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面色一寒,“你在说什么?”
楚文咬牙:“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楚虞握紧拳头,刚想出手,教训教训楚文叫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顾景舟却站到了她旁边,直视着楚文,冷声道:“我是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人,朝廷说过,我位同秀才,你知道污蔑秀才,是什么罪名吗?轻则杖刑,重则流放。”
楚文一听,有些害怕了,“我,我说的是实话……”
“那么,证据呢?”顾景舟冷脸反问。
“我……”
楚文一噎。
他长久不在彩云村里,哪有什么证据。
楚虞闻言,却轻笑起来:“好啊,你娘买卖民女,冒领抚恤金,你们污蔑秀才同生,行,我们一起去公堂,说个清楚吧。”
“你……你们给我等着!”
楚文楚松两兄弟,一听到要去上公堂,就送了,两个人凶狠狠地瞪了楚虞一眼,丢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威胁,楚文便扶着楚松,夹着尾巴跑了。
楚虞看到他们那跌跌撞撞逃跑的模样,嗤之以鼻。
这时,顾景舟转过头来看她。
眸子黝黑,深沉。
“没事吧?”
闻言,楚虞对上他那一双眸子,神色一僵,莫名想起楚芸芸说过,顾景舟在她面前说过愿意娶自己的事儿。
楚虞摸了一下鼻子,摒除掉杂念,颇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没事。”
“你先进去。”顾景舟将楚虞从头到脚打量一眼,发现她确实没受伤,便放心下来。
楚虞一愣,过了片刻才明白顾景舟的意思。
这是为了保她的清誉,要划开界限了?
楚虞微微蹙了一下眉,道:“不用这样,一起进去吧,我娘之前还念叨着你呢,清者自清,没必要为了点旁人的口舌,去劳神伤自己。”
语毕,她便转过身来,并不在乎其他人审视的目光,直接将院门推开,走进去。
顾景舟见状,默了一瞬,跟上去。
楚虞便听到身后传来,顾景舟那微微低沉的声音,“若我不是清者自清呢?”
楚虞愕然回头看着顾景舟。
顾景舟看到她被吓了一跳,失笑道:“先进去吧。”
横竖他方才那句话,说得声音很小,旁人也听不见。
楚虞尴尬了几秒,转身提步进了堂屋。
顾景舟见她离开,才转身将院门关上,隔绝那些村民们探究的目光。
看到楚虞家院门被顾景舟关上,村民们立即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你们说,楚文那俩兄弟,说的是不是真的?顾景舟和楚虞,真的搞在一起了?”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吧!顾景舟家和楚虞家关系一向不错,他跟楚阔一块去的战场,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之后,他对张桂芬一家就多有照顾,没准是和楚阔在战场上留下的情谊呢。”
“是啊,人家孤儿寡母三个女人,就够不容易了,又没瞧见什么,就别说这些了。”
“可你们没瞧见吗,顾景舟进楚虞家,那就跟进自己家似的,要说他们俩没什么事,我却不信。”
“就算有,又怎么样?男未婚女未嫁,玉儿丫头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来往走动又能如何?”
“咱们这破村子,从来没那么多讲究,谁家男孩女孩不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没亲眼瞧见的事儿,就别乱说。”
这话引来不少人的认同。
村子里,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确实没那么多讲究,各家小孩子从小光着屁股,就在一起玩,也没那么多事。
最初怀疑的那个人,被噎了回去,便没再说什么,一群人便各自散开了。
另一边。
楚虞进了堂屋后,就看到在堂屋里忐忑等待的张桂芬和楚芸芸母女俩。
张桂芬脸色一阵青白,显然她是听见了,刚才楚文俩兄弟在外头胡说八道的话。
看到楚虞进来,她便红了眼睛,“他们怎么能这样乱说?”
“……”
楚虞刚想张嘴,来一句清者自清,莫名想起方才顾景舟说的那一句:若我不是清者自清呢。
她顿时尴尬了,到嘴边的话,就换了一句:“没做过的事情,任由他们乱说,又能怎么样?旁人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就算了,谁人背后无人说,我不往心里去就是。”
张桂芬吸了吸鼻子,觉着自己还没有楚虞想得通透。
可,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她都能想得通透,但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她就不免有些担心。
楚虞不愿意嫁给顾景舟,这样的话要是传到外头去,旁人只怕也不愿意娶楚虞。
这不是害了楚虞一辈子吗?
看到张桂芬神色纠结,楚虞就知道张桂芬在想什么。
但这时,顾景舟刚好从外头走进来。
楚虞到嘴边的话,只好噎了回去。
看到顾景舟,张桂芬连忙摸了摸眼泪,道:“景舟啊,今天谢谢你了,方才我都听见了,要不是你把他们俩吓走了,只怕今天这事,没办法善了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景舟温声。
张桂芬瞧着顾景舟戴着面具的脸,心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一种楚虞不愿意嫁给顾景舟的可能。
莫非是因为顾景舟这张脸?
听说顾景舟的脸是伤了,可张桂芬一直没有在意,她只想着人好就行。
可自己的女儿,年纪还小,年少而慕少艾,或许更喜欢长相俊俏的男子?
张桂芬想到这种可能,神色飘忽起来。
见张桂芬仿佛在沉思,楚虞和顾景舟都以为,她是在想楚文楚松来闹事这件事。
顾景舟便道:“婶子不用担心,有我在彩云村一日,他们就不敢再来闹事。”
“啊……”
张桂芬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猛地点头:“对对对,有景舟你在,我自然是不担心的。不过,楚文楚松为什么来闹这一出?”
她转而看向楚虞,“方才我在屋里都听见了,他们兄弟俩说,李红翠被打废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县衙,给李红翠求情,但县令说,李红翠罪大恶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判了她被杖责三十大板,听说双腿被打断了,以后只能躺在床上。”楚虞眼也不眨,把责任都推到了林县令头上。
瞧见她撒起谎话来,面不红气不喘的,顾景舟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只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