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回到正轨,借由此次风波大篷车也打响了一定知名度,胡烟梦演唱着那首苏澈写的“口水歌”走遍各种活动,随着他们越来越红,胡烟梦也开始出席一些品牌活动做商演,穿着华服的女人站着闪光灯下,身旁的苏澈常常感叹两个人仿佛做了场梦,之前虽然也会有快速回报的项目,但也不会如此迅速,经过胡烟梦的走红,大篷车艺术团也开始有了邀请活动,特别作为冷门表演节目的苏妮、阿烈等都作为艺术团伙伴进行活动打包输出,所有人都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繁忙,连林子都有了表演的机会,在冷门的小活动中作为民谣新秀上台表演。
随着越来越频繁的商演,胡烟梦唱歌的状态也渐渐变得吃力,她曾向主办方表示,能不能换一首歌,换一首他们自己创作的民族风歌曲,但得到的结论都是不符合他们的调性,现在观众需要的是简单易懂的旋律歌曲,而不是那些曲高和寡,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胡烟梦也就不说了,虽然是勉强的笑着去唱自己厌烦的歌曲,但还是拼尽全力的表演,每一个舞台都来之不易,她知道走到这一步自己付出了什么,更知道观众来到这里是喜欢她的表演,她没有资格划水和懈怠,或许有一天她能在台上唱着自己想唱的歌,她坚信并努力着。
可苏澈还是渐渐发现了胡烟梦的不对劲,她开始会挑剔身边的事,比如今天的茶水换了个品类,会发脾气,事后又会道歉,有时候又会自我厌弃的说自己好胖,最近都不好看了,开始疯狂绝食,苏澈只要劝她吃东西,她就会瞬间炸毛,上一秒还好好的聊天,下一秒旁边的人说她几句,她就会开始破口大骂,说完又去厕所里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长时间都不出来,只要谁说最近有人骂哪个歌手,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在骂自己,是不是在说自己,跟别人说话也是常常打断他人的话,说自己累了就把所有人撵出化妆间,似乎身边一点点变化都会激怒她,嚣张跋扈成为胡烟梦的新代名词。
甚至对接方都在背后悄悄议论说才刚刚红起来就开始耍大牌,真是没有大红的命。
苏澈不信胡烟梦会因为这么点成功就迷失自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胡烟梦的确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跟大家说话变得尖锐和多疑,容易生气,跟娜娜都吵了好几次架,最严重一次还是苏澈去道歉,哄着胡烟梦才让两人和好,南南他们甚至开始躲着胡烟梦,林子还让苏妮悄悄给胡烟梦测了最近的情况,塔罗牌上显示的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所有人只好尽量避免惹怒胡烟梦,却让胡烟梦更暴躁,开始出现半夜酗酒的情况。
起初是胡烟梦的粉丝在街巷里看到手上拎瓶红酒慢悠悠散步的胡烟梦,摇摇晃晃的在街上游荡,后来则有人发现胡烟梦每日都流连于各大酒吧喝酒,胡烟梦也不背着人,见到粉丝还笑着请他们喝酒,喝酒喝的嗓子都哑了,网上的视频越来越多,半夜里抽烟喝酒的民谣女歌手,才刚刚有点名气没多久就开始流连夜店,网友再次涌入胡烟梦的微博,恶评不断,为此苏澈跟胡烟梦争吵过好几次,可胡烟梦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气的他把厨房里所有酒都摔了,胡烟梦就买更多的回来,大篷车的人几乎都劝过胡烟梦,可她哪里是听劝的人,直到某一天,苏澈居然看到胡烟梦在嗑药,他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白色药丸,当着胡烟梦的面把药和厨房的酒倒进厕所。
“苏澈,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疯了,你都不顾及了,我有什么好顾虑的。”
胡烟梦简直气炸了:“你倒了酒,我还可以买,你没必要浪费食物。”
“胡烟梦!”苏澈难得拔高声音:“你知道你现在每天在做什么吗?”
“我挣钱了,你凭什么管我?”
