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不知是否看穿自己的小动作。
或许也会因此觉得我是一个十分矫情的人也不一定。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不断蔓延开来,我微微瑟缩着身子,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滑落我的脖颈处。
“下雪了。”
男人眼眸落在我的身上一瞬间,随后淡淡开口。
他的话就像是不经意间吐露出来的,叫人没有办法读懂男人的想法。
小萌仰起头,将这点点雪花收入眼中,整个笑脸都是艳羡非常。
“妈咪,真的下雪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简直到了快要手舞足蹈的地步。
眸色微不可察地往下沉了沉。
一片雪花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在我的鼻尖。
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头不禁一颤。
在F国的最后一场雪,居然是和傅靳言一起欣赏的。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又是作何感想。
唇边轻轻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盯着眼前的傅靳言心中感慨万千。
错愕又无奈的心情溢于言表。
就如同洪.流一般要从身体中涌出。
“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容易生病。”
其实我也不希望扫了孩子的兴趣。
可愣在雪中半晌后我还是不甘地从嘴里吐出这些话。
小萌也很听话,似乎是觉察出我的情绪不高,点点头应下。
傅靳言的表情没有了方才的从容,眼皮轻轻往下耷拉些,神色略显沮丧。
这样失常的神态不像是他的作为。
可却又异常清晰地在自己眼前上演。
回去的出租车上,我的手机收到了沈诚泽发来的平安到家消息。
合上手机,窗外是昏黄的路灯构成的夜景,此时此刻却莫名显得十分凄凉。
小萌的小脑袋轻轻地靠在我的双腿间,温和的睡眼不禁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一块砖。
隐隐松动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而记忆中的傅家总是那么清晰,就连傅靳言冰冷的脸庞和刺骨的话语也格外真切。
如同为我编织而成的黄金牢笼去。
叶之初是他傅靳言豢养的一只金丝雀,或者只是毫不起眼的麻雀。
某个下雪天,我在家中等待着傅靳言的到来。
他难得在今天告诉自己说要回家吃饭,而那时的我居然天真地以为是男人放下了成见。
实际上却不过是男人的又一番羞辱。
门铃响起的一瞬间,我几乎是小跑着去打开的门。
“回来啦,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我面带笑容,眉眼间都含着浓浓的笑意,眯眼期待着男人给自己一点好脸色。
可傅靳言没有开口,屋内是难得的沉默。
我的心突然一沉,尽快不是因为男人一贯的冷漠态度,而是他身旁的女人。
蒋宛禾正依偎在他的身侧,眼神轻佻玩味,躲在傅靳言的怀里偷笑。
他的眼尾都是淡漠的神情。
让人看不出这个男人内心真实的想法,或许只是为了令我难堪。
还不等我开口,蒋宛禾先一步张开红艳的嘴唇,手指在傅靳言的肩膀上轻轻划过。
她的声音低迷魅惑。
“叶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阿言担心天气太冷了我一个人回家不方便,所以才让我留下来的。”
我没有搭话,看着蒋宛禾的眼里不由地染上愠怒,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饭菜……
强忍着那股怒气,我重重地咬唇。
“你来干什么!”
闻言蒋宛禾轻蔑地勾唇,只不过并没有让傅靳言察觉。
她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眼眶里很快就蒙上一层薄雾,任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恋爱。
“阿言,她是不是不欢迎我啊。我就知道,她一直都对我们的关系有误解。”
误解与否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许是因为蒋宛禾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娇嗔,哭哭啼啼的,泪水却只是含在眼里。
傅靳言闻言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冷冷地扫过我的脸。
随即目光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女人的纤纤玉手正轻搭在上面。
男人的眸色有些晦暗不明,随后身子向前挪一步,蒋宛禾的手顺势滑落。
他低沉开口,声音冷到仿佛淬了冰一般。
“误解?你有什么资格?”
又是这样的话,一忍再忍,此刻怒火像是终于找到宣泄口一样蜂拥而至。
我怒目死死地盯着蒋宛禾的脸,忽略了落在自己身上男人复杂的目光。
“蒋宛禾,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已经结婚了!非要做这个第三者才满意吗?”
空气骤然凝固几分。
能明显感受到身旁的男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有愠怒也有惋惜。
甚至还有担心和愧疚。
可惜我清楚地知道这里面只有愠怒是留给我的。
蒋宛禾明明笑了笑,抬头却用一种处处可怜的眼神盯着傅靳言。
那样的眼神一看就让人觉得恶心。
尤其对于一个有夫之妇来说,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的男人亲密对视。
无异于把脚放在我的脸上踩。
叶之初,即使傅靳言不喜欢你,也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屈辱。
你才是他法定的妻子。
只不过无需我继续开口,傅靳言离我更近了些,他抬起自己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快要碰到我的脸颊。
最终却也缓缓落下。
从他的眼神我瞥见了一丝嫌恶。
心里陡然失落,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心上爬,我只能将脑袋低下。
这一瞬间我想了太多。
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嚣张的资本,毕竟傅靳言的眼里我只是寄人篱下的旁人。
哪怕傅奶奶认可的我,他也断然不会接受我。
尤其是接受这种给他下药的女人。
那件事我确实也很后悔,如果当初理智点,总不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门还没有合上。
冷风从缝隙中窜进来,吹得我的身体不由得摇晃几分。
男人或许注意到我的动作,眉心突然一皱,不悦地开口。
“你的傅太太身份就是自己要的不是吗?既然要了就要接受我不爱你的事实。”
他还是说出了如此伤人的话。
在这样凛冽的冬季却显得比寒风都更加刺骨。
不爱我的事实是什么?
我不想去懂,宁愿自己是个聋人,完全听不见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