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案件调查结果出来了。
法医检查出我胃里的安眠药成分。
我的身体除了撞击产生的伤，并没有其他外伤。
经过多方调取监控，查出李明烁知晓爸爸手机解锁密码，用他的手机给我发短信。
再趁爸爸离开公司的时间，下药后将我打晕，藏在夜间运输的冷冻车内。
警方猜测他是想将我带上车后，中途带去某个地方实施犯罪。
却不料，车即将发动前，爸爸突然决定跟车。
李明烁骑虎难下，放任我死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冷链车内。
最恨我的爸爸，成为间接害死我的人。
法律不会将他定罪，但道德的剑永远悬在他头顶。
案件告一段落。
我的尸体火化后，奶奶带着我的骨灰盒回家。
看着她一夜之间愈发苍白的鬓角，心中的无力感比死亡当晚还要巨大。
温磊敲响了奶奶家的门。
奶奶打开门时，愣住了。
紧接着，她一巴掌甩在温磊脸上。
温磊直愣愣跪下：「妈，我错了，你打死我吧。」
「呸！」
奶奶指着他鼻子骂道：「别喊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温磊趴在地上不断磕头，额头渗出血：「妈，求你，我知道错了。」
「让我进去看看她。」
奶奶抽出鸡毛掸子抽在他身上。
「滚远点。」
「和你的那个杀人犯干儿子一起下地狱吧。」
「别糟蹋了我的地儿，我还要陪婉婉过完头七。」
门嘭地关上，奶奶抱着鸡毛掸子哭出声来。
我的心被攥成一团。
想用尽全身力气拥抱她，却只吹起她鬓角散落的白发。
15.
温磊的公司停业了。
他像疯了一般，每天开着空车在深夜的高速游荡。
「婉婉，是爸爸错了。」
「你要是能原谅爸爸，就现身让我看你最后一眼。」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内心竟生不出一丝怜悯。
没有被爱过，血缘也只是形同虚设的纽带。
而这纽带早在很多年前，被他亲手斩断。
「小婷，是我害了婉婉。她那么努力求救，我怎么就没听见。」
「我听见后肯定会救她的，毕竟她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只恨她害死你，没有真的想让她死。」
他满脸泪痕，忽然瞳孔变大，愤恨望着空无一人的车道。
「李明烁，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真该死。」
「我撞死你。」
咚！
在李明烁失事的地方，汽车与车道碰撞。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光淹没视线。
一场车祸，温磊失去了一条腿。
他坐着轮椅出院后，把公司和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
毕生的积蓄，一半寄给外公外婆。
另一半存进存折，写着取款密码，塞进奶奶家的门缝里。
他做完这一切后，躲进公司冷冻仓，将温度开到最低。
空荡荡的仓库里，逐渐生出扎人的冰霜。
他的嘴唇逐渐发白，浑身僵硬。
原来冻死是这样的感觉。
「婉婉，爸爸对不起你。」
「下辈子，你一定要投胎到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