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在看什么？还是说这家餐厅不合你的胃口吗？”
我的语气毫不客气。
眼皮不屑地往上一抬，扫过眼前男人的脸颊只剩下厌恶。
明明可以简单解决的事情他一定要复杂化。
餐厅外热闹的氛围仍旧浓郁，独属于圣诞节的美好一点点化开。
渗入空气中，钻进每个人的心底。
可是窗内却显得有些凄凉森寒。
傅靳言又一次抬眼时我的眼神正落在窗外的一家三口身上。
和谐幸福的一家人。
其乐融融，看得我心里莫名地发酸。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他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我，而目光收回，我只是敛眸凝视着他。
随便傅靳言如何，我只想尽快结束这顿饭。
如果不是上次那个刺伤案件，我压根就不可能答应他今天的无理要求。
恐怕他自己也找不出别的合适理由赖着我。
点好菜后，我们相对而坐，可彼此都保持着缄默。
我和他此刻甚至没有眼神的交错，只是侧头凝视着窗外的景致。
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好几遍。
却隐隐透露出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在傅家，即使不受傅靳言的待见，我也会努力想着各种方法去讨好他。
虽然那时的我并不认为叫做“讨好”。
傅靳言就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山，任凭你如何风吹雨打都奈何不了他。
他的内心深处是怎样的我不知道。
五年前的叶之初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那段不为人知的婚姻里，我总是竭尽全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饭桌前的耐心等候。
饭菜从热到凉，从凉到热。
唯有一颗心是逐渐变凉，直到麻木而冰冷。
回过神来，却发现傅靳言一直注视着我的脸颊，眼神里暗含几分忧伤。
但或许是怕被人发现，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服务员将菜上齐后，走到我们身旁温声开口，她是个典型的碧眼金发的外国美女。
“你好这位先生，今天是圣诞节，所以你可以选择一枝花送给眼前这位小姐哦。”
说着她拿出一束花。
一束颜色不同的玫瑰花。
我和傅靳言都愣了一秒，随后错愕地看着他。
男人倒是显得平淡了几分。
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视线落在一枝红玫瑰上。
傅靳言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支玫瑰，饱满的花瓣娇艳欲滴。
服务员笑笑，正打算贴心地用剪刀剪去附带的刺。
我眸光一闪，突然开口打断她。
“不用剪，这样就很好了，玫瑰是需要带刺的。”
傅靳言闻言兀地抬头看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和庆幸。
服务员也明白了我的话，随后让我们慢慢享用。
这似乎只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插曲。
眼前摆放着高级牛排，烤得焦黄的外皮，一切开，里面流出饱满的汁水。
让人不禁垂涎三尺。
好在我并没有表现出自己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点基本的素养我还是有的。
毕竟沈家给的远比这一顿饭梗实在。
“先吃吧。”
平淡的一声落下，傅靳言熟练地握起刀叉，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他别样的气质。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只是从前被这样的光芒笼罩，看不到周围的事物。
虽然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见他的表情从容，我没有搭话，只是看向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淡然。
牛排口感确实不错，肉质紧实，Q弹爽滑。
但和傅靳言一同吃饭总是让我心里不是滋味，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割裂感令人难受。
吃到一半，傅靳言才缓缓开口，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上次那件事，那个男的已经招了。”
他说话时还不由地向我投来一个眼神，带着担忧和紧张。
但直觉告诉我并不是因为我本人。
而是事件本身。
“那个女人不是他的目标，只能算是误伤。”
瞳孔一缩，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看着傅靳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疑惑。
只是误伤。
这样具有强烈目的性的误伤，只能是有意伤害或者买凶杀人。
“误伤？这倒是没有听说，不过我更好奇他原本想要伤谁？”
或者准确来说是想要杀谁。
我看着傅靳言的脸，全然忘记了有关他的那些不愉快，几乎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话。
……
良久的沉默后傅靳言看着我迟迟没有说话。
踌躇的样子和他往日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的目标是你。”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惊。
不过似乎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并且我的内心实际上已经知晓答案，但愿我的猜想是错误的。
可傅靳言下一句话恰好证明了我的猜想。
“经过一番盘问后也得知了他背后的主使，不是别人，正是蒋宛禾。”
他的表情十分镇静，甚至看不出别的情绪。
虽然不清楚他现在对这个白月光的想法究竟如何，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和蒋宛禾有联系。
总之他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得不到该有的解释。
好在我也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只不过这件事是蒋宛禾指示的我却是相信的。
原因自然显而易见。
“好，我知道了，辛苦傅少留心。”
我这句话有意在疏离彼此的距离。
傅靳言也觉察到了，他的面色有些凄凉地下沉片刻，嘴角旋即撤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容。
或许他也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到这里了。
五年前医院门口的那一次偶然撞见？
又或者是更早……
这些都不得而知。
“如果有需要你就告诉我，我肯定会站在你身边帮助你的。”
傅靳言半晌看着我说出这句话。
他的语气轻柔到我几乎快要认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曾经自己满心欢喜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我站起身，拎上自己的包，看着他的脸没有搭话。
心里五味杂陈。
如同调料罐打翻一般找不到滋味。
明明告诉自己要学会恨这个男人，可却无论如何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
人们常说因爱生恨，也许是我和他之间并没有爱吧。
“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