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筹备进入尾声,我忙于交接各种事务,和萧誉更是碰面都难。
但白思宁的示威短信,每天准时送达。
“他昨晚带我去了私人酒窖,还让我挑了一瓶你最喜欢的年份。”
“你试过顶楼那个无边泳池吗?视野真好,他抱着我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在脚下。”
“你知道吗?我在你们婚礼举办的那家酒店套房里,刚运动完。”
5.
“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沉得住气。被人抢走一切的滋味不好受吧?是不是恨不得去死?”
我懒得看这些污言秽语,只觉得萧誉的审美跌到了谷底。
手机震动,是律师发来的邮件,附件是签署完毕的股权转让书扫描件。
确认无误后,我回拨了一个号码,语气平静:“都办妥了?我父亲那边没问题吧?”
电话那头是毕恭毕敬的声音:“顾董已经签字确认,所有手续即日生效,您放心。”
我挂了电话,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一半。
拉开书桌最下层的隐秘隔断,里面放着几份关键文件、护照、一张飞往境外的单程机票,指尖最终停在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上。
庆典那天,我穿了身方便活动的黑色运动休闲装。
白思宁则是一条酒红色的高开衩长裙,风情万种。她脖子上,正是我拒绝的那条祖母绿项链,绿得刺眼。
萧誉曾对媒体放话,这条项链是他为挚爱拍下的无价之宝。此刻,场内宾客看向白思宁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萧誉的目光在那项链上停顿一秒,眼神骤冷,对白思宁递了个眼色。
然后他才看到我,眉头皱得死紧:“你怎么这副打扮?这种场合你的形象管理呢?”
“和你的忠诚一起丢进垃圾桶了。”
后台化妆间,白思宁拦住我,得意地抚摸着颈间的项链:“看到了吗?萧誉的心现在向着谁。你的位置,你的荣耀,很快都会是我的。”
我不屑地冷笑,直接拿起道具喷雾对着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喷去。
萧氏集团高层、重要客户、各路媒体记者,将会场中心剧院挤得座无虚席。
万众期待的魔术环节开始,台下气氛被推向高潮。
萧誉站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意气风发。
当主持人让他用热烈的掌声请出他的魔术搭档时,他脸上的标准笑容瞬间凝固。
“……你怎么跑上来了?胡闹!”
我无视他的低喝,向台下优雅地欠了欠身,前排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那是萧夫人吧?她要做什么?”
“临时换搭档?秀的一手好恩爱”
我径直走到他面前,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指,“别紧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准备好接受了吗?”
现场观众确认我的身份后,口哨声和议论声瞬间炸开锅。
萧誉到底是见过场面的,迅速换上深情款款的表情。
他用力握紧我的手,对着话筒大声说:“我太太总是给我惊喜,她太爱我了,各位见笑了。”
我抽出手,朝他摊开双臂,示意他可以上道具手铐了。
他接过手铐,掌心却在出汗,声音也有些发飘:“确认吗?”
6.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萧誉替我缚紧手腕。我憋住一口气,他抱起我,缓缓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道具黑布落下,隔绝了光线和喧嚣。
水下声音扭曲变形,我模糊听到萧誉领着全场倒数。
倒数归零,追光灯猛地打在玻璃水箱上。
全场寂静一瞬,随即前排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萧誉愕然回望,视线触及水箱时瞳孔骤缩。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缕刺目的猩红在水中缓缓洇开。
“雅芙……雅芙!”萧誉面如死灰,双手不住颤抖,他疯狂扫视着观众席,聚光灯也随着他的视线移动。
但我应该出现的那个座位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顾雅芙!快回答我!别闹了,快出来!”
“快来人!”
