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那班头已经匆匆赶了出来,笑嘻嘻道:“二位,我家大人有请!”
我和柳义再无顾忌,跟随那班头一行几人大步向府衙内走去。
奇怪的是,知府大人并不在公堂上面见我和柳义,而是将我们叫去了后堂的小花园里会面。
知府大人大约五旬出头年纪,身穿便装,正在花园的一个八角亭里悠闲品茶,一边又认真读着厚厚一本古籍。
见我和柳义到来,这才将书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起身相迎,道:“两位朋友,快快请坐。”
那态度,让我和柳义看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并不能排除,他有可能是听了刚才那班头转述我的话后,怕我到他上司面前参他一本,所以故意表现出一副殷勤的模样来。
我仔细打量了这知府大人一番。
只见他脸阔耳肥,眉目传神,显得干练而不失威严,八字胡须也留得很有造型,体态偏臃胖,确是一副富贵达人之相。
不管他是否惺惺作态,既然他对我和柳义显得热诚,我们当然不会故意表现出骄纵之态。
我和柳义同时向知府大人颌首,以示尊重。
知府大人随邀我和柳义在他身旁的石桌边落座,又吩咐仆人送上茶茗相待,甚是殷勤。
待茶水奉上,知府大人斥退了左右,现在八角亭里只剩下我和柳义,还有知府大人三个人了。
知府大人道:“两位,听说你们特意找我,想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现在只有我们三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他如此一说,我和柳义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柳义望了我一眼,意思要我来发言。
我倒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在知府大人面前,我也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心念一转,我道:“大人,清河县令王封,你应该不陌生吧?”
知府大人望着我,想是不明白我为何无缘无故提起王封来。
他并没隐瞒什么,道:“那是当然,王大人和我乃是同僚,我虽比他官高一品,但私底下,我俩却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甚喜,道:“既然你和王大人是朋友,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知府大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自然已经猜到,我们此番来找他,一定是牵扯到一件和王封有关的事情。
他道:“两位,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我道:“在下姓铁,草字子龙。”
说罢,我又指着柳义道:“这位是柳义,刚从五台山下来的俗家弟子,也是王封大人的亲外甥。我俩都是本地人士。”
知府大人听闻柳义是王封的外甥,而我俩也是本地人士,对我们肃然起敬,忙道:“两位,幸会,幸会!”
那态度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半点官架子,不失官家风范,让人心生敬仰。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对这知府大人很有敬意,觉得他气度不凡,应该是个受人敬仰的好官。
于是,我也只是客气了两句,接着便道:“大人,我俩今天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情。”
知府大人脸上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道:“莫非,此事与王封大人有关?”
我点头,道:“是的,很不幸,王封大人于昨日,惨死在了清河县马府大小姐马蓉蓉的手上,我和柳兄连夜兼程从清河县赶来成都府,就是前来为王封大人鸣冤的,请大人一定秉公执法,查办马蓉蓉。”
知府大人“啊”一声惊呼,脸上表情极其震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至少两分钟后,知府大人才恢复镇静,道:“马蓉蓉杀死了王封,此话当真?”
柳义道:“是的,这种事情,我们怎敢隐瞒大人呢?况且,马蓉蓉用弩箭射杀我舅爷的时候,我和铁兄都在场,这种事情,就算我俩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欺骗大人的呀,还请大人明察。”
知府大人对柳义的话并不表示怀疑,只道:“可是,马蓉蓉为何要杀死王封大人呢?王大人乃是朝廷钦点命官,马蓉蓉杀害朝廷命官,乃是死罪,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知府大人毕竟不傻,杀人是有动机的,马蓉蓉杀害王封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何况王封并非是个普通老百姓,而是县太爷,马蓉蓉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绝对不敢杀害朝廷命官的。
所以,知府大人自然想了解清楚当中的原委情由。
可是,这件事情如果要实话实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起才好。
毕竟所有误会,全是因我一人而起,如果我不和马家结下梁子,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不可能再发生了。
但是,我总不能和知府大人直言,其实我是从几百年后的未来世界,穿越来到此地的,而碰巧着陆到了马蓉蓉的房间,从而才和她引起纠纷误会。
如此荒唐的事情,除了柳义相信我外,我想再不会有人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了。
我现在如果将实话说了出来,知府大人一定会将我当成神经病的。
如果不实话实说,我又该如何来圆满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呢?
柳义一脸尴尬地望着我,凭他的口才,他当然不知该如何来解释知府大人提出的疑问,所以求我解围。
那一刻,我的心中也非常凌乱,急速转念着,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知府大人。
思忖未几,我只好硬着头皮道:“大人,不知道您对清河县马家是否了解呢?”
知府大人不知我为何有此一问,道:“这个当然知晓。我曾走访过清河县几次,知道马府是清河县首富,马大财也非常热情好客,至于对马家子女,那倒没有什么了解。”
我道:“马大财的为人究竟怎样,我倒不敢说,但对马家的两个子女马天傲和马蓉蓉兄妹,我却是不敢恭维。”
知府大人好奇地望着我,道:“此话怎讲?”
我道:“马家兄妹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便在清河县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百姓无不切齿痛恨,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就连王封大人在马蓉蓉面前,就好比马家奴才一般,我亲眼看见马蓉蓉将王封大人呼来喝去呢?”
我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我对马蓉蓉的挤兑也并非恶意,因为我所说的一切全部是实情,也就没什么觉得理亏的地方。
知府大人听了我的话,果然很生气,而且气得一巴掌拍在石桌上,忿然道:“这个马蓉蓉,简直无法无天了。”
我乘机火上浇油,道:“大人,昨日马蓉蓉在清河县县城用弩箭射杀王封大人的时候,许多百姓也是亲眼看见这一幕的,他们都可以作证,所以,这件事你不用怀疑我是故意骗你的,至于马蓉蓉为何要射杀王封大人的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愿多说什么,因为多说废话,往往会说漏嘴,把自己也套了进去。
知府大人气得胡须也倒立了起来,道:“既然如此,本府明日就随你们前去清河县,将马蓉蓉杀害王大人这件事彻查清楚,也好给王大人一个交代,免得他死不瞑目。马蓉蓉如果真是有意乱杀无辜,不管她马家多大势力,本府也会秉公办理此事的,你们大可放心。”
柳义大喜,当即跪拜下去,道:“多谢大人替我舅爷伸冤。”
知府大人忙将他扶起,道:“本府一向公事公办,绝不会让凶恶之徒逍遥法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