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内外夹攻
宋魂2025-11-03 10:584,561

看到秦玉龙痛苦的样子,余玠微微一笑。

“大帅,你有法子?”秦玉龙看到余玠的笑容,大喜过望。

余玠没有一丝犹豫:“这个不难,五千士卒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有武艺直接上战场,另外一部分训练三天”。

“大帅,他们昨天还是百姓,明天就要城墙迎敌?”秦玉龙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余玠嘴角勾勒戏谑一笑,淡定从容说道:“成都府路经常打仗,倒也不乏有武艺之人。”

“据老夫所知,嘉定有许多原来成都府、利州西路、隆庆府的人,他们不少都是文武双全。”朱文炳点点头,赞同余玠说法。

利州西路、隆庆府,也就是后世广元、江油、梓潼等地。

余玠是置制使,朱文炳是抚监,是朝廷派来监督余玠的。

“听从大帅吩咐。”听到两个大员同意,秦玉龙终于放心下来,拱手一礼。

这是一个折中方案,满足了双方的需求,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法子。

南门,冉氏兄弟防守,北方,王坚、张实防守,东门,王惟忠及张钰防守。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情不自禁露出苦笑,明天战争谁也没底。

具体的结果,只有明天才能看得见。

几人觉得太苦闷,个个陷入思考之中,看看能否再找到有效的法子,一边苦苦思索一边慢慢品茶。

空气也仿佛停滞了,一个脚步声音打破沉闷。

原来是王坚又回来了,他难道不想养伤吗?

更何况他刚才还拉了肚子,众人一起望着他,难道此人还有法子?

“大帅,这里有你的一封书信。”被陈洁晶姜广义有木板抬进来的王坚,手里哆嗦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书信上面有斑斑血迹,让余玠等人不禁凛然,就是朱文炳脸上也是一脸的敬佩。

这血不是别人的,可能是王坚身上的,也有可能是胡人千夫长身上的。

带着鲜血的情以何堪,见证当时战况之激烈。

“永强,辛苦了。好好休息。”余玠也非常动容,对着王坚拱手一礼,才从他手里接过书信。

余玠打开书信,心里惊喜交加。

信原来是昌元县的知县辛志才写来的,他安排本县保安团送来包括黄金、铜钱、粮草等财物。

嘉定与胡人交战半年,钱粮基本上已经消耗一干二净,昌元县此举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当然,赵平这个保安团不是单独来的,他们是跟着夔州统制姚世安及昌州的厢军一起来的。

余玠不禁眉头一皱,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忍不住苦涩笑容。

姚世安及昌州厢军虽然出兵,事实上已经被胡人吓退不敢来,已经去了潼南府了。

赵平的保安团仅仅是一个民间武装性质,本来就是送粮草钱物后勤的,还能能力进入嘉定吗?

他们本来就是送粮草钱物后勤的,边军及厢军已经被胡人吓退不敢来,他们真的敢来?

关键问题就是,保安团与嘉定中间被胡人团团包围,保安团能够冲破胡人的重重包围吗?

他们强制冲过来,不但不能冲破胡人的封锁,反而还要把他们自己送进去,这批财物白白便宜胡人。

众人看到余玠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这个书信内容及意义。

余玠把反复看了几遍,围着茶几转了几圈,沉重叹息,最终还是把书信拿给监抚朱文炳。

朱文炳也反复看了看,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表情比余玠还要丰富,如果这个钱物粮草有边军及厢军护送,还有一丝希望。

可是现在仅仅是保安团在护送,希望几乎等于零。

他不由得叹气一声:“钱粮终于送来了,可惜官军去了潼南府,只是一个民团押送。”

说完,朱文炳喝闷闷不乐坐下喝茶,手里把书信转给嘉定知府。

“钱粮送来了?”秦玉龙与阳武等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差点合不拢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秦玉龙急忙打开书信,手里的书信差点掉在地面:“民团押送?”