萧誉惊慌失措的呼喊通过扩音系统回荡在整个剧场,瞬间引发一片混乱。
我坐在剧院后门接应的车里,用干毛巾擦拭湿发,手机屏幕上正直播着现场的混乱。
舞台上乱成一团,工作人员围着水箱。而对着舞台的直播镜头无人想起关闭。
我就这样看着屏幕里萧誉那张失魂落魄的脸。
他一面指挥人四处搜寻,一面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拨打我的号码。
动作猛地一顿,手机脱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看见了,水箱猩红的浑浊中,一点微弱的荧光亮起。
那是我的手机,被遗落在那里。
看到手机,萧誉眼底的恐惧更深了,嘶声让人把它捞出来。
策划公司的人脸色惨白地告诉萧誉,检查了所有预设通道,都没有我的踪迹,我像人间蒸发了。
“你们不是保证过绝对安全吗?万无一失?!”萧誉几乎是咬着牙问。
“萧总,我们也不知道……夫人这段时间每天都来训练,彩排了十几次从没出过错,她说要给您的惊喜,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萧誉的眼圈瞬间红透。
“给我搜!把这地方每一寸都给我翻过来!今天必须找到她!”他冲着所有人咆哮。
手机被打捞起来,他颤抖着用他自己的生日解开了我的锁屏密码。
他紧攥着那冰冷的手机,站在台上,徒劳地想找出我消失的线索。
白思宁那枚炫耀的耳钉划破了我的手,这点代价,用来换他的痛苦,值了。
7.
可惜,手机里联系人、通话记录、短信,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清空了。
号码也已注销。
通讯录通话记录一干二净。唯独相册,留下了一堆截图。
全是白思宁发给我的那些挑衅信息。
他一张张往下翻,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成铁青。
他甚至没留意脚下舞台的边缘,身体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一个道具架,重重摔在地上。
白思宁尖叫着扑过去,想扶起他查看伤势。
萧誉抬眼,那眼神里的狠戾让她惊恐地连连后退。
“是你干的... 白思宁,是你害了她!你怎么能?!”
我从未见过萧誉露出那样凶残的目光,像要吃人。
“雅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萧誉一把将白思宁狠狠推开,她撞在地上,痛得蜷缩起身。
他发疯似的爬起来,冲向那个血红的水箱,竟想直接跳下去。
“萧总!危险!你别冲动!”白思宁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追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腿。
“滚开……别碰我!我要知道雅芙到底在哪儿!”他彻底失控,抬脚狠狠踹在白思宁心口。
白思宁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噗通!”一声巨响。
水花四溅,萧誉整个人没入了那两米深的水箱中,拼命挣扎扑腾。
现场彻底失控,尖叫声、呼救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直播视频里很快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萧誉被警察强行架走时,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水渍。
“放开我!我要找我老婆!我老婆有危险……”
真吵,太吵了。
我关掉直播画面,扣紧了飞机上的安全带。
空乘温柔的提示音在机舱响起,飞机即将起飞。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萧誉,永别了。
在迪拜中转时,我打开手机浏览新闻,关于我“离奇失踪”的报道铺天盖地。
“DNA比对结果确认,现场血迹样本与失踪者顾雅芙女士高度吻合。”
“内部消息称,顾雅芙失踪前曾在后台与萧誉助理白思宁发生激烈争执,白思宁已被警方控制调查。”
让他们互相猜忌撕咬,再好不过。
社交平台上,一条分析萧誉联合白思宁谋害我的帖子被顶上热搜。
帖子附上了一张不久前拍到的,萧誉和白思宁在车库热吻的照片,博主称现在看来,宠妻人设早已崩塌。
帖子下方的评论区,更多人开始爆料,贴出各种角度的偷拍照片。
8.
