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曦把刘根安顿在了别庄住下,虎子与刘根毕竟是血亲,又分隔多年,虽然虎子因为心中的愧疚,一在的强调要与褚曦他们一起回将军府,但还是被褚曦留在了别庄,为刘根尽孝,并留下了芙蓉在一旁监督。
寒风凛冽,天气在晴了几日之后,又变得阴沉成的,像是又要下雪一般。褚曦陪着心中因为刘根的出现而五味杂成的赵兰。
“小曦,你说,我们还能找到葛秋吗?”着兰坐在贵妃榻上透过窗棱看向外面,冬季的夜晚,整个天幕黑如浓墨,连颗星星也没有。坐在书桌前描图的褚曦,抬起头来,看了眼神色萎靡的赵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心中清明的她,实在说不出口那些没有希望的安慰。
“呵!我知道大半是回不来了,但我的心里,总想着也许,也许葛秋能够绝处逢生,也许……”
褚曦能了解赵兰的心情,当年同时失去音讯的两人,多年之后找到了一个,也就是因为找到的这一个,原本绝望的心,瞬间又开始有了希望,褚曦也希望一切的事情就是刘根口中说出的模样,至少这样能掐会算,擅长经营的葛秋还能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那就是最大的幸运。
“兰姨!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秋秋还在人世,那也只有你的身体好了,才能在找到他后与他重逢啊!”褚曦从书桌前起身,从屏风上拿下一床薄毛毯,给坐在贵妃榻上赵兰盖上。揽住她单薄的肩膀,陪他一起看天。
“你说他怎么就你们不听我的话呢?如果当年他好好的呆在村中,不把山货弄到帝都来,也许这所有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我们也不会失散那么多年,让还是幼儿的你,受下那么多的苦楚。”
“兰姨,人生就是一场神奇的因缘际会,如何走下去,都有上天在冥冥之中做着安排,幼时受苦那根本就不是苦,何况要真说受苦,那还是您受苦了!”褚曦伸手想要去抚摸赵兰的脸颊,伸了伸手后,又放了下来。“兰姨谢谢您,当年如若不是你与秋秋就算东躲西藏也要舍命带着我,只怕当年的我早已夭折了!”
“谢什么?保护您本就是我与葛秋的分内之事,何况当时只有这么大一丁点的您,瘦的跟只小猴一般,但那双小眼睛扑闪扑闪的犹如黑葡萄一般的闪亮,如夫人的眼睛如出一辙,漂亮的不像话。只要是人都想把你抱在怀中疼着、怜着。”赵兰怜爱的顺着褚曦那如丝般的黑发,眼中全是疼惜。
“真的吗?那兰姨你现在看看我,我可还有什么地方与母亲相似?”褚曦把脸凑到找兰的眼前。就像是看见了特别喜欢的糖果一般面上全是期待。
赵兰伸出素手,顺着褚曦的轮廓,细细的描摹着。“像,那里都像,当年夫人也是这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就连当今的圣上都曾经也为她动过心呢!”
“圣上?慧园帝?”赵兰说出的这条消息,让褚曦吃惊不已,心中好似抓住了一点什么,但那感觉走的太快,等她想要去细想之时,又觉得脑海之中空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是啊!就是当今的圣上!”赵兰拉着褚曦的手,轻轻的拍着,慢慢的讲起记忆中的往事来。
“当年,夫人还未及笄之前,因为老夫人突然过世,一直与老夫人鹣鲽情深的谢翰林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生无可恋的他情绪十分的低迷,甚至一直琢磨着想为老夫人殉情,所以当时谢翰林就以为老夫人祈福的由头,让夫人去了皇觉寺。老夫人在世之时曾经告诉过夫人,皇觉寺中有一传说,说只要在风楼之上,放飞写有愿望的竹蜻蜓,那竹蜻蜓就会带着祈愿之人的愿望,上达天听,让菩萨知道,菩萨就会让愿望实现,所以夫人在皇觉寺之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写上满满的一篮子的竹蜻蜓到寺中的风楼之上放飞。”
皇觉寺!褚曦知道,原本就是在京中檀山之上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庙宇而已,因为传说寺庙之中供奉的千面观音十分灵验,在先帝之时就门庭若市,来的人几乎都是京中各部级官员,到了慧园帝时,慧园帝每逢年节都会到皇觉寺去上香,几乎与皇家的祖庙齐鸣。
“后来,谢翰林几次自杀都被有缘之人救了,与他交好的有人都说,那是老夫人放心不下夫人,所以还不想让他死。无独有偶,就在晚上谢翰林就接到了老夫人的托梦!要他好好处理完夫人的终身大事之后,才能去找她,不然就算谢翰林死成功了,到了黄泉地府之中她也不会见他!”说到他人凄美的爱情,赵兰也鼻头酸涩。
“我的祖父,谢翰林是不是当真就去接了母亲回家了?可是这个故事之中没有一点儿慧园帝的身影啊?”一直认真听着,想要从故事之中找出些许线索的褚曦,被兰儿这个故事凝的一头雾水。
“呵呵!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这么着急啊?奴婢还没讲完呢!”心情因为刘根的回归而变得十分抑郁的赵兰,因为褚曦的陪伴与插科打诨,心情慢慢的变得爽朗起来。
“还没完?那您接着说!”褚曦顺手捏起身边琉璃碗中的蜜饯,塞到赵兰的嘴中,让她甜甜嘴!
