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没有体会过的东西，哪怕是希冀过，到头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谢谢，我自己来吧。”
礼貌的回答拉开了我与温芜婷的距离。
她尴尬地扯扯嘴唇，脸色闪过一丝窘迫。
虽然作为主人家这样做确实能够体现出待客之道，但被拒绝的感受总归不会太好受。
“好。”
傅靳言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没有搭话。
又是短暂的沉默，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还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这顿饭显然不会很和谐，甚至是违和的。
而且不管从什么角度上看，这都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吃顿饭这么容易。
“你再婚后丈夫对你好吗？”
温芜婷开始搭话，似乎开始关心起我的隐私。
其实任何人应该都不希望被窥探隐私，所以闻言我的眉心也跟着微蹙。
“很好，比以前好。”
既然非要问，那我的回答自然也不客气。
语气冷淡的同时还将平静入水的目光从傅靳言身上扫过。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下来。
无论我是否再婚，后一句话的杀伤力都远远大于男人所想像。
离开傅靳言身边的生活每一天都比以前更有意义。
我曾经真切地感受到爱是需要付出的。
但这五年时光里自己还学会了别的事情，那就是爱不仅仅需要付出，而且还要学会收获。
付出和收获都是双向的。
没有任何一段关系可以只靠一方的付出支撑下去。
这也是自己花了三年光阴得到的教训。
温芜婷自然也觉察出这种微妙的氛围变化，但她作为旁观者不方便插手，淡淡勾唇。
“过得好就行，傅家确实也亏待了你不少。如果当初你没有……”
她的语气一顿，随后抬头侧眼看着傅靳言。
缓缓摇头，无奈叹气的同时心中似乎也感慨万千。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些缘分没到就是没到，尽了也就尽了。”
说这话时我的视线和傅靳言短暂交错。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傅靳言默不作声许久，放下筷子，直勾勾地注视着我，眼里澄澈见底。
那样清晰的深色瞳孔，曾经即使是对视也让人觉得胆寒。
“这个孩子很可爱，长的很像你。”
或许是真心的夸赞，我甚至能从傅靳言地表情里捕捉到一丝释然。
只是释然的情绪里还隐隐透露出失落和沮丧。
他为什么要表现出这种情绪呢？
难道是因为觉得这个孩子没有在自己的名下吗？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男人不想接受我有他的孩子，因为傅靳言对我厌恶永远大于其他感受。
他会呵护别人，但从来不会给我任何温情。
“谢谢你的夸奖，孩子像我很正常的，毕竟是我的孩子。”
小萌在这餐桌上吃饭并不像在家里那般自在，甚至还有些不适应。
他的眼睛看着我，滴溜溜地转。
“可惜当初你们……”
温芜婷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被傅靳言冷眼狠狠瞪回去，厉色尽显。
我和傅靳言当初没有孩子。
这或许是温芜婷想说的，她应该是在感慨。
可明明她一副知根知底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的。
再者，能不能孩子这件事情傅靳言最清楚。
现在想来，最后一次上床的时候我确确实实按照傅靳言的要求吃了药。
但医学上也有证明，吃了避孕药不代表就完全不会有怀孕的可能。
“往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挑唇一笑，我看着眼前的两人，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玩味和不屑。
旧事重提不是我的风格。
傅靳言敛眸，刚才眼底的锋芒已经悉数收起，看向我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薄唇轻启，傅靳言语气染上几分温情。
“当初你为什么去医院？”
男人的双手交.合，看着我的表情颇为认真。
直觉告诉我他也许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要从我的口中套出什么。
“现在问这些有用吗？我当时只不过是去检查身体，确保自己不会也不能怀孕。”
最后一句话刻意咬重，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刺耳。
傅靳言失语，嘴唇抿成一条线。
“而且我到医院做什么总不至于也要告诉傅总这个大忙人吧，毕竟他当时可是忙着陪别的女人产检呢！”
分明是第三人称，但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在指桑骂槐。
只不过桑是傅靳言，槐也是他。
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
傅靳言没有回答，似乎也默认了我所说的话，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男人的手指依旧修长。
在灯光下显得诡谲难辨，染上一抹复杂的色彩。
“我做的不对。”
半晌的对视里他缓缓张开，可我却觉得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如果今天这顿饭只是为了盘问过去的事情，尤其关乎小萌，那自己肯定不可能任由他们摆布。
以前没有背景我或许会有所忌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多年来社会的残酷现实告诉我，有背景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充分利用。
否则总有些人会想要骑在自己头上。
站起身，我拿起包，而小萌也很眼尖地放下碗筷，从椅子上跳下来。
他走到我身边，小小的手被握在手心让我觉得十分安心。
“那今晚就多谢你们的事款待了，有些话我不想多说，希望以后不要打搅我们母子二人的生活。”
几乎已经能够算得上和颜悦色，我牵着小萌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幸就是不幸。
哪怕只是踏足这片土地都会情不自禁地勾起伤心事。
傅靳言，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还是那样的令人恶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
从傅家别墅回到沈家，我总算卸下防备，感受到真正的家的温暖。
沈诚泽今晚有应酬，只有陆茗春一个人在家。
她正在厨房洗水果，而小萌则是兴冲冲地冲进厨房，就好像两人很久没有见面一样。
揉揉眉心，我有些疲惫地走回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