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此刻靠得格外地近,仿佛很快就要贴在一起。
甚至隐约能感受到男人沾染上温度的气息。
气息喷洒在脸上,让人不由地蹙眉。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为什么要装出来呢?”
老实说,我从见到这个男人的嘴第一面起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很有可能是因为男人冰冷的面色令人不悦。
盛气凌人、高高在上。
“你到底……”
他或许想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回去,欲言又止。
男人扫过我的脸,那样熟悉的冰冷感觉让人心里不由得胆怯几分。
奇怪的是,明明自己和这个男人没有关系,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排斥他。
“算了,你身体才恢复,赶快回病房休息。”
他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染上几分温和,只是隐隐能够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忧伤。
莫名其妙。
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还一直缠着自己呢?
眼前的男人眉宇冷峻,嘴唇薄而红润。
他伸出手,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
没有理会他,我只是挪步离开,眼皮不屑地抬了抬,在他的手上狠狠一剜。
“不用你提醒,真是奇怪的人。”
男人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原本以为他是因为我企图闯进医生办公室的行为而生气。
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迈进屋子里,后脚这个男人就跟着走进来。
脚步一顿,我也觉察到身后有人影,转过头来就再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不是先生,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他错愕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些难以置信的震惊。
但是落在我的眼里只让人觉得很不舒适。
或许我可能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在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应该这么失礼。
擅自闯入陌生人的病房,居心叵测。
越想越觉得厌烦,心里也多了不少不耐。
见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提高了嗓音,整个人语气都很无语。
“这位先生,你再这样真的没意思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扬着声调我重复一遍,生怕这个男人没有听清楚。
“你不记得我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乞求和可怜,抬眼的瞬间眼神也变得模糊。
他这副模样好像是在难过。
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这个有些熟悉的男人怎么会让我觉得有一瞬间的心痛呢?
可是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不记得,那这样吧,你先告诉我自己的名字,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
我淡淡地扫过他,情绪不高,声调也平淡如水。
似曾相识的感觉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大的惊喜。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把自己的第一印象破坏了。
他无奈地摇头,不知是哭是笑,总之面色莫名复杂。
“傅靳言,这是我的名字。”
自我介绍平平无奇。
尤其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冷淡而疏离,丝毫不让人想亲近。
“傅先生是吧,不好意思,因为之前出了点事故,所以有些事情记不住。”
看着他,我又低头从头到尾打量他一遍。
男人西装革履的模样看起来冷厉逼人,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健硕的身体也隐隐透露出来。
有些难以言喻地滚动喉结。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傅靳言灼热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我们之前认识吗?”
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我歪着头朝他眨眨眼,似乎多了几分俏皮。
只不过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傅靳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有些发怔地看着我。
“嗯。”
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
甚至听不出这个男人具体的想法。
如果是认识的人为什么自己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
“天色不早了,傅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
虽然不清楚傅靳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眼下我只能委婉地拒绝。
他手里还提着东西,缓缓走到病床边。
一边放下一边开口,声音不平不淡。
“楼下买了点吃的,趁热吃点。”
这个点儿楼下的店铺居然还开着,也实在是很稀奇。
“好,谢谢。”
疑惑归疑惑,但最基本的礼貌我并没有忘记。
也许是看出我并不是很希望他留下来,傅靳言不方便久留,所以也只能离开。
他走到病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的一瞬间,脚步又是一顿。
盯着男人的背影,居然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有些落寞。
没有叹息声。
可我却仿佛能够听到男人深深的叹息。
大约停留了几秒。
傅靳言最终还是推开门离开。
病房内开着灯,只不过每位病人之间都隔着一块帘子,互相看不到。
揉揉眉心,刚想盘算着自己如何得知身体的情况。
一躺下身旁的帘子却突然拉开。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那位妇人的脸,后来的接触中我也得知她性子直率。
应该是一个好人。
即使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刚才那个男的每天都来,就坐在旁边那个小凳子上看着你。”
她盯着我的侧脸,一只手撑着脑袋,躺在床上一脸悠闲。
我的心里陡然一颤。
“玲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妇人看着我的脸色十分平静,淡淡开口。
她一开始就告诉我自己的名字,不过还是让我直接称呼她玲姐。
“当然。”
玲姐点点头,慵懒地朝我抬抬头,随后对着桌旁的花束一笑。
“呐,你看看,这病房里每天都有一束花。”
这我倒是还没注意到。
床头的位置上确实摆放着新鲜的花束,起初还以为是沈诚泽他们准备的。
却没想到并不是这样的。
傅靳言。
我嘴里嗫嚅着,小声地重复着这个男人的名字,眼神不由地染上些异样的情绪。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个份儿上呢?
我和他即使是真的认识,潜意识也不断告诉自己。
谁都可以做出这件事,但傅靳言却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选。
“他准备的。”
呆愣片刻,我只是很疑惑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