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声音急切,带着些许颤音。
宋鸾也不顾上给小七看嗓子,先紧着要紧的事情解决,让小芙把门打开,让外面的曹立进来。
“小姐。”曹立低着头,他有些不敢抬头去看宋鸾,“我……”
因为第一面是爱慕,第二面是喜欢,第三次见她,就是求她办让她为难的事。
那个男人能够说的出口!
可是他家境算是书香门第,比起上京权势滔天的人物只是踩死费一点力气的蝼蚁,化干戈为玉帛,那也是要找对的人。
而宋鸾看起来就是那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鸾揉了揉眉心,“我三哥不是会随便动怒到人,是说了什么话,可以告诉我吗?只有知道清楚,我才能决定帮不帮你。”
“宋小姐明事理,我佩服。”曹立一五一十说了,“我刚才下楼发现昔日几个好友正在冲撞秦三爷,说他嗜血无情,毁坏女子面容,败坏风气之类,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曹立苦笑道,“最后三爷将他们带走了,有几个人并没有出声,可场面混乱,也一起带走了,我想请宋小姐帮忙,将没有口出狂言的朋友救出来,如果为难就算了。”
“你这要求合情合理,我不为难。”
宋鸾倒是怕他为说三哥坏话的人求情,不过她还是有些纳闷。
很多文人为了出名显示自己的风骨,会抨击秦邵残酷无情。
可当面批评,真是没处找死了。
想出名想疯了。
宋鸾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抨击三哥的人,平时也会说三哥吗?”
“这……我不清楚,但我怀疑大概是李春瑶的毁容让他们有些惺惺惋惜,因为……”曹立没说出来。
小芙直截了当,“李春瑶喜欢出街勾搭男人,男人为她一见倾心,她就高兴,那几个应该是李小姐的爱慕者,因为心爱之人毁容所以才跟咱们三爷呛声的。”
“哦,原来是这样。”
“恳请三小姐能够为我无辜的朋友求求情,他们只是站的近,并非抨击秦三爷的同伙,其他真正抨击三爷的,就算了,是他们被美色所误咎由自取。”
“我回去问问。”
宋鸾颔首起身,白裙垂坠,飘飘欲仙,曹立看愣了些许,随后羞耻地收回视线,拱手行礼。
“谢宋姑娘。”
小七捏着手,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充满敌意地看向曹立。
秦国公府与往日相同,仆人有条不紊,宋鸾回去时也没察觉不对,让小芙去打听,三哥正在自己院子里,倒是摸不清三哥想干什么了。
如果他抓人治罪,应当现在处理此事才对,怎么反倒是人回来了。
她心里记挂曹立拜托的事,救他那几个没有出言不逊的朋友,坐立难安,等小芙又打听了一波消息。
“小姐,咱们三爷确实从外面带来了人,扭送到了牢狱还没开始问审,我看样子三爷并非真的生气治他们于死地。”
“其他人不管,无辜的人不要牵扯进来就好了。”
“是,您说的有理,可是咱们怎么知道那些是无辜的……”
“三哥身边能人众多,随行侍卫们都是耳聪目明的,让三哥着重查一下就行。”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就看三哥想不想弄清楚……
兴许三哥就是被气糊涂了,这才全都抓了起来。
曹立下去的晚,逃过一劫,否则也是要来尝尝牢狱滋味的。
“我做一些糕点吧。”宋鸾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求人,免得三哥生气,他黑着脸的样子真的挺吓人的。
只不过每次都没把她怎么着,就是她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都要吓上一吓。
“是小姐,我让厨房先准备着。”
往日宋鸾是绝对不会随意做糕点的,家里院子里的草药就足够打理的,如果再忙一点别的她就累着了。
也不知道这身体怎么就这么娇气。
这一次为了求人,宋鸾专门做了三哥喜欢的糕点。
为了更有诚意,更是准备多做几种,给老夫人和姨母顺便都送去一些。
月到轩。
院内茶香四溢,秦邵看向满园春色,眸光冷冽,“这么好的景,偏偏有人自寻死路,对世间了无挂念。”
“三爷,牢里的那些是否都一视同仁用刑。”
“先等等。”
秦邵放下没有碰的茶具,很快有善轻功者无声落地。
“三爷,查清楚了,您说的那几个人,并没有对您出言不逊,反倒是其他人听闻李春瑶毁了容貌不再示人,义愤填膺散播您执法残暴,不堪重用的消息。”
风吹来,桌子上纸张翻动。
沙沙的声音成为院子里唯一的声音,让人侧目。
纸张娟秀的字迹写着几个人名,当属青年才俊头筹的一批,唯独今日抓得那些人里少一个曹立。
他垂着眸,“他呢。”
