮的思澜也在旁劝说,加上西隆的安抚,简单逐渐冷静下来放弃回忆,苦笑着看向两人。
虽瞧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准知不怎么好看,从思澜似笑非笑的模样便知一二。
“是……你们救了我?”
没等西隆回答,思澜却抢先一步:“当然啦!嘿,要不是我开枪,你早被那头肥猪给杀啦!”
开枪?就凭你?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能抱起武器都不容易,还想让自己相信,是她从远处做到精准打击,救下的自己?
拜托~自己是失忆,不是傻了,这种无稽之谈,谁信?!
可是为表礼貌,简单在不自觉地看向思澜那小身板后,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并点了点头。
没想到思澜瞧出端倪,冲始终立在门边,不吭一声的黑皮肤男人问:“火黑,他说的是实话吗?”
“假的。”
门口叫火黑的回答干脆,让简单脸上一热,气得思澜粉腮高鼓。
他怎么知道自己说谎?难道有读心术?不,一定是蒙的。
简单不自觉看向火黑,注意到这家伙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是黑中带紫,猜测以前可能经常从事户外活动,才有了现在的外号。
火黑长了个水滴形脑袋,光着头,头顶上开着大小不一的几个孔洞。难道是什么另类风尚?
猜出简单的脑袋里全是问号,西隆发出轻笑,赶紧打断几人闲谈,直奔主题。
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摊开手掌放在简单面前,原来是三粒胶囊。
一半淡紫一半白,胶囊表面印着M-M的字样,这让简单差点跳了起来,指着胶囊大叫:“是……是它!我醒过来见到的,就是这东西!你们从……”
还没说完,火黑如幽灵般飘到面前,不见作势,那条没有多余脂肪,筋肉虬结的手臂探过来,一把掐住简单的两腮,捏得他颌骨生疼,想要摆脱却根本摆脱不掉。
那张紫汪汪的面庞逐步靠近,目眦欲裂,低声喝道:“小……小子,你原来是……是啖脑者?!说,从哪儿得来的药?你和火……火萤制药什么关系?如果不老实,小心我捏……捏爆你的脸!”
可不是唬人,这家伙真下死手,简单几乎能听到自己面部骨骼发出的悲鸣。
他娘的!自己本该是受害者,现在怎么变成被逼问的对象了?
还有,啖脑者是什么?这药干嘛用的?我他妈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