“我凭什么管你?”苏澈冷笑一声:“我不管你可以,你别让我看到你这副样子,你要堕落下去,就别让人拍到。”
“我就让人拍,我还要直播,你有本事把我锁起来!”
苏澈当然不可能把她锁起来,胡烟梦直接摔门走了,大家都劝苏澈快去找她,苏澈却不愿意,他没想到胡烟梦会变成这样,他甚至怀疑自己,帮助胡烟梦圆梦,究竟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进入名利场才几天,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揉着太阳穴坐在酒吧吧台上,今晚还有其他人的表演,他需要完成对接工作,演唱会也对跟进,还有其他杂事,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却没想到胡烟梦还给自己找事情,头更疼了。
虽说不在意胡烟梦的去向,却还是在9点钟没忍住点开了胡烟梦的账号,没想到胡烟梦真的在直播。
无奈的看着镜头里赌气的女人,镜头边缘还能看到林子的影子,之前叮嘱林子快去找她,看来是找到了,将手机放在桌上,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看胡烟梦。
“你在是吧?”
苏澈听到镜头里的话,吓得一激灵,转头看镜头,胡烟梦好像是在跟他说话,好像又是在跟镜头说,女人无聊的撇撇嘴说:“这玩意儿,我还玩不太明白。”
拿着手机乱窜,顺着巷子走到深处,胡烟梦才找了个椅子坐下,将手机拿远说:“就坐这里聊吧。”
直播间涌入了些人,开始有人提问,女人眯着眼睛看不清问题,等适应了才找到几个问题回答。
“为什么开直播,因为有人让我开,我就开了。”
“今天不去喝酒了?对,今天晚上跟大家聊天就不喝酒了。”
“为什么挑这里,因为月亮很亮啊,你们看,”胡烟梦举起手机对着远方的月亮又对回自己说:“是不是很美,我很喜欢月亮,因为月亮会照亮回家的路。”
“只有自己吗?对,今天就我自己,出来散步就开直播了,有人说别人拍我,不如我直接自己拍,我反正也没什么好遮掩,我就是这么个人。”
“唱歌啊,我今天不想唱那首歌了,就别的可以吗?”
“非要那首歌啊,那我们聊聊天吧。”
胡烟梦对着屏幕自言自语,好像在对话,又好像只是在倾诉,笑着说自己真像个神经病一样了。
聊了几分钟,她好像也倦了,安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苏澈眼里,胡烟梦的直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单薄的女子在深夜的街巷,拿着把破椅子,昏黄的灯光,说着不着边际的家常,陪着头顶的三角梅树丛,他居然觉得胡烟梦仿佛下一秒就会跟大家告别消失般,有种说不清的疏离与孤独感,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人,好像世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如果胡烟梦现在说自己要退圈了,苏澈都不会觉得意外,他甚至怀疑,胡烟梦是不是厌烦了娱乐圈的门框了。
发了会呆,她又开始继续互动。
“让我聊聊我男朋友啊?”胡烟梦像个小女孩般赌气说:“我不说,说了他又生气。”
苏澈被她的神态逗笑,刚想接个电话,就听见胡烟梦说:“我的男朋友,说他不要我了。”
接电话的手,立马按下拒接键。
“我的那位男友帮了我很多,他真的很爱我,陪我走过低谷,面对很多事情,他不是你们所谓的老板,大款,他是我的烟花,给我最美好记忆的烟花。”
“很老套是不是,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也很老套,反正中间很曲折,因为不能透露他的身份,所以我不能说他是谁,但他是个好人,哪怕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他也不会伤害我的那种好人,我爱他,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更爱任何人了。”
“不说了,说了我怕他在看,太丢人了,但是按他的个性,应该不会看这种东西,说点别的吧,你们还想聊什么,差不多我得回去了,这里蚊子太多了。”
“还想听我男友的事,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倒希望他放手,放开大家都能顺心,真的,我现在的状态,也不是他能接受的了。”
“不想聊了,我最后唱首歌吧,你们自己点。”
苏澈纠结几秒,还是注册了个名字,发了条评论。胡烟梦眯着眼看滚动的字幕,有的人点了流行歌,有的人点了欧美的,她都不是很想唱,索性耍赖说:“要不这样,我闭眼截屏,第三个是什么,我就唱什么,好不好。”
等她闭上眼,手机截好屏,立马睁开眼读着手机上的名字时突然语塞,久久才说:“这位阿石茉姿,给自己点了一首不要怕,我……”
读着字的胡烟梦声调忍不住有些哽咽:“谢谢他,送给阿石茉姿不要怕的勇气。”
说完对着月亮开始清唱起来:“风起了/雨下了/荞叶落了/树叶黄了/春去秋来/我的思绪/起伏不定/时光流转/岁月沧桑/不要怕/不要怕不要……”
唱完歌的胡烟梦关了直播却没有回去酒吧,反而坐在原地,林子催促了几次,她都说想坐坐,过了十分钟后,她想见到的那个人终于出现。
苏澈看着椅子上的胡烟梦,想去抱抱她,又定在原地迈不出步子,倒是胡烟梦先说话:“我唱的好听吗?”
