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虽然话多,但字字句句都透着关心,而且真实的情况确实也如婆子所说她的“娘”身体不好,经不住吓。
要说这“娘”认真说来那还真叫缘分。
当年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小道上,忧虑、感伤、心痛、悔恨各种情绪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家人的失踪、雪儿一家的惨死、满村的血色,没有一样不刺激找他脑中的神经,心中更是觉得生无可恋,甚至认为与其揪心的活在满是血色的世上,还不如就像现在早早的去了的好。
全身虚弱,晃晃悠悠的她自暴自弃的想着,却在迷迷糊糊间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了起来。不过那时她受伤颇重,又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整个人轻如飘絮,那怕微微抬动眼皮都做不到。
虽然她的身体虚弱到连话都不能说话,但神志却十分清醒。从救她之人的对话中,葛曦整理出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救她的是一位叫做丽娘的妙龄女子,因家中贫弱,为了谋生在京城中风景第一,游人如织的东湖边靠卖一些小绣品维持生计,家中父亲早逝,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位老母和幼第,因父亲去的早,老母在早年靠给人做绣活赚钱养家,却不想早早的伤了眼睛,看不见了。生活的重担就全部压在了丽娘的身上。
母亲慈爱,幼第努力,人人都赞她的弟弟聪慧,好好培养定能出将入仕。这让丽娘与她的老母如有荣焉。将整个振兴家室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幼弟身上。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虽然清苦但温馨的生活让丽娘觉得那怕生活的压力再大一点,再累一点也无所谓,她的心中还有希望,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惜丽娘心中所有的憧憬皆在遇见了葛瑞东后消失于无形。原本和乐的家庭也因为葛瑞东的出现支离破碎。葛瑞东是个浑人,又生在展云侯府那样的大族之中,念了几年的《诗经》《春秋》就觉得自己就是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一大才子。再来皮相长的又不错,这就更让他尾巴翘上天了。整天就喜欢拿着一把折扇在哪人多的地方走来揍去装大尾巴狼。
丽娘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时长会提上一兜绣品到东湖边上去兜售,换些银钱,维持家计。丽娘长的眉目清秀,面白腮红,是个好看的女子,葛瑞东一日拿着折扇到东湖桥上去装大尾巴狼的时候,碰见了正拿着绣品到桥上去兜售的丽娘,也不怎么的就被葛瑞东看对眼了,葛瑞东在那以后百般讨好,在丽娘幼弟被人诬陷之时,更是挺身而出,从坏人手中救下了丽娘的幼弟。
两人都是青春少艾,就这样凑在了一块。可惜葛瑞东虽然不是侯府嫡出的少爷,但怎么也是世家子弟,婚姻之事永远只能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葛瑞东对丽娘虽然有些意思,但也最多能做到把丽娘收房与他做个妾。这还是他能狠下心思得罪嫡妻,才能讨到的殊荣。可葛瑞东那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想好的,不顾其他,在嫡妻没入门前就把岳家给得罪个透呢?
丽娘起初没把葛瑞东看清楚,后来侯府的嫡出大爷娶了亲后,葛瑞东的亲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因为葛瑞东皮相长的好,葛瑞东的祖母为他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葛瑞东内心十分满意亲事,为了亲事不生波澜,葛瑞东用银子打发了丽娘,丽娘对葛瑞东确实是真心实意,原本不愿意收受他给的钱银,无奈当时老母病情沉珂急需用钱,只能违背心思收下了钱银。
丽娘老母没多久就病死了,悲戚欲绝的丽娘身体虚弱昏了过去之后,才发觉自己居然有了身孕。丽娘原本准备无声无息的带着孩子和幼弟离开京城,到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讨生活,可惜还没等他们动身就被与葛瑞东定亲的那家女子知晓了她与葛瑞东的事情,那家女子是个脾气坏的,二话不说就让人把丽娘家给点了。
丽娘的幼弟在那场火中丢了命,丽娘也惊了胎,小产了,如果不是遇见一位四处云游的老尼,怕是也是小命不保。老尼带着无依无靠身体虚弱的丽娘到京城的一处庵堂挂了单。丽娘原本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在庵堂中为母亲与弟弟抄抄经念念佛,青灯古佛的了此残生。没成想却在无意中从来此礼佛的娇客中听说了自家惨案的真正原由。丽娘心中气恨欲狂,虽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与葛瑞东有了首尾也不会被人如此的谋算,却实在压不住心中对那个女人的恨意,恨她谋算自己一人就足矣,为何要赶紧杀绝,夺取幼弟的生命。
丽娘不甘被人谋算,想找机会请葛瑞东为自己评理,可惜当她偷偷找到机会想要求葛瑞东主持公道时,却听见他在酒肆中自诩风流的说出他是如何耍手段得到丽娘的诛心之话,还吵闹着那几个人与他用丽娘做赌之人们,赶快愿赌服输的把银子奉上。到了这时丽娘才知道,原来葛瑞东靠近她只是因为与人做了赌,整个人如梦初醒,明白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饶有心意的玩物,过了那股子新鲜劲就会落得被抛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