“还有一人曹立没来得及下楼,当时正在跟咱们宋小姐搭话。”
啪。
手指间的茶杯灰飞烟灭,在他掌心裂开,落了一地。
“三爷,是否把那人抓起来。”
“他跟小姐说了什么。”
男人声音沉冷,明明还是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高位者姿态压迫感强烈,让下属不自觉下跪,“回三爷,他俩似乎是聊的投机,曹立应当是爱慕咱们家宋小姐,您将那些妖言惑众的文人带走后,曹立首当其冲上楼寻咱们宋小姐,应当是为了求情。”
隔壁院子隐约有糕点的清香,整个秦国公府只有宋鸾有这样的手艺,无论做什么吃食,都是口味独特让人牵挂。
曾几何时他在祖母的院子里尝过一次,再想吃时宋鸾已经怕极了她,连一句说话的功夫都不给。
此后在外面买的糕点,再也吃不出在祖母院子里尝过的味道。
现在,她为了别人,又洗手作羹汤,用她那娇弱的身子开始讨好自己。
“三爷。”下属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等下去自己也有危险。
“下去吧,盯着曹立。”
“是。”
属下彻底松了一口气,“我先下去了。”
直到离开了院子,才敢擦拭额头上不自觉冒出来的冷汗。
果不其然,最近只要是跟宋小姐有关系的消息,三爷都格外上心,阴晴不定……就连最棘手的犯人,三爷都没有动这么大的火。
他总是一副寻常的清俊模样,致人死地,犯人见了无一不惧怕。
宋鸾那边毫无察觉,忙活了半天叫人端着刚出锅的热腾腾糕点给各个院子里送去,她则是不得不休息一会换个衣服再去。
各个院子都收到了宋鸾做的糕点,秦邵喝了一壶茶都没等到,听到这个消息不自觉皱了皱眉。
她倒是……
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暗地里是求她有事做,明摆着是一点也不在乎,好像给别人剩下的,才有他的一份。
秦邵心头火起,他明明不喜欢大动肝火,对犯人不会,对家人更不会,对所谓的亲生父亲都懒得在乎,更别提为了他气自己。
可他心里竟然想让宋鸾心里给他一点位置,就算不是其他感情,至少有些在乎。
宋鸾梳洗干净,身上没什么味道,这才叫小芙提着糕点盒前往月到轩。
院里氛围一贯的肃杀之气,似乎这里气氛就没好过,别的院子里时不时还有丫鬟的打闹声。
这里几乎就是几个沉默寡言的粗使婆子,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
“三哥。”
秦邵就坐在亭台水榭的小亭,身边有仆人正在煮茶。
他剑眉星目,微风拂过,鬓角被湿润的风吹的有些濡湿,静静地坐在那里,焚香品茶。
茶香四溢,配着糕点正好不腻,宋鸾真想说自己来对时间了。
“三哥。”她以为秦邵没听到,又喊了一声,“三哥……”
她软着声音,有些发颤,“我哪里让三哥生气了。”
她是真的怕他生气的样子,甚至都怀疑三哥天生就不会笑。
哪有人天生就是大冰块的,不管是冰块还是什么,她是一定要捂热,不能让他冷到孤寂终生。
“来做什么。”秦邵微微侧头,流畅的下颌线绷紧,目光落在她委屈的眸子上,硬起来的心软了几分,“来坐。”
宋鸾眼睛透亮,坐在秦邵面前,将食盒打开,“三哥,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糕点,是你爱吃的口味。”
“我还以为这是剩下的。”
秦邵扫了一眼食盒,糕点精致,散发淡淡的清香,不同于外面的粘腻,自有一番风味。
宋鸾怔了片刻,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她先给了别的院里,然后再来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没想到三哥看起来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的样,也这么敏感想要旁人把他放在首位。
宋鸾想到这觉得三哥身上有了人情味,笑了笑。
“三哥,这确实是为你做的,先给你装好,剩下的才匀给姨母和老夫人呢。”
秦邵皱起眉头松开。
素白的女人收纤细修长,将食盒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里面竟然没有恐惧害怕……
秦邵很给面子每一种都尝了,他就算是胃口大也没法一口气吃光,可一直没停下。
宋鸾一把抓住他的袖口,动人的眸眼隐约担忧。
“三哥,吃多了不消化,一会再吃吧,或者以后你想吃,我给你做。”
秦邵侧眸,深深地看着她,“你有话要说,哥哥劝你一句,看清谁才是你的家里人,谁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