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何忠良就换上了一身普通市民的衣服,来到秦淮河畔的死信箱旁。他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将抄录好的情报卷成细条,塞进了信箱底部的夹层里。
这是他和革命党联络人约定的接头方式,只有真正的自己人才能找到。
做完这一切,何忠良又来到南京邮局,将匿名信投入了邮筒。信中没有署名,只详细描述了日伪即将对新四军发动进攻的消息,但故意漏掉了伪军的具体部署和冈村宁次的进攻路线。
他知道,以军统的情报分析能力,应该能从信中推断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又不足以让他们完全掌握全局。
回到家,何忠良刚坐下,程沐岚就递给他一杯热茶:“先生,你说革命党和军统会怎么处理这些情报?”
何忠良接过茶杯,暖了暖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革命党收到情报后,一定会尽快通知新四军,让他们做好防御准备。至于军统,他们看到信后,肯定会既想阻止日伪剿革,又想趁机夺回珠宝,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汪伪内部有人故意泄露情报,这样就能让他们之间互相猜忌。”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程沐岚问道。
“按原计划进行。”何忠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我会继续利用‘文化复兴委员会’成员的身份,接近周府海和杨淑慧,收集更多情报。你则继续和杨淑慧周旋,想办法从她那里套出珠宝的具体下落,同时留意松井健的动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日伪的阴谋不会得逞,新四军不会坐以待毙,军统和汪伪也会因为各自的利益而互相倾轧。我们只要在这中间周旋得当,就能为抗日大业做出更多贡献。”
程沐岚看着何忠良挺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信心。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有过人的智慧和胆识,更有一颗坚定的爱国之心。
在这暗流涌动的南京城,他们就像两把隐藏在黑暗中的利刃,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何忠良将抄录的剿革情报折成细条,塞进空心钢笔。凌晨的秦淮河雾气未散,他扮成卖早茶的老汉,蹲在“得月台”茶馆对面的石阶上,竹筷敲着空碗唱喏:“烫干丝嘞——”
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革命党联络人老陈正用折扇轻点棋盘。
何忠良看准时机,假装被石子绊倒,碗碟摔碎的瞬间,钢笔滚到了老陈脚边。
老陈眼角余光瞥见笔杆上的三圈刻痕,是约定的接头暗号,不动声色用鞋底踩住,扬声骂道:“瞎眼的老头!”
回到同仁里,何忠良立刻收到老周的密电:“重庆催问珠宝进展,杨淑慧已得知松井健藏匿点,约沐岚明日‘验货’。”
他盯着电文冷笑,将周府海纪要里“西郊仓库”的坐标圈出,附在回电后:“可借‘验货’之机接近仓库,但需‘意外’丢失翡翠翎管,嫁祸抗日分子。”
他和老周的电文,都是假借商业电台波段,用明码发出,不过发的都是商业信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用相互之间专用的密码破译之后,才知道电文的真正内容,所以并没有安全问题。
次日午后,程沐岚身着月白色杭罗旗袍,随杨淑慧的轿车抵达西郊仓库。
松井健带着卫兵验货时,杨淑慧的秘书指着一箱翡翠饰品惊呼:“呀,这翎管的水头真足!只是……好像比周夫人描述的少了一支?”
杨淑慧脸色一沉,松井健额头冒汗。
程沐岚一声不吭,心中却知道这是何忠良提前下手,收了那支真正的宝贝。
与此同时,何忠良扮成仓库杂役,混在搬运工中,用藏在袖口的微型相机拍下了仓库内标有“生化武器资料”的铁柜。
傍晚,何忠良收到革命党密信:“新四军已接情报,淮南部队正转移,需配合制造混乱。”
他立刻想起周府海纪要中提到的“和汉诗会”,日本文化省计划三日后在夫子庙举办诗会,冈村宁次将出席。
诗会当天,何忠良故技重施,提前买通戏班武生,在后台道具箱里藏了扩音器。
当小林少佐吟诵“皇恩遍四方”的和歌时,扩音器突然播放《义勇军进行曲》片段。
日本宪兵冲进后台搜查,那武生早已经拿着钱和富商的小妾私奔了。
何忠良趁机将写有“松井健私吞孔夫人珠宝”的匿名信塞进宪兵队长的靴筒。
混乱中,西郊仓库方向传来爆炸声,程沐岚引爆何忠良事先装好的爆破器,炸毁了仓库通风系统,浓烟滚滚中,她扶着杨淑慧尖叫:“有抗日分子!快保护夫人!”
松井健带人冲进火场,却只找到空盒,现场遗留的半枚抗日分子徽章,那是何忠良提前放置的,让他这个负责安保的负责人百口莫辩。
当晚,老周密电:“重庆震怒,责令彻查珠宝失窃,杨淑慧指认松井健,冈村宁次下令禁闭松井。”
何忠良看着电文,对程沐岚说:“这步棋成了。松井健被查,西郊仓库防守空虚,我们才能趁机拿出生化武器资料。”
与此同时,革命党联络人老陈深夜在何忠良家楼下的死信箱,留下一张纸条:“新四军已安全转移,多谢情报。另,周府海怀疑内部泄密,正排查‘文化复兴委员会’成员。”
何忠良将纸条点燃,火光映着他眼中的冷冽:“周府海想查内鬼?那就让他查,马义隆最近频繁接触日本宪兵,正好做替罪羊。”
他取出在冈村宁次办公室拍下的伪军部署图,用米汤在《华日亲善》剧本扉页写下密信:“马义隆与松井健过从甚密,或为珠宝失窃真凶。”
次日清晨,何忠良将剧本“不慎”遗落在黄持重的办公桌上。
三日后,马义隆被“特殊事务科”带走的消息传遍教育部。
黄持重看着何忠良递来的“辞职信”,颤抖着问:“毓良贤弟,这是为何?”
何忠良躬身行礼,语气沉痛:“马科长之事让我心寒,只想回满洲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