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酒劲上头,苏浅浅走的很慢,走了好久才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推门,房间里一双大手便将她拽了进去。
苏浅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刚要大喊,定睛一看是齐承嗣,喝的有些摇摇晃晃的站在那,看着她笑,这才放下心来。
“承嗣,你怎么过来了?”
齐承嗣没有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头上的那根木簪,过了一会儿,伸手将那木簪取下,开口问道:“浅浅,你可知这木簪的来历?”
苏浅浅被问的一愣,摇了摇头,不过看齐承嗣如此反应,想来是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吧。
齐承嗣笑了笑,这才开口又说道:“这是我母妃入宫时,戴的簪子,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梅妃娘娘?”齐承嗣口中那个他,定然就是皇上了。
齐承嗣点了点头:“嗯,正是我母妃,梅妃。”
听齐承嗣如此说,苏浅浅便也突然明白,皇上为何在她的及第礼,要送一只木簪给她了。想来皇上也是很怀念梅妃娘娘的吧,叹了口气:“承嗣,莫要难过,梅妃娘娘想来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为了她难过吧。”
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早早便香消玉殒,真是令人叹息的。
齐承嗣没说话,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手中盯着那木簪,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苏浅浅知齐承嗣心中难过,便也没有打扰他,而是也找了个凳子,坐在了他的身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发呆,听着他喃喃自语。
“浅浅,你可知,这木簪是我母妃最爱的一只簪子,那上面的孔雀是我父皇,亲手雕刻而成的。”
“听我母妃说,她同父皇相识之时,还不知我父皇便是皇上。二人湖面泛舟,琴瑟和鸣,恩爱无比。那时候我的母妃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后来,父皇同母妃表明了身份,想接我母妃入宫,这才打破了我母妃的期许。”
苏浅浅听到这叹了口气:“梅妃娘娘当初应该内心很是纠结吧。”
一边是自己梦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是自己心爱之人,可是却注定会三宫六院,那种揪心,苏浅浅怎会不明了。
前世的她也是如此,痴痴傻傻,每日在宫中等着齐承允来看她,那种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痛,她感同身受。
想到这,不由得脸上两行清泪留下,是为梅妃,也是为自己的前世感到悲哀。
齐承嗣温柔的为苏浅浅擦拭泪水,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的哭了,怪我,好端端的同你提这些,惹得你难过了。”
苏浅浅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怪你,我只是觉得梅妃娘娘,若是找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公子,日子会过得更幸福罢了。”
齐承嗣听了也是苦笑:“是啊,最是无情帝王心,若是我母妃当时能及早抽身,想来也不会香消玉殒了。”
“承嗣,你能同我讲讲梅妃娘娘后来的故事吗?”
苏浅浅对梅妃的过往,十分好奇,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早早的便薨逝,虽然梅妃是被皇后毒死,可是她总觉得是因为梅妃自愿,不然又有谁能毒杀当时盛宠的梅妃呢?
齐承嗣听了点了点头,便又讲述起了自己母妃的故事。
“我父皇当时表明身份时,我母妃是很难以接受的,听母妃说,当时她对父皇很是失望,所以拒绝了父皇要她入宫的提议。本想着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度过此生,也算是不错的。”
“可是我父皇的态度却是十分强硬,用皇帝的身份向我母妃的母族施压,母妃被逼无奈,又加上我父皇发誓赌咒,虽后宫三千,但是定只爱我母妃一人,这才随我父皇入了宫。”
“据我母妃复述,刚入宫那段时日,却是十分甜蜜的,父皇每日都只去她的宫中,对于旁的嫔妃,真就如同他所说一般,视若无睹。后来母妃便被查出怀有身孕,父皇很是开心,去母妃宫中的次数便是更加勤快了。”
“那段时间应该是母妃最幸福的时候吧,可是好景不长,母妃怀有身孕,无法侍寝,渐渐的父皇便偶尔会去宠幸其他嫔妃,母妃知道虽心中难过,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是男人嘛,况且她的夫君又是皇上,她可以理解。”
“只是后来,皇后,也就是我母妃的表姐,入宫探望怀有身孕的母妃,皇上竟一眼便相中了她,二人行了夫妻之实,父皇便将皇后也接入了宫中。后来群臣议论,说国不可一日无后,父皇竟以嫡庶有别的理由,便立了现在的皇后。”
“一个是自己敬爱的嫡姐,一个是发誓一生只爱自己的夫君,我母妃怎能不怨,不恨!她开始变得敏感,易怒,经常会冲我父皇发火,我父皇便更加喜欢起了皇后,渐渐的便冷落了我的母妃。”
“我母妃说,那段日子,她没日没夜都不能安睡,都在盼着父皇的到来,可是真正能等到的时候确少之又少,她开始绝望,开始迷茫,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后来我母妃怀胎十月,便生下了我,一切也突然看淡了,不再日日盼着父皇,只是一心养育我成人,对父皇也总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
“我想母妃那时候,应该是彻底对父皇失望了吧,一直到后来母妃被毒杀,最后临终的那一刻,母妃都拒绝见我父皇最后一面,那该是多么的心伤,才会如此啊!”