私密派对的放纵,异国度假的亲昵,全被匿名曝光。
白思宁随即被警方带走调查,她隐藏的社交账号也被彻底公开。
恶女,杀人犯,各种污秽的标签贴满了评论区。
几十个小时内,萧氏集团的声誉跌至谷底。
萧氏发布的危机公关稿,如同废纸,毫无作用,反而引发股价愈加震荡。
萧誉,你精心打造的形象,如今反噬了。
飞机降落在斯里兰卡。距离那场风暴中心,已是三十多个小时之后。
萧誉更新了动态,配了张照片。
镜头里的他,眼神空洞,嘴唇干裂,背景是凌乱的办公室。
文字写着:【雅芙,你在哪里?回个消息,求你… 没有你,我撑不住…】
评论区一片讥讽。
【省省吧,影帝。】
【你策划了一切,现在来演深情?】
【她在哪,你不是最清楚吗?别脏了她的轮回。】
我关了手机。
这世上,没有谁必须依赖谁才能存活。
他不是,我也不是。
数小时车程后,我抵达了埃斯孔迪达庄园。
白色小楼前,那个老头正板着脸监督工人筛选巧克力豆。
他看到我,又瞥见我身后的安保,把到了嘴边的呵斥咽了回去。
“我听说,你把我一辈子的心血给卖了?”
他穿着本地人的粗棉布衣服,完全看不出曾经叱咤商场的精明样子。
“顾氏在你手里什么状况,你不清楚?不趁早脱手,拿什么颐养天年?”
“你这不孝女!把我骗到这穷乡僻壤,抢走公司,毁了顾家名声!”他声音都在抖。
“对,是我这个不孝女,当年牺牲自己,换来萧家资金救了你的公司。也是我这个不孝女,在你倒下,无人问津时,找人把你送进最好的医院。”
9.
他脸色铁青,嘴唇嗫嚅。
我声音更冷:“你那个宝贝私生女,在你中风时在哪?她只惦记着遗嘱里属于她的那份财产,盼着你早点归西。”
他脸上最后一丝人色也消失了。
僵立在原地,眼神茫然,只剩无尽的荒凉。
这个表情,我见过。在我母亲决绝跳下高楼的那一刻。
顾老头颓废了很久,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白天在庄园里漫无目的地走动,晚上就对着旧照片发呆。
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只为我母亲不值。
萧誉大约也如此。
最初或许会因“误杀”我的可能而短暂惊惶。
一旦发现我留下的离婚协议,他就明白我只是逃离。
他最终会像顾老头一样,继续他的人生。
顾氏出售的款项,分批打入我的海外信托。
第一笔款项,确保了这座庄园的归属。
第二笔,用助理身份注册的贸易公司开始运作。
第三笔,一笔养老金,确保顾老头余生无忧。
第四笔,经过几次周转,汇入了萧氏的公司账户。
当初他为顾氏注资的本金和利息,分文不差。
顾老头知道我把钱还给了萧誉,气得吹胡子。
“你就这么便宜那个混蛋?一分不要还要倒找钱?”
“该清算的,我会清算。但这笔钱,是你欠他的,必须还。”
他差点被水呛到,“我是你爸!跟我分什么彼此!”
“老头,别提这个称呼。”母亲去世后,这个词于我再无意义。
我这份凉薄,确实是遗传自他。
“他迟早会找来。老头,管好你的嘴,只说从未见过我。”
我用了两个月,重新对接庄园的原有客户,让新公司步入正轨。
签完几份长期合约,我终于能喘口气,拿起久违的手机。
萧誉的寻人启事几乎覆盖了所有网络平台。
【重金悬赏爱妻雅芙的线索,有效信息酬谢200万美金,确认身份追加500万美金。任何形式信息均可。】
我皱眉。
屏幕上恰好弹出一个新闻推送。
标题是:【警惕:跨国寻人启事成新型诈骗温床】
真可笑。
10.
没几天,庄园外引擎声打破宁静。
几辆越野车停在路口,尘土飞扬。
我站在二楼窗帘后,看见萧誉下车。
他清瘦脱相,下颚线条绷得像刀刃,眼神是烧灼的焦躁。
目光扫过园子,定格在修剪玫瑰的顾老头身上。
他没管行李,几步上前,声音发紧。
“爸...”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眼前穿着粗布的老人。
“您还好吗?”