“好听。”
“我本来想唱的是金鸟银鸟飞起来的,没想到,你点了这首歌。”
苏澈盯着她,想说什么又叹气放弃,劝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因为爱你,能不能为了我,变回原来的胡烟梦,你忘了我们的梦想了吗?酒瘾我们可以戒,所有事,我们都可以解决的。”
“苏澈,”胡烟梦晃荡着两只腿说:“回不去了,人都往前走,哪有回去的。”
“我从始至终,都是希望你快乐,仅此而已,你太苦了,我想让你有没吃过的糖,有没撑过的伞。”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只是你不知道,”胡烟梦对视苏澈的眼睛,痛苦的说:“我还不能告诉你一些事,但我真的没有堕落,也没有变,你相信我,我不是因为有名气才这样。”
“你不想告诉我原因是吗?”
“我没办法说,等过一阵子,我会告诉你的。”
苏澈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忍心再逼她,只是陪着她看月亮,女人坐在一旁将头靠在苏澈的肩膀上,仿佛二人只是世间最普通的情侣,可彼此心里都知道,心里藏了世间最阴暗诡谲的秘密。
“苏澈,其实我也很烦恼,”胡烟梦靠着苏澈的肩膀,哑着嗓子开口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明白吗?”
“后面习惯了,就会好了,成名有个过程。”
“我每天都很疼,很难受。”
“最近表演是太密集了,等什么时候,我们去旅行吧。”
胡烟梦转头看向苏澈,发现他看着远方后,悄悄抹去眼里,强笑着说:“好啊。”
回到酒吧盘算完最近的演出活动后,苏澈决定忙过了最后几场演出后,大家一起集体旅行,最近的强度是有些过大,艺术团的人都表示同意,地点就选在了锡格日勒草原,刚好去散散心。
那天胡烟梦不知道为什么兴致不错,所有人围坐在锡林格日勒的草地里,苏澈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凌晨三点的样子,苏澈跟胡烟梦两人一头乱发裹着块毯子相互取暖, 油腻长发沾着树叶,背后杂耍团的人在玩火轮,为了营造烟花的场景,胡烟梦还握了一根仙女棒,跟着火舞甩起手中的火光,苏澈很久没有见过胡烟梦这么笑了,两个人闹做一团,连娜娜都难得笑起来,玩到差不多五点,众人才开车回了酒店,洗漱完成后,苏澈本打算睡觉,却响起了敲门声,苏澈拉开门是胡烟梦,背后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只是神神秘秘的让苏澈拉好窗帘。
等苏澈拉起窗帘后,胡烟梦拿出背后的仙女棒点燃,然后笑着说:“苏澈,我送你一场只属于你的烟花,好不好?”
苏澈被胡烟梦的浪漫感动到,微笑着说:“谢谢你,草原精灵。”
“还有个礼物,我们说过烟花下,我们就是恋人,我想完成上次没完成的礼物,”胡烟梦将燃完的烟花棒放进烟灰缸,解开一颗扣子说:“我要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