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事的叙述,苏南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大家态度这么差,章林为了报复自己,往公司内网电子邮件抄送了自己跟不同男人有染,私生活有问题的文章,甚至编造她跟陈维的关系,同时威胁公司说自己有很多公司“不良”渠道获取信息的资料,碍于苏南语与章林的关系,老板的意思是,赔苏南语n,然后让苏南语走人。
苏南语也不想为难人事,自己一天不走,章林一天不会消停,特别现在连陈维都扯了进来,章林就是条癞皮狗,叹口气说接受这个结果。
两人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自己休假一周,然后一周后来办离职,期间一些对接收尾工作,苏南语得辛苦跟进对接下,苏南语也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家公司是当时唯一愿意接受非科班出身的自己,要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至于做到这步。
走出门的时候,陈维就在门口等着,看见苏南语出来只说了句:“丫头,我相信你。”
“师父,是我对不起你,把你拉下水了。”
“胡说什么,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去牵扯这件事,我……”
“别说这些了,改天一起吃个饭,叫上嫂子。”
“嗯,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拿着这笔巨款休息一阵子吧,我都这个年纪了,找公司也是不上不下的。”
“也是,你那个傻逼流氓前男友没再找你了吧。”
苏南语被他逗笑,这应该她认识陈维以来,陈维说的为数不多的脏活了,点点头说放心,自己现在搬家了,他找不到了。
“你搬家了?”
“嗯。”
“搬去哪了?”
“朱家角。”
“你搬去朱家角干嘛?”
“领导,如果我说,我现在跟苏澈他们住在一起,你会不会吓死。”
陈维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南语,却又点点头说:“干我们这行,发生什么都不会吓死。”
“也是,这一次还得感谢他们,上次我差点被章林害了。”
“那个神经病说了,还来公司拉了横幅。”
“横幅?”
“就一大早的时候,人事都收拾好了。”
“怪不得,她们这么说。”
“她们?”
“没事。”
苏南语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三十岁一个坎,直接绊倒自己快埋了。
“南语,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写一个深度的小说呢,我记得面试你的时候,你说你的梦想曾经是当一个小说家,就这次的事情,你又住到了朱家角,或许就是老天在给你机会。”
“小说家?我都这个年纪了,我早就不想了。”
“你什么年纪,俗世里的善男信女谁是活得明明白白,不都是走一步修正一步,走一步偏半步,最后走到了个终点,谁一眼就看到了头。”
“或许吧,如果我写了,就找公司给我宣传,等你给我好好写个推文。”
“没问题。”
说完,两个人笑开。
离职办的很快,苏南语关系好的几个一直低着头,苏南语知道她们也怕自己找到她们帮忙,现在谁都不敢说一句收留自己,章林那个疯子,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她能理解。
收拾好东西就往车里搬,正当自己准备关车门时,一桶液体直接浇到了苏南语身上。
苏南语吓得失声尖叫,保安连忙跑过来,只见一个男人站在原地不怀好意的说:“不好意思,我刚洗车,不小心泼错了。”
“小姐,没事吧。”
苏南语盯着男人,不知道是冷还是心里害怕,连忙说没事,等上车才听见男人说了句:“拍到没,我刚才的视频,我为男同胞声张正义,这种蛇蝎女人就该受到惩罚。”
关上车门,脑子里浮现出当年的场景,苏南语看着说说笑笑的男女,手慢慢握成拳头,闭上眼咬住嘴唇,睁开的瞬间做了决定,快速将车开出停车位后,直接打死方向盘,开着车就快速冲向刚才泼水的男人,保安大喊着停车停车,男人和女人感觉到身后有车,吓得连忙就往两侧的车后躲,苏南语冷笑一声,经过躲着的男女身旁时,按下车窗比了个中指,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停车场。
开着窗,夏日的风吹着湿漉漉的衣服却冷得刺骨,这么回去不是办法,便找了个商场买了身新衣服,把湿透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看了眼表时间还早,买了杯喝的就开启边走边逛模式,没想到在长乐路的一家小乐器店居然看到了胡烟梦的照片。
穿着白裙子的胡烟梦抱着一个吉他,美的跟画报上的模特一样。
注目看了很久,老板走过来询问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苏南语指着照片上的人,装作不认识的说:“她很漂亮。”
“她吗?是的,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但她的男朋友也很好看。”
“她的男朋友?”苏南语突然来了兴趣问道:“您见过她男友,她不是什么小明星吗?”