秦玉龙开始看到有人送黄金银子及粮草,还高兴到了极点,没有料到,竟然是一个小小民间的保安团。

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之火又被现实浇熄了,他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他看后又传递给通判阳武、主薄唐毅等人,个个看后不由得叹息起来。

这个犹如一个壮汉被饿了三天两夜,看到马上就可以好酒好菜,可是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壮汉在旁边虎视耽耽。

几人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王惟忠与张钰两人也进来。

拉了肚子,他的精神有些差,他看到这些各个官人在不停苦苦思索,知道他们正在想对付胡人的法子。

难道,大帅他们,对于今天战果不满意吗?

应该说,今天胡人攻势虽然厉害,但是损失极大,守军获得开战之后最大的胜利。

可是他们担心什么呢,难道是担心明天战斗吗?

想到这里,他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信。

这封信也有血迹,不过它的血迹明显没有王坚的多,显然王惟忠保护得更好。

余玠照例说了辛苦好好休息之类,才从王惟忠手里接过书信。

信里的内容是好是坏?能够给嘉定带来希望吗?众人的目光不由得一起望向余玠。

余玠接过书信,众人只见他眼睛瞪大,嘴巴完全合不拢来,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众人更加难以猜测,难道胡人还有更加厉害进攻的法子?

想到这里,众人脸色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余玠看过之后,把信给了朱文炳。

朱文炳看了,瞬间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其他人看到这里,心里觉得非常奇怪,怎么两个大佬都是这种神色?

唐毅看到这里,心里仿佛有几只小猫在不停挠痒,实在难受到了极点。

可是他毕竟只是七品主簿,这个书信暂时还轮不到他这里来。

想到这里,他吞了吞口水,眼巴巴望着秦玉龙,希望能够从他眼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秦玉龙接过一看,忍不住后退几步,还揉了揉自己眼睛,差点撞到后面的凳子上面。

阳武接过一看,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余玠问示意众人坐下,他喝茶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扫视众人问道:“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个关系重大,一时不敢发言,低头喝茶陷入思考之中。

余玠打量王惟忠,嘴角勾勒一抹微笑。

“肖尊。”他语气此时显得很平静,“信是你送来的,你是今天上战场的人,谈谈你自己的看法。”

余玠没有说汝,而是说你,显得更加亲切一些。

王惟忠听到余玠的称谓,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一些。

余玠坐在上首,紧紧挨着他的则是朱文炳,接着是秦玉龙、阳武、唐毅。

他们每人一张茶几,一个坐位,有丫环不断给他们茶添加开水。

他虽然是五品的,毕竟是武官,因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各位官人。”王惟忠想了想,才慢慢说道,“今天胡人用了砒霜断肠草毒烟,让嘉定损失巨大。现在胡人围困已经半年,钱粮即将耗尽,因此末将觉得,可以试试。”

他的话让余玠及秦玉龙神情一动,阳武神情未变,依然轻轻揭开盖子,慢条斯理喝醉春风。

朱文炳慢慢地喝茶,将众人脸色收到眼底。

“肖尊,胡人现在里面有大量汉人,怎么这个不是计谋?”朱文炳摇摇头,淡淡一笑,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吾等守在城里,还可以凭借地利优势与胡人争斗,按照对方的要求,抛弃嘉定唯一优势。在胡人兵强马壮面前,岂不是沦落到万劫不复之狱?”

朱文炳显然宁可相信无,也不愿意相信有,毕竟嘉定城里相对保险。

秦玉龙喝茶之后,长长叹息一声说道:“胡人未围困嘉定之前,官军还可以通过水路得到所需粮草,呆在城里。可是现在粮草越来越缺乏,难道嘉定活活被困死在城里?”

阳武是一个判官,他天然也是监督知府的。

“守在城里,目前是最稳当的法子,出去中了胡人奸计怎么办?”他的角色与朱文炳类似,想法竟然也出奇类似。

“某可以作证这个不是胡人的奸计。”随着脚步声音,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冉璞兄弟。

兄弟二人都有朝廷任命文书,也就是朝廷命官,不是纯粹武夫,有文官身份。

冉璞兄弟不是纯粹武夫,而是文武双全,他们就没有王惟忠那样小心翼翼。

“两位将军。”朱文炳不禁眉头一皱,打量兄弟两人,冷冷说道,“尔等有证据,证据何在?”