随即急切起来,环顾四周。
“雅芙呢?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我后退,彻底隐入阴影。
顾老头放下剪刀,直起身。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狠狠给了萧誉一记耳光。
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格外响亮。
“谁是你爸?”
“我当初把女儿交给你,是让你这么作践的?”
顾老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有些意外他的激烈。
这些日子,他沉默寡言,我以为他早已麻木。
“爸,您打我,怎么都行,是我错了。”
萧誉捂着脸,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可我不能没有她,我真的不能...”
“不能?”顾老头嗤笑,“你那些烂事,要她怎么视而不见?陪你演一辈子恩爱夫妻?”
“我知道我混蛋,我已经后悔了,爸,这几个月我没一天睡好觉。”
“她一定在这里,我知道她只是不想见我。”
“求您让我见她一面,就一面。”萧誉的声音近乎哀求。
顾老头转过身,背对着他。
“当初让你进门,是我瞎了眼。”
他的肩膀微微塌下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一片荒芜。
“她不在。你滚吧,别污了我的清净地。”
顾老头拿起工具,径直回了屋。
11.
“雅芙!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就这么恨我吗?”
萧誉的声音嘶哑,在庄园上空飘荡。
无人应答。
天色暗沉,冰冷的雨点砸落下来。
转瞬变成倾盆暴雨。
雨幕中,萧誉的身影模糊不清,却固执地站在原地。
昂贵的西装湿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狼狈的形状。
他像一棵被雷劈断的树。
我没动。
顾老头也没出来。
雨声很大,淹没了一切。
我只是漠然地想,这场雨或许能把地上的泥泞冲刷干净。
第二天,园子里空了。
萧誉消失了。
或许走了,或许被雨水冲走了。
不重要。
第三天,白思宁来了。
她站在花园入口,脸色灰败,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几个月时间,她像是被榨干了生命力。
看到我时,她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有人来看你了。”我朝顾老头的屋子扬声。
顾老头穿着沾了泥的旧衣服,拿着一把小锄头走出来。
白思宁目光落在他身上,嫌恶一闪而过。
随即堆起虚假的甜笑:“爸,您怎么在这种地方?吃苦了吧?”
她视线转向我,带着怨怼和试探。
见我毫无反应,她才尖声问:“你早就知道?”
我平静开口:“萧誉助理的最终轮面试是我经手的。你的紧急联系人,你母亲的名字,我印象深刻。”
“那你还同意?”她拔高声音。
“我否决了。是他一意孤行。本来,你安分做你的私生女,也不是没你的容身之地,老头给你们母女的,还不够?”
顾老头尴尬地转开脸,用锄头敲打着土块。
“是你自己越界了。”
“爸!她把顾氏都卖了!您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您一辈子的心血!”
白思宁扑过去抓住顾老头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
“不然呢?留着给你和你妈挥霍?”我反问。
“爸,我怎么会……我只想陪着您……”白思宁哭腔更重。
“陪着我?”顾老头甩开她的手,声音疲惫却冰冷,“我脑溢血那天,打了多少电话?你们母女在哪儿逛街?不是雅芙留的人发现得早,我现在坟头草都比你高了。”
“不是的!爸!我们……”
白思宁脸色惨白,猛地指向我,“是你!是你跟我爸说了什么!是你挑拨我们!”
12.
“是你抢走爸爸,又抢走了我应得的名分!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凭什么站在阳光下!”