“我上了年纪了,不追这种,那天她陪她男朋友来看吉他,我就让她试试,没想到当时她拿着吉他很漂亮,我就拍了张照片,我本身也是摄影协会的。”
“是很漂亮,但我记得她没有男友啊?”
“那个男生应该就是她男朋友,我看他们很亲密,他还拿着一个本子偷偷画女生,一起吃同一个冰淇淋,相互笑着挽着手,这不是情侣是什么?”
“老先生,你有她男友照片吗?”
“没有,但我有她男友的微信,他看上一款,让我有货就让他来拿,对了,好像就是今天,我这个鬼记性。”
“啊,你是说……”
没等苏南语说完,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大哥,我吉他是不是到了?”
一转头,果然是苏澈。
看见苏南语,苏澈倒是难得愣住,老头笑着说:“她进门就夸照片好看。”
“喔,我认识她。”
“这么巧。”
“嗯。”
“刚好你们聊聊,我去拿琴。”
“好。”
老头走了,苏澈才客气的寒暄说:“你不是在上班吗?”
“辞职了。”
“嗯。”
“不意外?”
“打工的辞职,不就是日常事。”
“哈哈,”苏南语被逗笑附和说:“也是。”
“那你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可能休息一阵子吧,放心,房租钱有的。”
“是因为章林?”
“都有原因吧,可能我也乏了。”
“同事也欺负你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娜娜跟我说你一大早穿了个红裙子跟修罗一样,现在明显换了一身。”
苏南语对于这个形容词有些不满,却还是回了句:“发生了点事,衣服湿了。”
“有人给你泼硫酸了。”
“还不至于像你们这么疯,只是水。”
看她那副丧丧的样子,苏澈想了想说:“我们这边刚好却一个管事的,你也闲着,要不跟我们跑一阵子场子吧,就当抵房租了。”
“什……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
“不是,我还没……”
没等苏南语说话,苏澈直接拿着琴准备走,临走之前还补了句:“放心,我会让他们给你准备一场入职庆祝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澈……”
这一次,苏澈直接拎着吉他往外走,走到门口才背对着苏南语说了句:“欢迎开启新世界,苏南语女士。”
苏南语被苏澈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这个男人从出现到离开跟自己的幻觉一样,急匆匆的走了,多一句话都没有,摇摇头不想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了,顺着巨鹿路走到武康大楼,买了只冰淇淋拍了张照片,做作的发了个朋友圈:上海闲人。
不一会就见苏澈评论说:“自得清闲。”
没想到他居然懂自己的意思,顺路去附近的一家网红咖啡馆买了十几个碱水牛角包,既然娜娜说他们不吃早餐,她就买些随时可以吃的东西,她就不信了,这群人这次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的好意。
等回了酒吧,一楼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道他们一群人去了哪里,苏南语只好拿着一袋子面包回了房间,拿起手机给苏澈发微信,说自己买了牛角包给大家吃,等了会也没回复,索性在房间里躺着休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面膜弄掉在墙壁与床头柜的缝里,使劲扒拉半天也没拿出来,只好使劲把床头柜往外拖。
好不容易移动了位置,将面膜抽了出来,却看见床头柜背后好像刻着字,摸出黑框眼镜戴上,才发现是一段话:“只要坚持活下去,我就可以做到一切我想做的事情,你知道山里面的草吗,石缝里我也见过开花,只要活下去,我捡过别人不吃的垃圾,喝过客人的酒,吃过狗嘴里的火腿肠,最难的时候我都过来了,只要我活下去,就有翻盘的机会。”
