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邱芷其实是故意装晕,想要博取同情的。
可是怎奈,齐承嗣哪里见过如此弯弯绕绕的,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伸手将要跌倒在地的邱芷扶住。
晃动了几下邱芷,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又唤了几声:“邱芷姑娘!邱芷姑娘!”
邱芷却依旧是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回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又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刚为苏浅浅清理伤口的青年男子,齐承嗣就好像见到了救兵一般,眼睛一亮,喊道:“大夫,你快来看看,邱芷姑娘这是怎么了?刚还说这话呢,突然就晕倒了。”
听到齐承嗣在唤自己,青年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嘟囔了一句:“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病秧子吗?动不动便晕倒?”
不过嘴上虽是如此说,却也还是尽职尽责的走了过来,示意齐承嗣将邱芷放平,伸手诊脉,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
这姑娘脉搏强而有力,根本就不是会晕倒的脉象,一看就是装的。
刚想开口拆穿,转念一想,如此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不如来点有趣的。
“这位姑娘脉搏微弱,似是邪气入体,所以才会导致脉搏紊乱,身体虚弱晕倒过去。”
苏浅浅刚其实一直都在装睡,听到这青年男子如此说,心里偷笑,也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惊声说道:“呀!芷儿这是怎么了?大夫你快救救她啊!”
这姑娘倒是上道,青年男子心中想着,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医者父母心,今日遇到我算这姑娘幸运,我这便用我家传的秘术,针刺大法帮这位姑娘去除邪气,保她日后身体康健。”
苏浅浅听了也在一旁配合的说道:“那边请大夫快快动针吧。”
“嗯,稍安勿躁,我先找一根合适的银针。”
说完青年男子便慢条斯理的将医箱打开,接连挑选了几根银针,似乎都不是十分满意,最后才挑选出了一根,有小拇指一半粗细的银针,眼睛一亮。
“就是它了,这一针下去,保准这位姑娘针到病除!”
话音一落,拿起那根银针,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便刺在了邱芷的手指上。
十指连心,又是这么粗的一根银针,邱芷只觉得钻心的痛。
“啊!疼!”
邱芷尖叫了一声,心知装晕是行不通了,只能装作昏迷刚醒的模样,睁开双眼。
“我这是怎么了?刚怎么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等齐承嗣和苏浅浅开口,青年男子便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刚刚邪气入体,还好在下用了家传的秘术,这才将你救醒,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好你个大头鬼!邱芷差点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心里恨的是咬牙切齿的,可是脸上却也只能装出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好多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晕倒的缘故,头好晕啊!”一边说着,一边装作十分柔弱的样子,想要侧身倒在齐承嗣的怀中。
青年男子哪能给她这个机会,伸手就扶住了邱芷,一脸的严肃。
“不应该啊,在下家传秘术向来都是针到病除,姑娘怎会还觉得头晕?难道是邪气没有清除干净?让在下再为姑娘补一针!想来是这根针不行,这次我们用这根,保准姑娘针到病除!”
说完将之前那根银针一丢,又从药箱中拿出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银针,不等邱芷开口,直接就要扎过去。
这哪里是治病啊,明明就是故意如此!邱芷心中暗骂,可是到底是不能露馅,只能坐直了身子,慌忙摆手制止住他的动作。
“无需如此,小女子现在觉得好多了,不必劳烦公子出手了!”
开什么玩笑!这一针下去,哪里是什么针到病除,怕是没病都被他给扎出病来了!
好在那青年男子也是懂得分寸,见邱芷不装了,便也就将针收了回去,不过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那里,就这么看着邱芷。
邱芷被看的有些发毛,只想要赶紧离开,生怕他再拿出那针扎过来,也没有心情撩拨齐承嗣了,心中暗骂了一声,碍事的混蛋。
朝着齐承嗣行了个礼,笑语嫣然。
“晋王爷,芷儿奔波了一天也有些倦了,便不打扰你和浅浅聊天了,芷儿便先回房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齐承嗣说话,飞似的便离开了苏浅浅的房间,好像生怕走的慢了,那青年男子便会又拿出银针扎过来一般。
邱芷前脚刚走,苏浅浅便是忍不住坐了起来,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青年男子还真是好生奇怪,刚为自己包扎清理伤口时,那脸就好似一块冰块一般,如今却又突然转了性,居然还作弄起邱芷来了,就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许是笑的太过开怀,竟是不小心又扯动了伤口,疼的苏浅浅“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齐承嗣见了,忙唤那青年男子,“大夫,你快来看看,浅浅的伤口好像又有些出血了。”
那青年男子一看,果然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忙走上前来,将先前包扎好的布拆开,清理了一番又重新包扎了起来。
从清理到包扎,一切动作十分熟练,如行云流水一般。
“你这姑娘,人都说笑不露齿,你这开怀大笑的怎能不扯动伤口?可不是我吓你,若是再扯动了伤口,到时候可是会留下疤痕的哦!”