“所以你就去招惹萧誉?”我的声音不起波澜。
“对!我就是要他!从身到心!我要看你像条狗一样被抛弃!总裁夫人?笑话!我要他死在我身上!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她的话音未落。
顾老头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声音清脆。
白思宁捂着红肿的脸,眼神里全是震惊。
“孽障!滚出去!”顾老头指着门口,气得手指都在抖。
“爸……我错了,爸……”白思宁哭着想抓住他的衣袖。
“别叫我爸!顾家没有你这种女儿!马上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没再看这场闹剧,转身进了屋。
身后传来白思宁被庄园保安强行拖拽出去的哭嚎和咒骂。
过了一会儿,顾老头也进来了,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之后,白思宁母女被彻底逐出顾家,顾老头修改了遗嘱,她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没过几天,传来消息。
萧誉晕倒了,在医院急救。
说是长期精神焦虑,加上那天后台受了刺激,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我没什么反应。
听说白思宁冲去医院,被萧誉的保镖死死拦在门外,闹得很难看。
再后来,又听说萧誉醒了。
白思宁不知怎么还是混进了病房。
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我承认,一开始是为了报复她!我恨不得她去死!可后来我离不开你了!她都不要你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看看我!”
“叫保安,把她扔出去。”萧誉的声音疲惫又冰冷。
这些琐碎的消息,断断续续传进我耳朵。
只觉得聒噪。
我在斯里兰卡的庄园待了很长时间。
可可树结果,豆荚由绿转黄。
工人剖开果荚,取出裹着白色果肉的豆子。
发酵,晾晒,空气里弥漫着酸甜又醇厚的气息。
顾老头也沉默地在庄园帮忙,像是要把所有力气都耗尽。
我的心,也像那些经历复杂工序的生豆,一点点脱水,变得干硬。
13.
埃斯孔迪达庄园的可可品质极好,在国内逐渐有了名气。
我们举办了一场品鉴会,宾客云集。
空气中是烘焙后可可的浓香。我穿着干练的套装,在人群中穿梭、介绍。
灯光流转间,我看到了萧誉。
他瘦得厉害,西装显得空荡,眼下的阴影很重。
他只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有媒体眼尖认出了他,不合时宜地提起那场失败的魔术和我的“失踪”。
他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近乎绝望的笑。
“我一直以为是我掌控一切,是我的付出才维系了关系。直到失去才知道,原来是她构筑了我的世界。她可以轻易斩断过去,重新开始,我却在原地画地为牢,走不出来了。是我亲手毁了所有,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品鉴会接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场。
我和同事在门口送客。
萧誉慢慢走过来,停在几步之外。
他看着我,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开口。
我对最后一位客人点头致意,然后转向他,准备上车离开。
就在这时,他脸色骤变,猛地朝我扑过来。
我还没明白发生什么。
旁边阴影里蹿出一个人影,手里银光一闪。
“都怪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去死吧!”白思宁面容扭曲,尖叫着刺过来。
萧誉一把将我推开,用身体挡在了我前面。
“噗”的一声闷响,利器入肉。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压抑的低吼。
一把沾满鲜血的水果刀哐当掉在地上。
“走……快走……”萧誉死死攥住白思宁的手腕,用尽力气对我喊。
鲜血迅速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在大理石地面上蜿蜒开来。
半年后。
白思宁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
萧誉脾脏破裂,手术后捡回一条命,但身体彻底垮了,元气大伤。
他出院后,始终没有联系我,我也没去找他。
直到那天,接到他的电话,约在民政局门口。
他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几乎透明,看到我时,试图露出一个笑,却比哭更难看。
“我总想着,能拖一天,再拖一天。可……总要面对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结局早已注定。
“我还记得,你说过最喜欢雨后庄园泥土的味道。那时候我就想,要给你造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庄园,让你永远开心。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萧誉垂下眼,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迅速晕开。
“雅芙,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自负,没有想用手段控制一切,我们……会有可能吗?”
“没有如果。”我平静地回答。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黯淡下去。
“进去吧。办完了,你就自由了。”
14.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了同一个目的见面。
有些伤口,永远长不成花。
只会留下狰狞的疤,时刻提醒曾经的崩塌。
冰冷的签字笔落在纸上,一切尘埃落定。
他曾经熬夜为我们设计家里每一个细节。
但那条回家的路,我们再也不会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