刻字的手法生疏,苏南语估摸不是谁恶作剧能做出的事,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上一任房屋的主人留下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起身把各个角落的柜子都转过了身,除了椅子上的一颗奇奇怪怪的草的图案外,再也没有别的句子了,床头柜的话,看来也是主人一时兴起。
但看着刮痕,刻下这些句子的时候,估计她应该也处于一个不适的环境,苏南语大胆的猜测,这个房间是胡烟梦的。
验证房间是谁的并不困难,下楼故意挑衅几句,容易被激怒的林子一定会告诉自己真相,但她不想,她总觉得这个信息是胡烟梦冥冥之中给自己的机会,这个机会肯定不会是用在林子那种段位上的,而是苏澈,才是她的目标。
坐在房间里将句子写下来,上网找了一张玫瑰凋零的照片,配上这段话,不少人都夸奖苏南语的文字越来越美了,可苏南语知道她要钓的鱼还没上钩。
傍晚的时候,苏澈终于出现,直接走上楼敲苏南语的门,苏南语喊了句进来,男人直接说:“面包吃不了了,他们去舟山表演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
“我临时下午去处理个私人的事,赶不上船了。”
“喔。”
虽然苏澈说是因为自己的私事,但苏南语第六感觉得,苏澈就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圈回来的,可他并没有说这件事,眼神却盯着床头柜说:“还有件事,床头柜是我朋友的,我可能这几天要给他送过去。”
“好。”
“嗯,你先休息。”
“苏澈,”苏南语突然喊住男人说:“你想喝酒吗?”
苏澈也没多问为什么,直接答应:“好,一会阳台见。”
苏南语感觉自己自从入住了这个酒吧,好像就没有一天不喝酒的,再这么喝下去通风都要喝出来了,她酒量不好,只是拿着一瓶啤酒,苏澈则喝着他常年喝的威士忌,好像苏南语自从认识他,就没见他喝过一口水,纯纯的酒精狂热份子。
酒吧不营业,苏澈也没什么事,两个人就安静的坐在阳台,火烧云染的天一片血红,苏南语索性先开口说:“那段话,是她写的?”
苏澈一口喝下杯里的酒,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应该是。”
“我本来以为她是一个对活着没什么兴趣才会自杀的人,没想到她对活下去的希望这么强烈。”
“不,南语你不了解她,我说过她是像风的人,所以她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标准,上一刻求生,下一刻就可能求死,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包括你?”
“包括我。”
“那你怎么就确定那段话是她写的呢?”
“因为,我亲眼见过她喝客人的酒。”
“什么?!”苏南语震惊这件事的真实性,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小明星居然真的去捡别人不吃的东西,去喝别人剩的东西:“这年头,还有饿的偷吃的事?”
“你不相信是不是,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相信,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苏澈,或者,你愿意跟我说一说这个故事吗,今天也没什么事。”
苏澈没接话,只是盯着云,正当苏南语以为没戏时,苏澈突然指着云说:“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凤凰?”
苏南语抬头看天,还真的挺像只鸟的,他们搞艺术的,还真的挺有想象力。
苏澈接着说:“今天之前,我其实并不想说这个故事,但你今天看到柜子背后,我突然想说了。”
“柜子吗?为什么?”
“你跟她的缘分真的太奇怪了,每次我陷入她留下的困境时,总会遇到你,我在想,会不会是老天让你来,让我死也死的明白,去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想死,为什么她爱我,还要决绝离开我。”
话一出,苏南语反而沉默了,苏澈又倒上满满一杯酒,看着星空说:“故事很长,你做好准备,饿了跟我说,我们可以停下来吃烤玉米。”
苏南语被逗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