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老人的抽噎声响起时,不仅仅是我,就连一直跟在对方身边的董叔也惊愣了。
看来老人此时的举动应该不是他平日的表现,甚至可能大相径庭。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激动,但我猜想这应该和我有关。
难不成是因为我和俞初秋之间的事情让他那么伤心?
我真的有这么差吗?真的那么不堪吗?这让我突然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本无阶级之分,可有的人从一生下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硬生生的将我们这些穷人的孩子划为社会的最底层,
可他们比我们又多些什么呢?只不过是金钱和地位而已。
而人类的贪恋和社会的现实,又让这些人掌握了本不该有的话语权。
结果很明显,他们变得更加傲慢了,更加的不可一世。
我们也变成了他们眼里最低贱的东西。
而这些人才是这个世界中最可怕的毒瘤。
我们无法改变,但也不要趋炎附势,选择走自己的路才不会让他们看不起。
想到这我偷偷吸了口大气,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您大可放心,我和俞初秋之间什么都没有。”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我们两个的确有那一晚的荒唐。
即便我并不是故意的,但在别人眼里也未必那么想。
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富家子弟发生了那种事,跟谁说起都会认为我是有预谋的。
更可怕的是我根本无法去解释。
我紧张的攥紧了拳头,只希望对方根本不知晓那件事。
可谁知那个老人却突然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一脸质疑的问道:
“什么都没有?那一晚你们不是……?”
对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可我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句质问就像是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刚刚的那份笃定瞬间消失不见了。
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该面对的总是无法逃避的,大不了再让人羞辱一番。
“对不起,我……我保证以后会躲得远远的,绝不会再见他了。”
想到这我索性直接开口,并朝着那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但没有想到对方见我如此却摇了摇头。
“呵呵,看来这小子不太讨人喜欢啊。”那老人笑着说道。
而我看在眼里却是更加的费解了,老人泪痕都还挂在眼角,可却又莫名的笑了起来。
这反复无常的样子不禁让我有些发毛,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董叔慢慢的凑了过来,好像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有开口那老人便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去他身边,我犹豫的转头看向董叔。
见对方点了点头,我才慢慢走了过去。
“近些,让爷爷看清楚。”那老人拉住了我的手,轻轻说道。
可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了,难不成还要贴过去吗?
我满心的不解,但却没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夏小姐,爷爷看不清,可否让我摸摸你的脸?”
摸一摸……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亲昵了,毕竟我们并不熟识,我心里还是抵触的。
想到这我眸光一闪注意到旁边紧闭的窗帘,索性一把拉开了。
可与此同时房间内却响起了一阵惊呼。
“夏小姐,别打开。”
唰的一声,董叔的身影突然闪到我身边一把又将窗帘拉了回去。
“你……你可知老爷,他的眼睛见不得光。”他面色阴沉的说道。
“我……我不……不知道。”
我一时间慌了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藤椅上的老人却轻轻攥了攥我的手。
“呵呵,没关系的,不知者不怪。”
他笑着说道,气氛也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爷爷,对……对不起。”
我按捺住心中的忐忑说道,恰好对上老人那温柔的眸光。
这让我心头莫名一暖,直接蹲到了他的身边。
“姑娘啊,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爷爷。”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嗓音低哑的说道。
我不懂他的意思,抬头惊诧的看向对方,他枯槁的手掌慢慢的落在我的脸颊上,开始细细的描绘着我的轮廓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不仅没有丝毫的不适,心里反倒特别的平静。
他摸完了我的脸颊,又按了按我的肩膀,然后将手放到了我的头顶,眼角竟然滑落了一行浊泪。
我有些不解,但又没敢多问。
“沫儿,你活的可好?”
对方如此称呼,让我一时间恍惚了。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曾经经历的那些苦难、痛楚和心酸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好……”
我点了点头,开口时却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眼眶。
他慢慢的收回了手掌,靠在了藤椅上闭起了眼睛,然后苦笑了一声。
“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
“可谁知年纪大了以后我才发现,有好多事放在心里时间越久分量就越重。”
“沫儿,你应该受了不少苦吧?可你始终还是自己的样子。”
“这种坚韧和傲骨应该是流淌在你的血液中吧。”
说完他慢慢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静静的躺在那。
有一瞬间对方面色铁青,呼吸微弱的都已经快感受不到了,可眼角却滑落了一行泪水。
我心头一酸,轻轻的帮他抹去了泪,然后低声安慰道:
“人这一辈子都会有错的,您这个年纪也该放下了。”
“毕竟想撑起这么大一片天,就很难做到问心无愧。”
“这个世界不就是如此吗,人都有自己的命。”
那老人慢慢侧首望向我,又一次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呼了一口气。
“初秋这个孩子和你很像,你们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他看不惯我们的生活,一心就想脱离这个家。”
听到对方突然提起俞初秋,我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问道:
“您是不是想让我劝他回家?”
闻言他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我是想让你帮他彻底脱离这个家,你有这个能力,也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说话间拍了拍我的头,眸光中竟然满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