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肯定是喝醉了。
说出的话也显得非常糊涂,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把酒喝得太多了。
以至于连说话都不经过大脑思考。
我的心跳在听到男人这句话的那一刻几乎是骤停下来的。
放在寻常夫妻身上这或许很正常。
甜蜜地喊着夫妻双方的昵称爱称,是一件极其奢侈又浪漫的事情。
从前的我不止一次奢求过这样的东西。
虚无缥缈,不能带来任何价值的称呼。
偏偏能够彰显一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他可以是昧着良心的,可以是真情实意的。
只不过傅靳言不一样,甚至是虚情假意,他也从来没有给过。
我对他而言只是精神上的折磨,已经想看生厌的程度。
只要自己存在一天,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凌迟。
“那个……小姐你也听见了,他说你是他的太太。”
我的脸上面无表情,拿着电话的手也很默默攥紧,眼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认识。”
没有给这个电话的主人任何机会,我的声音里只剩下冰冷的话语。
电话线里长久地沉默,甚至能听到对面的雨滴声。
傅靳言确实喝醉了,只不过现在就算是醉成一滩烂泥也不值得我去在意。
但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道德感却始终折磨着我。
几次陷入危险的境地都是傅靳言将我救下。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必然。
对面见我迟迟不说话,沉沉地叹了口气,似乎也感叹着人性的冷漠。
“那也没办法,现在雨有点大,我们店很快要打烊了。”
对方有些无奈,毕竟喝完酒撒泼打闹的人十分棘手。
出于对傅靳言的关心,店主还是很耐心地告知我地点,随后无奈地挂断电话。
眼底异样的情绪不断蔓延,我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虽然和这个男人已经很明确地划清界限,却还是难免会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
只是傅靳言醉酒后明明可以给很多人打电话,据我所知他的朋友并不少。
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前妻打电话?
他分明知道我会拒绝。
思考地有些入迷,我居然忘记了身旁沈诚泽正默默注视着我的侧脸。
刚才那种凝重的表情依旧挂在脸上。
他也不隐藏,眼神一转,语气平淡冷静。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觉察到被他看穿了心思,我转过身来对上了沈诚泽的视线,疑惑的同时也闪过惊异。
作为父亲沈诚泽实在是很了解我的性子。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强大的外表下是一颗温暖跳动的心脏。
我没有搭话,沉默一瞬。
脑海里闪过许多零散的片段,是被傅靳言一次次决绝、一次次羞辱的画面。
如同尖刺一般隐隐穿透我的心脏,让人不由有些瑟缩起来。
应该去吗?
或许这不是我这个前妻应该做的,但万一他真的在这种情况下遭遇什么不测……
犹豫片刻,我披上外套,拿上雨伞走入了这漫长的雨夜中。
临走前我特意嘱咐沈诚泽一定要锁好门窗,如果有特殊情况记得及时告知我。
他一个做父亲的,又是沈氏集团的老总、董事长,自然不可能比不过自己的女儿。
……
坐着计程车,窗外的雨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划过一道道雨痕。
我的心中惴惴不安。
盯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有些恍惚。
如果这次也是傅靳言戏弄我的把戏……
想到这里我咬咬牙,重重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克制住这种冲动。
大约过了五分钟司机将我送到了指定地点。
果然如那个店主所说,店铺已经到了打烊时间,早已没有了刚才嘈杂的人声。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烧烤店。
只不过和一般的店家不同,老板似乎并不会经营到很晚。
至于我为何这么清楚,也仅仅是因为在这家店铺由曾经一份还算美好的回忆。
那时我才到傅家没多久,人生地不熟,更何况我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无论如何都显得格格不入。
傅奶奶虽然告诉我把这里当作自己家,眼里也尽是宠爱与和善。
但我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
过习惯了平常的生活,突然让自己锦衣玉食起来,难免会不适应。
我一个人在这条街道上走着。
这是那时的自己在临城摸爬滚打多年后感到最亲切的一条街。
虽然我并不认识这些来来往往的客人和老板,但熟悉的热闹氛围却让人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兴和村的人们。
他们和蔼可亲的笑容时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就像是放映机里有些模糊的画面,虽然隔的很久很远,也倍感珍贵亲切。
这家烧烤店的老板尤其让我印象深刻。
她是一个接地气的女人,面容虽然不出彩,但性情豁达、为人爽朗。
十足的北方女人形象。
隐隐中和李婶有些想象,时常让我生出一种看着新人思旧人的错觉。
“小姑娘,又是一个人呐!”
走进店里,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浓郁烧烤香逐渐扩散开来。
钻进鼻腔里,顺着血液刺激着大脑和味蕾。
我没有吭声,只是觍着脸微笑,平静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老板见我不说话也不追问,只是招呼着我坐下,随后就忙着去应付别的客人。
那天我点了一份烤鱼,香喷喷的气味让人垂涎三尺,诱人的光泽更是令人挪不开眼。
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我低头吃着烤鱼,小口轻抿,细细品味着市井小巷里的人间烟火气。
鬼使神差便答应了傅奶奶的请求,成为寄住在傅家的一个外人。
尽管无人敢忤逆老太太的想法,可我的心里还是会生出许多复杂的想法。
温芜婷作为傅靳言的母亲,对于我的存在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似乎睁眼闭眼就能忽视,却又时常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和厌恶。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谁也不会接受一个吃白食的人住进自己的家里。
无论怎么说,传出去都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但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