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纪景这几天也当真没有来过了，就连上下班也没有见过他，或许是平时习惯了，头一天没有见到程纪景的时候，沈岫还有种莫名的不习惯。
“沈律师，这些就是当天街上的监控。”钟洲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人影向沈岫介绍，“受害者赵杰就是从这边这条街出来的。”
随着人影的移动，钟洲的手指也跟着他移动：“然后，这儿，李朝生一直在这儿坐着，旁边好像还有几个小年轻人跟他一块儿。然后，赵杰过这个路口的时候他过去的，看上去像是李朝生故意在这儿等他。”
沈岫皱着眉，看着屏幕里的人：“李朝生在这儿待了多久？”
钟洲移动鼠标，把监控录像往后拖了几分钟：“大概有十多分钟。”
那就是蓄意了……
“在之前赵杰跟李朝生有没有什么冲突。”沈岫说，“或者是过激的行为。”
“应该没有。赵杰是一家酒吧里面的酒保，酒吧不大，不可能入得了李朝生的眼，赵杰的生活轨迹和李朝生的活动轨迹完全没有任何交集。”钟洲抿着嘴，拧着一个川字眉说。
沈岫：“那李朝生为什么会故意在这儿等他？钟队长，你们这调查有点不负责任吧。”
钟洲讪讪的一笑：“这个，李家和孟局……”
沈岫了然的看了他一眼，他差点忘了，这儿还有这样一位尊“佛”在蹲着呢。
李家现在巴不得就用张精神病鉴定单把李朝生捞出来，怎么可能还让警察这边去查这么多东西，两边的人都恨不得早点结案，夹在中间的钟洲现在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怜。
“那行，我差不多知道了，一会儿麻烦钟队长把这段监控发给我一下，还有赵杰家属联系方式、地址也一起给我。”
路口的红绿灯刚好到了人行绿色，沈岫缓缓把车停在了离斑马线一米的地方，由着过马路的行人慢慢通过。
“喂？”
沈岫单手戴上蓝牙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沈哥，你现在回去了吗？”程纪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还没，还有几条街。”
这时一条消息提示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是钟洲发的赵杰家属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还有他之前的租屋地址。
“这样啊。”程纪景故意拖着腔调，“我才开完会呢，好像和沈哥一起去律所啊。”
绿灯开始闪烁了，沈岫慢慢踩下油门：“别了，我现在不会律所，你也好好在公司里待着。”
“你不回律所？”
“嗯，去赵杰租屋那儿去看看。”沈岫看了一眼钟洲发来的信息，“赵杰以前是跟同事合租的，他们上夜班，现在去可能还可以碰到。”
程纪景怎么说也是这件案子的牵线人，沈岫也没想着要保密怎么的，能说的也就都说了。
“赵杰的租屋快到南市了吧。”程纪景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沈岫一说，他也知道大概位置。
“对。”沈岫转了个弯，分心说，“直接从李朝生下手有点困难，先在赵杰这儿看看。”
“这样啊。那一会儿我让助理把李家产业的资料发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用。”
程纪景那边好像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刚落下，就听见对面好像有人小声的在程纪景旁边说什么。
听见程纪景模糊的答应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程纪景的声音：“沈哥，我这边有点儿事，就先挂了啊。”
“嗯，你去忙吧。”沈岫倒是颇为理解他的。
有人陪着聊天，在导航上挺长的一段路，现在也快到了。
沈岫驾驶着车拐进了一条老街。
里面一群开黑摩托的老少爷们，其中有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特别高难度的把腿盘在坐座位上，叼着根烟，兴趣高昂的把牌甩在车盖上，一脸得意的等着其他几个人掏钱出来。
他们在那儿堵着，沈岫也把车开不进去，他干脆就倒车出去，把车停在了外面的马路上，自己下车走进去。
刚才还有一群人，就停个车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男人，还是刚才的坐姿，仔细的数刚才的“战利品”的年轻男人看到沈岫这位看上去就不是这一片儿的人，特有眼力见的从车上跳下来，上来笑着问：“帅哥！去哪儿啊，坐车不。”
沈岫也没客气，掏出手机，把钟洲发给他的地址拿给他看：“您知道这儿该往哪儿走吗？”
“新原路5号？”男人像是近视一样，凑近着重复念了一边，“新原路？”
看着这个男人皱得快跟个包子一样的脸，沈岫都快怀疑这位跑黑车的专业性。这时，这位“非专业”的黑车司机突然叫了一声。
“哎呦，我艹。”黑车司机大声嚷嚷道，“这不就是前面的小吃街嘛，还新原街，整这么高大上。”
说着，司机指着前面的一个路口，对沈岫说：“你往前面走，然后有个路口，你就向右转，再直走就行了。”
“这样啊，那就谢谢了。”
这位男人倒也没觉得沈岫这种光问路耽误了他拉客的时间，反而因为沈岫这句“谢谢”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你去忙就是了。”
男人笑得有些憨憨的。
沈岫向他点点头，按着他指的路线下向前走。
前面的确有个路口，都挺闹腾的，还在半下午烧烤摊就摆出来了，炭火味和孜然烤出来的香味飘得老远，但主要食客——小学生们还没有放学，看上去有些冷清。
按着街边的街牌号，沈岫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一排在东市不太常见的两层小平房，屋外的电线上还晾着一串衣服。
沈岫走在下面总有一种电线承受不住这些衣服重量，突然掉下来一根。
五号……这儿。
沈岫看清楼下的门牌号，直接走进楼道上去。
虽然这些小平楼看上去跟南市的小楼房差不多，但是楼道里面的确还是要比南市干净很多，至少像果皮垃圾什么的东西，沈岫现在还没有遇到过。
沈岫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吗？”
没过多久，门锁在里面“咔嚓”一声响了，一个只穿了裤衩，二十出头，清瘦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后，一脸疑惑的问：“请问，你找谁？”
“您好，请问这里赵杰是住这儿吗？”
这位裤衩男听到沈岫的话，脸色突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