苏浅浅听得也是心中难过,忍不住叹息,最是无情帝王心,果然如此。
梅妃到底也是个烈性女子,不愿同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是同自己最敬爱的嫡姐分享呢。
对此她感同身受,前世的她不也是如此,日日夜夜盼着,直到自己累了,淡了,便不再有所期盼了。
只是皇上如今还留着这木簪,想来对梅妃心中还是有所记挂的吧。
叹了口气,开口劝道:“皇上想来也是记挂梅妃娘娘的吧,不然怎还会留着这木簪?”
齐承嗣听了却是冷笑:“记挂?若是他真的爱我母妃,又怎会如此对她,任由她在那深宫中挣扎,甚至最后被皇后毒死,他都没有问津,明明那时皇后破洞百出!若是他有心去查,又怎会查不到!还不是怕惩治了皇后,会动摇自己的皇位!”
苏浅浅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只是叹了口气,齐承嗣说的没错,事实也却是如此,那时的皇上刚登基不满一年,帝位不稳,而那时的白家又是齐国的顶梁支柱,若是惩治了皇后,怕是白家便会起了反心。
只是虽说如此,却还是不免为梅妃感到心寒,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真就如此重要吗?
是否那皇位,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心,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便可以抛弃所有?如今的皇上是如此,前世的齐承允是如此,若是齐承嗣坐上那皇位,是否也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心中不免有些发堵,愣愣的看着齐承嗣,竟不知是否该开口问。
齐承嗣却是看出了苏浅浅的心思,将手中的木簪又轻轻插回苏浅浅的发髻上,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柔声说道:“浅浅,莫要胡思乱想,我同父皇不同,自幼我便发誓,定要让我所爱的女子是我的唯一。”
“承嗣!”苏浅浅柔声唤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若是你真坐上了那位置,三宫六院又怎会如自己的愿呢?”
齐承嗣听了异常认真的看着苏浅浅的眼眸,一字一句:“若是非要我从那皇权和你之间选一个,我宁愿不坐那位置,浅浅我只要你!”
苏浅浅听得心中一暖,将头靠在齐承嗣温暖的肩膀,“承嗣,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齐承嗣伸手刮了下苏浅浅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今生我能得到你,也是此生无憾了。”
话音一落,两张温热的唇,渐渐重合到一起,一时间屋内气温升高,一股甜蜜的味道悄然蔓延整个屋子。
两人都喝了些酒,此时有些意乱情迷。
齐承嗣一把将苏浅浅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的放下,自己便俯身而落。
苏浅浅心中小鹿乱撞,闭着眼,竟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一丝期待。
正当二人要有下一步动作时,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小子!夜半三更的,你也该出来了!”是苏武的声音。
二人此时酒也醒了,苏浅浅满脸通红的将齐承嗣推开,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起身将门打开。
“祖父,你怎么来了?”
苏武听了白了苏浅浅一眼:“我若是不来,你不就被这小子吃干抹净了!”
说的苏浅浅脸颊瞬间滚烫,捂着脸:“祖父,你说什么呢!什么吃干抹净了!”
苏武没回苏浅浅的话,瞪了齐承嗣一眼,“小子,还不出来?还等我老人家去请你?”
齐承嗣无奈,耸了耸肩,只能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苏浅浅刚想说些什么,门就直接被苏武关上了,说了一句:“浅儿,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我同这小子再去喝点!”
说完苏武便直接拉着齐承嗣走了,留下苏浅浅一个人在房间,愣了半天的神。
最后才明白过来,祖父怕是吃醋了,记得小的时候,祖父便说过,以后若是哪家的臭小子娶了她,他定然要先踹上那臭小子几脚,这才能解气。
想到这苏浅浅噗嗤便乐出了声,脑子中脑补着,齐承嗣被自己祖父踹的场景,在心中为齐承嗣默默祈祷,自己便转身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