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谦徒劳地解释。
“我没有。”
可是林织就好像等着他，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林织将自己所有东西都提好。
“我们明天去离婚。”
“我不需要组织的调解，我也不希望有谁过来劝我，让我反思自己的问题。”
“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处理好。”
林织红着眼，带着东西离开了家属院。
秦明谦明白，这一次，林织是真的走了就不再回来了。
秦明谦无力地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觉得人生失去了方向。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没有人来找林织。也没有人谈论她跟秦明谦要离婚的事情。
林织按部就班完成自己手头工作，却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碰上了自己的闺蜜周钰。
短短几个月没见，周钰好像苍老了十多岁。
面容憔悴，神情黯淡。
林织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周钰像以前一样，亲切地挽住林织的胳膊。
“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
林织跟周钰找了块空地坐下。这里人迹罕至，四周都没什么人。
饭吃了快一半，周钰才慢腾腾开口。
“你知道吗？我最后还是离婚了。”
林织嘴里的东西顿时味同嚼蜡。
周钰怅然地叹了口气。
“不管我怎么哭，怎么求，我还是被离婚了。”
“婚后我的户口被退回娘家，可是家里已经没有了我落脚的地方。”
“原本属于我的房间，住进了我侄子跟侄女。”
周钰反手盖住脸。
“我爸给我找了一张单人床放客厅，我在家睡了一个礼拜，我们全家都要看我嫂子的脸色，听她摔摔打打。”
“我在外面租房，可才住三天，我房门的锁就被撬了四回。”
“还有一回是帮我换锁的那个师傅撬的。因为他要高价，我不愿意，我就威胁我。”
林织慢慢停下了嘴里的咀嚼。
周钰还在说，声音里隐隐带着啜泣。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我的错，可所有人都在用有色眼光看我。”
“在单位被边缘化，走在路上会被流氓调戏，会被上了年纪的大妈骂。”
“就连我爸妈都在骂我是家族耻辱。”
“就因为我离婚了，不过是因为我离婚了而已……”
林织坐在旁边静静听着，听周钰发泄完所有的情绪。
“是秦明谦让你来找我的？”
周钰擦干眼泪，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是，是我听说，你跟秦厂长的感情出了问题，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周钰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又说。
“你们厂里那个，有两个老婆的齐修。他最后选了乡下那个老婆，跟厂里这个离婚了。”
“是厂里这个妻子提出来离婚的。因为她家庭责任感缺失，原本属于她的晋升机会，给了别人。”
“原本夫妻共有的职工房，女方现在也搬离了。还没找到租房的地方。”
“因为她太出名了，没有人想租给不检点的女人。”
林织深深地闭上眼。
这就是她不想主动向秦明谦提出离婚的原因。
即使是在几十年后，离过婚的女人都照样被歧视，更何况是现在。
可她又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自己再像上辈子一样，不得不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奉献给秦明谦。
去成就秦明谦。
可是在最后，周钰说。
“林织，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过得更好。也不要离婚。”
“不要将自己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样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
林织没有回答，只是在下了班之后，就开始到处找房子。
她还买不起一处房子，但是她想找一个稍微靠得住一点的房东。
最起码在知道她离婚之后，不会要把她赶走的房东。
正当林织又一次无功而归的时候，她9在自己租的房子的门口，看见了一直等在那里的秦明谦。
天下着蒙蒙细雨，房门口只有短短一段的房檐伸出来。
林织不知道秦明谦等了多久，但是可以看见他不管怎么躲，一侧肩膀都已经湿透了。
秦明谦看见林织，眼睛亮了亮。
“林织你回来了？”
这样的目光，林织曾经只在傅穹身上看到过。
林织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便清醒过来。
没有理秦明谦，推开房门要进去。
秦明谦伸手将林织揽进怀里。
“林织你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跟你说。”
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林织。
林织只觉得这气息陌生，厌恶，肮脏。
完全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林织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
秦明谦后退几步又走近，触及到林织眼里的厌恶，秦明谦有一瞬间的受伤。
“林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想去珠城出差的申请，我已经批好了。”
“但是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跟我离婚。”
林织心烦意乱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可是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将锁打开。
林织干脆将钥匙拔下来，看着秦明谦。
“什么意思，你又要用这个威胁我了？”
秦明谦赶紧举着双手后退几步。
“没有。”
“听说今天周钰过来找你了。你应该听说了周钰的遭遇才对。”
“如果你一定要跟我离婚，那我们两个的事业都会受影响。”
明明秦明谦在后退，可林织却觉得他在一步一步地逼迫自己。
逼迫自己低头，逼迫自己如他的意。
“秦明谦，我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不在乎了。”
“你不批我的出差申请也好，你完全不让我在事业上有任何发展也行。”
林织几乎要崩溃。
“我看透你了你明白吗？我现在已经对你这个人不抱有任何希望。”
“我想象不到你作为我的丈夫，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在报纸上登谣言，说我跟另外一个男人有染。”
“我怀疑自己瞎了眼，我觉得我像一个傻子。”
“我崇拜了那么多年，我放在心里暗暗习惯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成了现在这个扭曲的样子。”
秦明谦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搓洗着。
他的心快要碎了。
“不是我登的，真的不是我。”
“我来也不是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可以去领离婚证，但是为了你的事业着想，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悄悄办了。”
秦明谦试探着诱导。
“林织，你还欠着厂里的钱没有还，你还有自己的事业目标没有完成。”
“我们只是离婚不对外公布而已。这对你，对我，都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