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李长珩在上一世,剿灭宋家旧部后,迎娶了郡主朱芸儿,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从此李家人都把自己当成皇亲国戚,那郡主朱芸儿嫁入李家后比诗会上更加嚣张跋扈。
公主身份比郡主贵重,这么一想,她对这个身份有了实感。
小芙解释道,“这位小公主是公主中最受宠爱的,生他的母妃与太后同属一脉,就连太后也喜欢的不得了,简直是太后的命根子。”
“那可得好生照顾着,快些送入皇宫?算了,叫姨母打点吧,我不知要怎么弄。”
“小姐,那小公主舍不得您,非得叫您仙女姐姐,一定要等你忙完,幸好国公夫人身边的婆子发现她的身份禀明了夫人,夫人亲自将公主送回,否则皇上找急了,说不准还要怪罪咱们。”
“看来大街上的小孩不能乱捡,我累了,休息一会。”
宋鸾筋疲力尽,揉了揉眉心,虽然还早,可她还是早些睡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如今三哥毒解了,她心头压住的大石头总算是搬下去了,整个人越发困乏。
“是,小姐。”
小芙将纱幔解开,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宋鸾脑袋沾了枕头,很快就睡熟了。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快要黑下去的窗外暮色。
小芙还在敲门,语气泛着喜意。
“小姐,皇宫有人来了,会不会是公主特意找人来感谢您救命之恩的。”
“现在吗?”
宋鸾揉着惺忪睡眼,她打了个哈欠,掀开帷幔,滑落的衣裳露出圆润的肩头,猫眼染着雾气。
小芙早就看习惯了,还是忍不住心惊了片刻,连忙去倒水。
“小姐,喝口水。”
宋鸾接过,小口喝着,润滑着干燥的喉咙。
小芙连忙道,“夫人叫奴婢务必找一套漂亮端庄的衣裙,不能让宫里的人看笑话,还说要名动上京呢,把那些貌美的妃子都比下去。”
明明是打趣的话,宋鸾却觉得胆震心惊,这得多自信,才能赞同这话。
“姨母也太高看我了,我哪能把貌美的妃子都比下去。”
“小姐不常出门,不知道美女稀少,像您这般的没几个人。”
“你就胡说吧。”
宋鸾揉了揉眉心,为了省时间伸手褪下睡裙。
她不在意自己穿了什么,小芙选什么她就穿什么。
等小芙将金钗插上去,又在她额头点上妖艳的红色花钿,饱满的唇珠印上大红胭脂,柳眉轻描……
宋鸾望着铜镜中一身红衣,妆容艳丽的自己,打了个颤。
那一日她也是这般。
武家被抄家时,她也是一身红,跟地上流淌的血一样红,一样刺眼夺目。
每次她穿红裙,都没什么好事。
可明明上京女子最喜大红色,唯有红色能将衬托出女子的娇艳动人。
“小芙。”
宋鸾正说要把红裙换了,门就被敲响。
“宫里的公公催了,小姐,您收拾好了吗?”
小芙连忙道,“收拾好了。”
宋鸾就这样被推上了进宫的轿撵,时间越来越久……
她攥紧指尖的帕子,轻轻掀开窗帘。
已经进宫了。
这里一切都很陌生,她记得小时候也随父亲来过一次,记忆已经模糊。
宋家被抄家后,她没有身份进宫,不免怀念起父亲来。
她都有重来一世的机会,为何父亲没有再活一世为自己洗清叛国嫌疑的机会?
宋鸾心情低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指尖松开了轿帘。
佟贵妃停下脚步,望着逐渐远去的轿子,语气疑惑。
“刚才那是谁。”
“回娘娘的话,宫里没见过这位,应当不是宫里的。”
“都要宫禁了进宫,今晚看来要留宿在皇宫之中了。”佟贵妃扫了一眼身后宫女提着的食盒,皱眉道,“走快些!咱们去皇上哪看看。”
“娘娘,要不奴婢去叫步撵过来。”
“不用,你去打听刚才坐轿子的女子是谁,如此年轻生的如此貌美,本宫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俏丽的,日后恐为打敌,先去查着,以防万一。”
“娘娘六宫中最美,无人能敌。”
宫女话音刚落。
佟贵妃抬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宫女惧怕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会哄本宫?殊不知,本宫最恨口腹蜜剑之人,本宫的年岁怎么跟她比,你总让我以为自己六宫最美,皇上又不独宠年老色衰之人……本宫最后什么下场,呵呵……”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佟贵妃冷哼,朱红艳唇抿着,“再有下次,你就滚去辛者库,哪里不用说话,只需要做事就好了。”
宫女瑟瑟发抖,连忙起身,弯着腰不敢抬头。
“是,奴婢晓得,奴婢这就去调查那女子是谁。”
佟贵妃视若无睹,抬起步子往前走,华丽的发钗在夕阳下散发金光,灿烂华贵。
宫女揉了揉胸口,仿佛刚才已经死了一次。
……
朱芸儿扯了扯唇,武落珠手指在发抖,她大脑发懵。
“郡主,秦邵会不会查到我身上。”
“怕什么。”
“都……都死了,那宫女,郡主,那宫女被查出来身份的话……”
“皇宫最多的就是宫女,死一个宫女就能查到你身上?”
