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一区内河河边,一个身体发福的老人正戴着太阳帽,悠然自得地垂钓。
在一旁的大树后,他看不见的位置,有条人影极速转出来,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近了。但老人始终没有回头,好像根本没发现来人一样,始终面露笑意地盯着鱼漂,等待大鱼上钩。
幸好来人没有歹意。所速度挺快,不过等到了老人身旁就停下来,没有进一步动作。
“你来了。让我等了好久。”老人没有回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听声音没有老态的嗓音,让人感觉奇怪。
来人冷冷盯着他,好半天才说话,不过一张嘴就听出是咱们的老熟人,简单。
“你说过等我不会嫌久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这下老人回头了。他神情古怪地看了看简单,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并随手一提。钓竿被重物坠着已经成了弓形,老人起身大笑,开始不停收放和提拉钓竿,借此消耗水中游鱼的力气。
“哈哈哈,终于等到了!大鱼,是大鱼一条!”
看着老人兴奋的模样,简单更不管对方是否一语双关,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等着。
知道老人终于将鱼的力气耗尽,开始慢慢收线,准备捕获战利品的时候,简单竟然摸出随身的爪刀在绷紧的鱼线上轻轻一碰。
就听“嘣”一声响,老人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在地。鱼线断开,价格不菲的鱼竿甚至都在不断打晃,发出阵阵悲鸣,好似在为他失去此次猎物而哭泣。
老人本来穿着一身不错的衣服,虽不算名贵,但好在干净无尘。
这下好,因为摔倒在地而弄脏了衣服,老人怔怔看着简单,表情阴沉不定,就像暴风雨前在云团中凝聚了无数可怖的力量,随时可能爆发一样。
良久良久,让人以外的是那团怒气竟开始消散。老人又重回原先钓鱼时的气度,轻笑着站起来,胡乱拍打身上的泥土,竟对被简单耍了这事毫不在意。
“哎呀呀,我怎么没想到。鱼儿除了认命外,还有上天的机缘相助。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没什么好抱怨。”
随即看向简单,老人一笑,“说吧,你着急忙慌找到我,究竟为了什么?我也很想知道,能让你简单低头的事情,到底是多大,又多么有意思?”
似乎将背后的隐情当作笑料,老人毫不在意,并将手里的鱼竿丢下,自己背着手来到河道旁一块石头上坐下,并示意简单也来。
可惜,简单没动,仍是冷冷地看着。对此老人只好摇头叹息,自顾自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一个便携的保温杯,慢慢喝起了水。
“哼,谁能想的到臭名昭著的古巫教教主,十大通缉犯之一的唐纳德,会乔装成垂钓老人,躲在距离他们这么近的东一区。高,实在是高!唐纳德,就冲你这勇气和魄力,我都不得不佩服你是一方将才,而不是那些庸人。”
简单这话不带一点讽刺的意味,是真正佩服他才说出来的,唐纳德心里明白。
因此他也还以微笑,欣然接受了简单的赞赏,笑容更盛了。
“唐纳德,你能不能卸妆,以真面目和我讲话?”上下打量他一番,简单微微皱眉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感觉就像在与你做最后告别一样,心里别扭。”
噗嗤一声被这话逗乐了。唐纳德起身,再没有刚才老态龙钟的感觉,反而像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一般。只是脸上的伪装没有取下而已。
“你知道我是通缉犯,这里又到处可能启元科技的摄像头。简单,很抱歉,我不能以真面目对你。”
随便摸了一把脸上的假胡子,还有通过易容,变得皱皱巴巴的面皮,唐纳德感觉无所谓。
按他的说法,人总有一死。衰老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没人能躲过,更没人能阻止。
无论是不是临终遗言,又或者其他什么,唐纳德毫不在意,也奉劝简单不要因为外表和神态,来轻易判断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恐怕是会吃亏的。
见讲大道理讲不过他,简单干脆选择放弃。毕竟没人会和一个疯子唠家常的,尤其唐纳德更是疯子中的疯子。
他随即也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只可惜自己找的这块与唐纳德那块不同,表面不少凹凸的地方,还有一块锋锐的断角,坐上去别提多难受了。
但为了不在对方面前露怯,简单故作无所谓状,冷着脸坐好,这进入正题。
简单先是把围绕着婴儿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唐纳德表情连变。
最终回到此次见面的真实目的,他说:“唐纳德。现在我不信任任何人,唯有找你了。当然,找你不代表我对你信任,而是知道你这种,不会因为任何事和火萤市那些高层为伍的。
毕竟如果你肯这么做,当时也不会消声灭迹藏到现在。
所以,我现在唯一可以借用的力量,可以合作的盟友,也只有你了。怎么样,愿意帮我么?”
