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条幅,赵金川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算计了,惊呼一声:“中计了!家里可能有危险!”
花蝶舞也感到心中一紧:“小陆没来送信,也可能是被缠住了,我们这就回去。”
临走之前,赵金川不死心,在明知中计的情况下,又折回到挂着条幅的房间一通乱翻,可就是不见铜首的半点影子。
路线图上还标注了沈拓所住房间的位置,也不顾花蝶舞的催促,又在那里翻了起来,但结果却是一样的,铜首也不在这里。
赵金川这才死心,奔出小洋楼,钻进车里,不等发动引擎,就看到院子里人头攒动,隐约之间似乎还看到了沈拓的身影。他们也来不及管那么多,花蝶舞一脚油门下去,车灯摇晃,飞驰回府。
半路上,一个黑影从房上掠过,朝着楚团长家的方向去了,赵金川以为是车速太快,自己看花眼了,所以也没有太过理会。
而他却怎么样想也想不到,刚刚那个掠过屋脊之人,正是自己的师弟。
此时的陆廉,正准备去楚团长的家里干一件大事。之所以他会有这样的举动,都是因为着了沈拓这个老家伙的道。
在赵金川和花蝶舞离开秦府之后,陆廉便按照吩咐,一直活动在掩藏铜首那间屋子的附近。本来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提心吊胆的琢磨着,织田空到底会不会派人来攻打这里。
陆廉正从后院往前院转悠着,不远处张继笑吟吟的朝他走来,嘿嘿的笑着,对他说道:“忙着呐小陆哥?”
看见他,陆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翻了对方一个白眼,爱答不理的回了句:“你又不瞎,这还看不出来吗!”
张继知道他还在生气,继续陪着笑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陆廉顿时拉开架势,戒备道:“你要干什么,暗害不成就打算明着动手了吗,我可告诉你,我虽然没有花队长和师哥厉害,但我打起人来也不含糊。”
“小陆哥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害你呢。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松花小肚,我知道白天做错了事,所以晚上专程来跟你赔个不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别生气了。”
说着,张继便把外面的一层牛皮纸拆了开了,露出里面香喷喷的松花小肚。色泽红润、饱满紧实的外观,给人一种食欲大开的感觉。
陆廉看到之后,咽了咽口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这也不诚心啊,哪有人赔罪送礼用松花小肚的啊……”
“哪能啊,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就怕你忙,所以先拿过来给你垫垫肚子。我这是刚从马大爷家买回来的,还热乎呢,你快尝尝,凉了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陆廉禁不住诱惑,将松花小肚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果然还有些温度。也没谦让,狠狠的在上面咬了一大块下来。细细的品味过后,超级满足的咽进了肚子。
舔了舔嘴边的汤汁对张继说道:“我跟你说,马大爷家的东西必须趁热吃,要不然还真就变了个味道,但也非常好吃。”
“你吃着满意,我也就放心了!”
陆廉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不妥,摆手说道:“虽然吃了你的东西,可不表示我就原谅了你,这件事还得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明白,我都明白……”
说着,张继偷眼看了看四周,试探性的向前挪了几步,说道:“我自掏腰包,买了好多东西,特意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现在也没事儿,咱们不如边吃边聊?”
陆廉立即摆手拒绝:“不行,我若是走了,这里出点什么事儿我没法向师哥交代。”
“都是你爱吃的菜,有猪肉炖粉条、锅包肉、溜肉段、溜肥肠、野鸡炖山蘑菇……”
光是听这些菜名,陆廉就有点顶不住诱惑了,肚子里的馋虫翻江倒海一般的在里面折腾,使得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张继见时机刚好,便趁热打铁:“我让厨房把饭菜送去了你的房间,透过窗户便可看到这里的情况,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凭着你这一身旷世的轻功,绝对可以在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
“额……”陆廉的心理防线早已崩塌,之所以摇摆不定,是他觉得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他,而是要在装装样子。
张继常年负责收集情报,这么细微的心理变化,很轻易的就会被捕捉到,所以拉住陆廉的胳膊,就往他房间走去:“走吧,等下你面对着窗户坐,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陆廉终于抵抗不住诱惑,半推半就的走了过去:“先声明啊,这可不是我嘴馋,是看你这小犊子诚意满满,不想让你过于失落,我才答应你去的。”
张继陪笑道:“我懂,若是队长和大川哥提前回来,我一定实事求是,绝不胡说半句。”
回到房间,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陆廉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再犹豫,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窗户对面的位置,只要他一抬头,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虽然才吃过晚饭不久,但陆廉耍起筷子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懈怠。他是吃了这样夹那样,愣是把吃不下去东西的张继给看饿了。
吃饭的时候,张继不断的在看着时间,还时不时的抻着脖子看向外面,那眼神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陆廉随口问了句:“你瞅啥呢?再不抓紧吃,可就都让我吃光了。”
张继干笑两声:“没什么,我就是看看队长和大川哥回没回来呢。”
“嗨,她俩应该回不来这么早,还是抓紧吃吧。”
二人动作如风卷残云一般,直到杯盘狼藉之时方才结束,陆廉十分满足,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重重的打了一个饱嗝,擦了擦嘴巴子上的油渍,说道:“可过了瘾了,咱们秦府的厨子堪比贵宾楼的那些大师傅,每一道菜做的都是色香味俱全,过瘾,过瘾呐……”
张继看了看大钟上的时间,不自觉的微微点了下头,随后殷切的问道:“怎么样,小陆哥吃的可还满意?”