朱芸儿抬手放在她手背上,“况且,李春瑶已经被毒蛇咬死了,没有这个关键人证,这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郡主,今晚你不要回宫了,我怕。”
“你到底怕什么!”朱芸儿皱了皱眉,“一会怕这个,一会怕那个,明日还指望你跟太后说说,给宋鸾好果子吃,你有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撑腰,胆子怎么这么小。”
“郡主……”
“我看你是坐牢坐的没有一点胆子了,跟过街老鼠差不多,以前横着走路的武落珠,真让人怀念。”
朱芸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若是害怕,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主动找秦邵赔罪认错,他说不准不对付你,对付我一个就好了。”
“不行!秦邵一定会杀了我们两个,宋鸾对他是不一样的。”
朱芸儿有些烦了,烦的有些燥热,放开她的手,示意丫鬟给她扇风,“你尽管对付宋鸾,太后给你撑腰。”
“时候不早了,我出宫了,切记不要正面对付宋鸾,容易被抓到把柄,你只要不过分,太后总能护着你。”
朱芸儿起身带着丫鬟侍卫离开,武落珠抓紧手。
宫女凑上前。
“小姐,太后已经把宋鸾叫过来了。”
武落珠稍微安心了,“母亲在哪,我要见母亲。”
“正在太后寝宫。”
“那等母亲来再说吧,不叨扰她们叙旧了。”
武落珠明白母亲如今也不好过,没有夫家撑腰,如今只剩下戴罪之身,陪着太后忆古思今,才能让太后多一些怜悯疼爱,好让她们母女更好过一些。
这一切,都是因为宋鸾才这样的。
太后想必什么都知道。
武落珠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她危险地眯着眸。
是啊,其实朱芸儿说的也没有错,只要太后一日活着,她跟母亲都有倚靠,哪怕是秦邵,也拿她没办法。
“少了一个宫女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东西都烧了,一件不留,若是大嘴巴说出去,别怪我跟太后告状了。”
“是,小姐……”
武落珠站起身,眸色闪过狠厉,“太后为我新做的宫服拿来,我要让宋鸾看看,我现在过的有多好,太后对我多疼爱,她进了宫,就等着被磋磨吧。”
“是,小姐。”
年龄大的婆子面带微笑,她是太后身边退下来的老人儿了,如今伺候小主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连忙道,“太后对您甚是疼爱,正要跟皇上说,等风头过去给您册封县主,那宋鸾不过是布衣一个,这辈子是洗不清戴罪之身了。”
“呵,我倒是忘了,宋家也是被抄了家的,比我还不如。”
“您身边的朋友都是郡主,公主,而她什么再宫里没什么靠山玩伴,现在心里还不知道多么慌呢。”
婆子开解很有效,武落珠忐忑不安的心情好了很多。
等换好红色艳丽宫服,她就让手法最好的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在监牢里那些日子,生不如死,宋鸾煎熬这一下。
还不足以让她解气。
宋鸾下了轿子,这里四周宫墙西柳,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像是宫廷花园之类的,花朵争奇斗艳。
“我们马上去太后寝宫,少言少语,太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忤逆太后,只有死路一条,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人各有命,看你珍不珍惜你这条命了。”
“是。”宋鸾跟着那老嬷嬷往前走,原本以为下了轿子应该很近。
谁知走了一柱香都没看到偷,她抬手擦了擦脖颈细汗,“嬷嬷,还有多久到?”
嬷嬷转过身,眸光带着不屑,“宫里不少贵妃都喜步行,难道你比贵妃还要尊贵,这几步都走不了了。”
“并非走不了,只是怕一直在皇宫胡乱走动,冲撞了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