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贞子正待起身继续前进,忽然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听在耳里,格外清晰。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我和贞子赶忙俯身趴在地上,轻轻爬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我们放眼望去,两条人影从前面不远处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如同两个鬼魅。
我老远已看清,正是阿图和盟卡。
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
初时距离尚远,听不很清楚谈话的内容。
二人渐行渐近,我不由大吃一惊,总算听清了说话的内容。
而且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们两人竟然是用流利的英文在交流着。
我和贞子都会英文,当然就能听懂他们交谈的内容了。
盟卡也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一件事。
我再次肯定,两个苗人都会说英文这件怪事,一定是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神奇的经历所致。
我们所听清楚的,也只有几句话,因为后来他们就没有再说下去。
只听阿图说道:“为何还要一具尸体?”
盟卡道:“因为还要差一具才能完成。”
阿图道:“真的可以成功么?”
盟卡道:“你不是一个显然的例子么?”
阿图愣了一愣,道:“你觉得选谁最合适?”
盟卡道:“不如就你的父亲吧。”
阿图点着头,道:“好吧!最快也要后晚上,才能弄到我父亲的尸体。”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下去。
阿图沿着石级小路下山去了。
盟卡机警地四处打量一番,确信此处再没有外人,这才向那条羊肠小径返了回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我和贞子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两个人去远,我们这才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贞子道:“还差一具尸体才能完成,到底完成什么呢?”
我也不明白,只道:“难道,他们用尸体在做一种实验么?”
贞子思忖片刻,道:“极有这个可能。可是,用死尸做实验,若换成生物学家,我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两个苗人用死尸做实验,我很难想象出他们到底要研究什么。”
我道:“少数民族本来就行为古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用死尸,在研究一种新型的蛊术呢?”
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贞子没有争议,也不表示赞同我的看法。
贞子又沉默片刻,说道:“刚才阿图说了一句‘真的可以成功么',盟卡说了句‘你不是一个显然的例子么’,你说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贞子的记性很好,刚才,两个人确实说出过这两句话来,我也记得很清楚。
我道:“从这两句话分析,他们确实是在进行一项秘密的研究实验,而且实验已经成功了。阿图是个成功的例子,说明阿图本身也是一个研究试验品。曾经在阿图身上,到底做过什么实验呢?”
贞子摇着头,道:“只有问阿图,一切才能得到答案。”
说完这句话后,贞子忽然叫了声“不好!”
我吓了一跳。
见她一脸紧张之色,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我道:“什么不好?”
贞子道:“阿图要去谋害他的父亲,咱们得赶快回去阻止他。”
我立即想起,二人最后说出的三句话来。
那三句话是:“你觉得选谁最合适”、“不如就你的父亲吧”、“好吧!最快也要后晚上,才能弄到我父亲的尸体”。
只要仔细一琢磨,就不难理解,阿图确实准备谋害他的父亲这件事。
如此一来,卓雅、丽丝之死,也是阿图所为,这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难怪当日,我观察卓雅和丽丝遗体的时候,阿图一直会用一种紧张且做贼心虚的眼光偷视着我。
为了得到尸体,不惜害死活人,这是草菅人命,实在太可恶了。
想通这一点,我和贞子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我忙道:“咱们先别管盟卡了,眼下救人要紧,赶快赶回寨子,跟踪阿图吧。”
贞子点头,也觉得这是当务之急最紧要的事情。
我们立即沿着石级小路,向山下跑去。
回来的时间,比去的时候要快得多。
半个小时后,我和贞子已经赶回了寨子。
这时,月落天际,夜色已经暗淡下来,视线比起先前要差太多。
好在我和贞子视力很好,夜虽黑,我们仍然能够看清面前的一切事物。
前方远远得见人影晃动,正朝一处木屋悄悄走去,那人当然就是阿图了。
现在,阿图去的那所木屋,正是他家。
我和贞子来苗寨多日,一直在暗中观察阿图,当然认识他家。
阿图沿着一部木梯,爬上了二楼的走廊,然后推开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这些苗人的木房,全都是用许多木柱支撑悬空的,要想上去,必须爬木梯才行。
卡扎曾说过,这样修建木屋的目的,一是防野兽,二是预防夜晚的湿气太空,所以才这样设计。
见阿图进了屋,我和贞子赶了过去。
我俩顺着木梯向上爬去,来到走廊外面。
我们的动作非常之轻盈,半点声响也未曾弄出。
走廊连贯着好几间木屋。
我和贞子此时就站在木窗外,这间木屋也正是阿图推门进去那间。
木窗是用白纸糊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纸糊的窗户了。
我本能地用一根手指沾上口水,轻轻在白纸上面一戳,一个手指那么大的小孔立即就出现了。
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常用这种方法捅破别人家的窗户纸,没少挨骂呢。
贞子照我的方法,也戳出一个小孔,我俩猫眼朝着屋里打望。
屋里的光线很暗,比起外边来,更暗出一倍不止。
若不是视力极好之人,这时根本不可能看清黑屋里面的一切。
好在我和贞子的视力都在正常范围内,我们勉强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木屋里一角安放着一张竹榻,中央摆放着一张小桌,小桌上面放着一套陶瓷茶具。
茶壶是白色的,所以,看来非常醒目。
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阿图的父亲,因为,我已经听见了粗重的打呼声。
此刻,阿图就像一只鬼一样,伫立在桌椅边,一动不动。
我知道他是在观察他的父亲是不是已经睡熟。
夜很静,我和贞子完全屏住了呼吸,生怕大声喘气惊动了木屋里边的阿图。
现在唯一能够听见的,也只有阿图父亲的呼鼾声了。
我敢说,阿图的父亲现在假如突然醒过来,看见屋里站着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我和贞子已经变得紧张起来。
阿图马上就要谋害他的父亲了。
我很好奇,他究竟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谋害他的父亲?
气氛在那一刻起,变得无比诡异。
现在,阿图并没有接近他的父亲,我和贞子只好不惊动他。
假如他真要动手的时候,我马上就会干扰他的行动。
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当然不会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而见死不救。
等了大约两分钟后,我见阿图揭开了茶壶的盖子,将一包白纸包着的粉末放进了茶壶里,将茶壶轻轻晃了几晃后,他再次将茶壶放回原位。
接着,他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我和贞子连忙绕到另一边的走廊上隐藏起来。
阿图悄悄走出了木屋,关闭屋门,沿着另一边的走廊轻手轻脚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所有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
原来,阿图是用投毒的方式谋杀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