是的,大概现在,只有像古巫教这样一味追求天人自然之道的人,才会愿意帮助简单。
毕竟火萤市,甚至整个世界的人,只要你实用科技,他们古巫教都敢预支对抗到底,当然不会害怕任何势力的威胁,这也是简单起飞智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实则在听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唐纳德已经明白他的计划了。现在更忍不住为简单鼓掌,那是对他由衷的赞叹和认可。
掌声过后,唐纳德面上一冷,问道:“简单,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出手?
实话告诉你,如果你编瞎话说那孩子是自然出生的还能接受。现在你告诉我,要我出手相助的是个被科技制造出的怪物,是人类的野心,我不可能同意的。”
这话简单实则想过,但见唐纳德冷冷的面色,他反而笑了。
因为简单知道这是唐纳德的圈套,是为了引自己上钩才说的,因此自己不慌不忙,更没有着急提出反对意见。
待唐纳德说完后,简单这才叹口气,说道:“唉——你唐纳德所说的我自然明白,也清楚你们最讨厌什么。实际上一开始我真的想过随便说个谎言,借此找你帮忙的。”
“哦!那你怎么不说?”
简单耸耸肩,一笑:“因为我记起来你们古巫教也是无孔不入的。兴许此时早有耳闻,如果我编了谎言,到时候不止失去了合作机会,反而还会葬身于此。对吧?”
唐纳德闻言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才慢慢恢复。
简单果然不简单。他来时已经发现自己安排在附近的手下,也分析过形势,所以才敢如此大胆。果然没有看错他。
倘若简单能够帮助自己,何愁大事不成呢!
经过这次事情,唐纳德更想收简单到自己手下,一起对抗火萤市的六级高层了。当然,小火慢炖肉更香。像他这样有心计的人,又怎么会急于一时呢。面上,自然也没带出一星半点,反而又笑了起来。
冷森的表情如融化之雪,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甚至起身强行拉住简单来自己这边,两人并肩坐下。
瞧那勾肩搭背,畅谈甚欢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老朋友在聊天侃大山呢!
“好了,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上下打量他后,唐纳德打趣道,“以你的为人和做派,猜想不会是直面六级高层,将火萤市交个天翻地覆,让一切重来吧?”
那是自然的,毕竟简单不是好杀之人,更不会为一己私利毁掉如此多人的幸福。
他需要的不过是将事实公之于众,借此作为挡箭牌,把高层里别有用心的人揪出来,还孩子一个安宁的生活,替她惨死的母亲报仇。
简单的要求唐纳德已然猜到了,对此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
毕竟在他看来,不破不立才是硬道理。这个世界被科技还有懒惰的思维占据,如果不想办法根除,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自己既然同意了帮助简单,那么即便两人的想法再不合拍,也要深处援手才对。毕竟他还希望后面的机会,等待简单回心转意投靠自己。
于是唐纳德伸出手,问道:“成交!我帮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简单有些诧异,于是问道:“怎么,你不再考虑一下?”
唐纳德有趣地问道:“哦,你的意思,我应该提条件才算合理对吧?好,既然如此我就提一条,你来听听能不能做到。”
说着,他掏出一张画像。因为是古巫教的大教主,唐纳德很少使用手机等科技用品,就连人像也是找人画出来的。
不过画像的人手法不错,画的人惟妙惟肖,就算像简单这样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也可以一下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前段时间刚刚出狱,后被卡特保护起来的一个老犯人,绰号机械师。
据说当年就是机械师杀死了唐纳德一家,只留下独自留学在外的他活到现在。
没想到借此机会,他会将机械师的画像拿出,简单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