陆廉根本就没看到他这一细微的举动,用手把肚皮拍的‘啪啪’作响:“满意,太满意了,好久都没吃的这么过瘾了。”
“那你看,咱们俩之间的事儿……是不是可以……”
陆廉把嘴一撇,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豪爽:“都是自家兄弟,今天这事儿咱就翻片儿了,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得嘞,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就放心了……”
正说着,张继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陆廉也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离我休息的时间还早呢,我得回去接续执行任务了,咱们呐,就是一群命苦的人啊!”
走出房间,两人挥手告别。陆廉迈着四方步,嘴里哼唧着小曲儿,走回刚才的地方。他也是心血来潮,中途想要去藏着铜首的房间检查一下,便调转方向走了过去。
可刚到门口,陆廉的魂儿差点被眼前的景象给吓飞了。只见房间的门四敞大开,里面本就不多的陈设也变得东倒西歪杂乱不堪,在月光的照耀下屋子里的光线仍是暗淡无比,连一丝一毫的金色光亮都没有显示出来。
陆廉两步跨过门槛,四下一看,他的心顿时凉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蹲在地上,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地上几根泛着蓝光的稻草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拿在手里一看,即刻认定盗走铜首的就是沈拓。因为除了他,没人会用这么奇怪的稻草。
不经意间,陆廉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张继在吃饭时的奇怪举动,此时才觉得他今天的所有行为都特别反常。
出了这种事,就必须要找他问一问清楚。陆廉夺门而出,朝着张继的方向施展起了陆地飞腾的本领。这张继怎么可能跑得过他,才没多大一会儿,陆廉就发现了他的身影。
对其大喊一声:“张继,你给我站住!”
张继听到是陆廉的声音,心里一慌顿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连头都没回,径直朝着一片小树林跑了过去。
这陆廉怎么可能给他钻进树林的机会,提气纵身一气呵成,几个漂亮的空翻过后,直接落在了张继的面前。
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陆廉顿时就明白了个大概,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一手拉住张继的衣领,怒目质问:“你个吃里扒外的狗贼,快说铜首现在什么地方?”
张继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回道:“铜首?什么铜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还敢装蒜,从对我射出了袖箭我就觉得你有问题,再到刚才吃饭,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外面看,是不是在看你的同伙来没来啊?”
张继用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想要摆脱束缚,可他的力气没有人家的大,只好继续说道:“我一直盯着外面,是不想让你分心,你咋还能把我往外处想呢?”
“好哇,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挨顿嘴巴是不可能说实话了……”
说到这,陆廉举起巴掌左右开弓,足足抽了他三十几个嘴巴,外加五六记重拳。把张继打的口鼻窜血,眼前金星乱晃,最后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对方打死了,这才哭哭啼啼的把实话说了出来。
那一日,李田身体不舒服,就让张继和其他几个弟兄,帮自己看着面摊,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可就在张继上厕所方便的时候,被沈拓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抓住了。
张继没能承受得住对方的痛苦折磨,便答应了成为沈拓内线的要求,并且在放他走的时候,又让手下的几个士兵故意于他发生冲突,用将其暴打一顿的方式来掩盖他身上的创伤。
过了没几天,就接到了沈拓的任务,命令他在赵金川和花蝶舞不再的情况下,将陆廉诓骗出保护铜首的范围,这样他就能够将秦府的五颗铜首,神不知鬼不觉的全部拿走,并答应事成之后给张继五千大洋作为报酬。
为了保命,同时也为了这五千大洋,张继就想出了利用美食将陆廉诓走的办法。那支射在陆廉面前的袖箭,根本就不是他无意射偏的,而是专门为今晚的饭局做了个铺垫。
听完这些,陆廉是火冒三丈,又狠狠的抽了他几个嘴巴,提着他返回秦府,与值夜的弟兄说过之后交由他们看管。并一再的嘱咐这些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秦川和秦玲珑,自己会妥善解决。
因为知道他们师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人,所以这几个小兄弟也就没有多嘴,只将受伤不轻的张继,关押在了柴房,严加看管。
一想到自己把铜首弄丢了,便清楚师哥一定不会轻饶了他,陆廉就陷入到了深深的畏惧之中。可当他把所有的方法都想了一遍之后,也没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就在陆廉手足无措的时候,地上两只打斗的蟋蟀给了他启发,顿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准备靠着自己的轻功绝技,扮演一回梁上君子,潜入楚团长的家中把铜首偷回来。一旦成功,功过相抵,师哥也就不会责怪他了。
打定主意,陆廉不再犹豫,周身上下收拾的紧趁利落,一切准备就绪,向着楚团长的小洋楼飞身而去。
可当他刚一踏上楚团长家的院墙,陆廉顿时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差一点从上面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