疤痕不疤痕的苏浅浅倒不怕,阿翁给他的医术中包罗万象,里面也不缺少去除疤痕的药品,若真是留下了疤痕,待她好些自行配了药,倒也不打紧。
不过这大夫,她越看越觉得有些好奇,刚刚为自己清理包扎伤口的同现在眼前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转变的这么快?
不禁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装束、发饰都一模一样,很显然就是一个人没错,可是……可是她怎么总觉得这和刚刚的就不是一个人呢?
还未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门口便又传来了一个冷清的声音。
“苍右,你又私自接诊我的病人!”
被叫做苍右的青年男子听到声音,脸立刻垮了下来,走到那人面前,吐了吐舌头。
“哥~我这不是也想为你分担分担嘛~”
看着眼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苏浅浅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还说为何这人一会儿一个性子是怎么回事呢,愿来还真就被她说着了,这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同她和火舞一般,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那冰块脸的青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苍右,只是径直走到了苏浅浅的床边,拿出了一本书递过去,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本医书是刚下人在医馆门前捡到的,可是姑娘你掉的?”
苏浅浅结果医书一看,这不正是阿翁给她的那本吗,想来是刚刚齐承嗣抱着自己时,不小心滑落的,笑着点了点头,将医书收进怀中。
“正是小女子的,多谢这位公子,只是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谈不上什么尊姓,在下苍左,那个是我不争气的弟弟,苍右。”
苍左、苍右?苏浅浅此时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般,十分无语……
这一左一右的,他们父母起名字也太省事一些了吧,这苍左、苍右听上去……
忍住想笑的冲动,刚想开口,门口的苍右却不干了,走到苍左面前,抱怨道:“什么叫不争气的弟弟!我的医术也不比你差到哪里去好吗?你凭什么说我不成器!”
说完还双手掐着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眼睛死死的盯着苍左,一副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和你没完没了的架势。
苍左却压根儿没搭理他,而是又看向苏浅浅,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恕在下冒昧,药王谷的阿翁可是同姑娘认识?”
“苍左公子认得阿翁?”苏浅浅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苍左听了点了下头,中规中矩的答道:“自然是识得,我同弟弟二人受了阿翁前辈莫大的恩德,至今不敢忘怀。”
“恩德?”苏浅浅更加好奇了起来,想到那个心中只有美食,十分不着调的阿翁,他竟然还会有恩与旁人?
“正是。”苍左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便说起了那段过往。
“那时我同弟弟还小,家中遭逢巨变,只留下我们两个孩童孤苦无依,流落街头,每日只能靠着捡些吃食才能饱腹,晚上也只能躲在城郊的破庙之中。”
“弟弟本来身子就弱,如此一折腾便病了,我身上又没有银钱,无法为弟弟治病,正绝望的时候便遇到了阿翁前辈,他将我们带回了药王谷中,治好了弟弟的病,还教会了我们一身的医术。”
苏浅浅在一旁听着,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兄弟二人怎么会在这宁潼庄,没有陪在阿翁那里呢?”
上次去为火舞求阿翁治病,她可是从未见过这二人的啊。
苍左听了便解释道:“阿翁前辈说我同弟弟已经学会了他所有的医术,应该出谷历练一番,所以才让我二人离开了药王谷的。”
顿了顿又说道:“我想着,阿翁前辈此举是想让我们悬壶济世,救治病患,所以便带着弟弟来了这宁潼庄,开了一家医馆,也算是秉承了阿翁前辈的教诲吧。”
一旁的苍右听了,却是有些不满似的,抢着开口说道:“什么历练一番,什么悬壶济世的,姑娘你可别听我哥哥胡说八道的!压根儿就是那老头子性格古怪,就因为我抢了他的鸡腿吃,连夜就将我们赶出来了!”
抢了他的鸡腿,所以将人赶了出来?阿翁那么个护食的人,倒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不过这苍右揭人老底的模样,还有他的性子还真十乘十的像阿翁,不愧是阿翁交出来的,只是这苍左,怎的阿翁日夜熏陶,最后却还是个冰块脸呢?
听到苍右如此说阿翁,苍左的脸更冷了,喝道:“苍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恩公?明明就是你非要去偷恩公的鸡腿吃,我们才……咳咳咳……”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苍右显然有些尴尬,看向苏浅浅又解释道:“这位姑娘莫要听苍右胡说,阿翁前辈定然不是那种,因为一个鸡腿计较的人,依在下看,阿翁前辈只是找了个理由,想让我们出谷闯荡才会如此的!”
才怪!阿翁肯定是因为被抢了鸡腿,怀恨在心,才会将你们赶出去的!苏浅浅忍不住在心中偷笑,不过见苍左如此费心解释,倒也没有拆穿阿翁,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阿翁前辈他……他……他自然是医者父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