“那一年的元宵,先帝欲为众皇子选妃,就招了京中所有没有婚配还袋子闺中的官家少女,去宫中游园,猜灯谜,夫人当时刚刚及笄也在邀请之列。”
“嗯嗯,母亲到了宫中一定有什么奇遇!”
“你啊!”赵兰点了点褚曦的额头。“夫人她自由随谢翰林学习,在诗词才学方面,可以算是一大才女,只是不论是谢翰林还是你的母亲都一直十分的内敛,不喜张扬,所以并没有太大的贤名传出。”
“天啊!原来我的母亲还是才女!”赵兰在褚曦的逗弄之下,开心的笑了出来!只要赵兰不再去神伤刘根与葛秋的事情,褚曦这彩衣娱亲的戏码也算是成功了!
“宫中的猜灯谜,不仅要知道谜底,还要将谜底一字不差的写出来,你的母亲因为猜中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出的谜语。其实也原本爷没有什么的,当时的圣上可是一共出了十道谜语而且道道都被闺秀们猜了出来,尚书家的嫡小姐,现今的皇后娘娘,就一连猜中了十道谜题之中的六道。”
“当今皇后?”褚曦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呵!嗯,当今皇后!皇后娘娘当年可是家喻户晓的才女!而且她猜中六道谜题之事,不久之后还传入了民间,大家都称颂她与圣上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呢!”赵兰嬉笑的说着,眼神空洞而遥远,双眼就像是跨过了时间长河,变回了当年那个昭昭年华的少女。
这事能够在不久之后传到民间,让街头巷尾之人都加入议论,不得不说,当今皇后还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不过想想也是,没有两把刷子,她如何能坐稳六宫?宫中之人都是个什么样的秉性,褚曦的心中比谁都还要清楚。她上一世也算是福运深厚了,不然也不会只是小风小浪的活着,没有经受过什么狂风巨浪。
“这么看来,当今的皇后怕是早已经对着当年的太子妃之位早早的开始谋算了,那母亲的表现必定入不了太子的眼才是!”
“不是不是!当年太子因为你母亲写的一手漂亮的小篆,而先对你的母亲上心。听说当时的太子还顶着巨大的鸭梨,许了你母亲贵妃之位!”赵兰急急的辩解着!
“咦?怎么会呢?”褚曦摩挲下巴沉思,上一世她作为慧园帝的嫔妃,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多载,慧园帝的秉性如何她还是很清楚的,像兰儿说的这般,因为一见钟情而不顾一切的把贵妃之位许给一个清水小吏的闺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当今圣上在见你母亲之前,已经与你母亲神交很久了!而且一直都在暗中寻找你的母亲,但找寻了大半年之久,也没找到你的母亲!就在他准备放弃之际,突然找到了,如果是我,我不仅会许处贵妃之位,我连后位也能给得出来!”
“啊?他见母亲?不对,他见过的话,应该在母亲一如宫门的时候就认出母亲的,用不着等到猜谜之时。”葛曦被兰儿讲的故事,深深的迷住了,脑海之中因为慧园帝与母亲之间的陈年往事而被全部占据。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啊!当年在你母亲被你祖父谢翰林送去皇觉寺时,当今的圣上也在皇觉寺,只是一个在后山,一个在厢房而已,你母亲因为你祖母说的那个传说,时常去风楼之上放飞竹蜻蜓,竹蜻蜓随着风儿飘落到皇觉寺的后上小谷之中,而圣上当时正巧重病在床,秘密的在那处小谷之中养病。”
“天啊!这是一场怎么样的缘分啊!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吧!”褚曦惊讶的张大嘴!她没想到如慧园帝那种每做一件事情都会细细思量许久,理智到不能再理智之人,居然还会有这样浪漫的事情,而且还是与自己的亲身母亲。“咦!不对啊!”
“嗯?有什么不对?”
“兰姨你是母亲嫁到侯府之后,才被拨到母亲身边的,按理说你不可能对母亲在嫁展云侯府之前的事情如此清楚才是啊!”按照赵兰口中的母亲推断,褚曦母亲的为人,一定是那种娴雅安静之人,对于这种关于上位者的私密之事,一定不会弄的连婆家的丫鬟都能知道。
“因为你的父亲,展云侯府的大爷,他知道啊!”赵兰嬉笑着敲了敲褚曦光洁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