冉璞看了冉琎一眼,冉琎也从身上小心翼翼掏出一封信,这个信几乎被鲜血打湿大半。

冉璞兄弟二人受伤明显没有王坚严重,但是这一封信几乎被鲜血浸泡过,显然是从别人身上找到的。

“大帅。”冉璞眼睛红了,难过把书信双手递过余玠,“这是老夫的一个袍泽递过属下,他为了把此信交给属下,被胡人活活砍了十几刀,交给老夫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果然是我大宋好男儿。”听到这里,余玠顿时从茶几上面起来,忍不住对着书信一礼,表达对传信之人敬重。

朱文炳听到这里,也不禁动容,与秦玉龙等人纷纷对着书信一礼。

冉琎情不自禁用手抹了抹眼泪,悲痛地说道:“大帅,这个信可是刚才从老夫的亲兵手里。他现在重伤在病床之上。”

“大帅。这个书信经过多人之手。”冉琎眼睛也经红了,沉重说道,“这是老夫亲兵从另外一个快要死去袍泽接过的。”

“原来此信,是一条一条性命换来的。老夫有礼了。”余玠说完,在这个血迹已经变黑的书信放在茶几,又是恭恭敬敬,躬身一礼。

朱文炳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也是上前对着书信恭恭敬敬一礼。

由于血迹浸泡纸的内容勉强能够看清楚,加上是鹅毛笔字体较小,余玠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子玉(冉璞字)。”他不可思议问道:“难道你们就是用这个法子躲过胡人的毒烟的?”

“这个书信老夫在思考,显然是城外射进来的。射箭之人显然是假扮胡人,冒着性命危险射来。也不知暴露其身份没有?”冉璞字点点头,沉重地说道。

冉琎脸色也显得沉重,他脸色凝重说道:“这个书信显然来得及时,不过胡人攻势凶猛,加水一时难以找到布料,因此不少人吸入毒烟,让不少因此而中毒。”

“如果没有朝请郎的书信,估计今天有可能还要伤亡两千多人。”冉璞想了想,忍不住说出自己想法。

王惟忠急忙向冉氏兄弟行礼,说道:“谢谢冉将军的传送之恩,让某伤亡至少少了七百以上。”

“各位官人,”冉璞急忙说不敢,对着余玠及朱文炳等人说道,“老夫相信保安团有实力进攻胡人大营。”

朱文炳沉思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说道:“保安团毕竟只有两千多人,况且胡人不是马匪,他们如何能够进攻胡人大营,这个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冉琎自己也坐下喝茶,看到众人一起喝茶。

“各位官人。朝请郎确实能力非凡。不说别的,茶叶与茶杯而言。如果没有朝请郎发明醉春风茶叶及茶杯,可能诸位也没有料到今天还会用茶杯喝醉春风茶叶吧。”他指着手里茶杯及茶叶,忍不住说道。

“朝请郎确实会制器及制茶,但是打仗与制器及制茶,乃是两回事情。”朱文炳丝毫不退让。

“保安团战力其实在官军之上。”冉琎正色说道,“铜鼓山的马匪以前官军三次也没有攻打下来,而保安团一天之下就攻下,显然他有与胡人一战之力。”

朱文炳想了想,叹了口气,脸色极为凝重:“保安团战力只能说在厢军之上,但是还是没有与胡人交手,兵力也不足。”

“监抚说得有理。”冉琎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况且监抚都不相信保安团能够进攻胡人大营,胡人难道相信保安团进攻他们吗?”

“老夫相信他们有这个偷袭的胆子,可是效果如何?”朱文炳半信半疑地问道。

朱文炳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让步,从反对变成怀疑。

“监抚。”冉璞接着分析保安团,“保安团现在也只有嘉定知道,胡人根本就不知道。现在他们就在暗处,正符合出其不意的进攻战术。”

“赵朝请郎既然能够制作茶杯及醉春风,料想他制作的轰天雷必然效果非常厉害,不然保安团不会仅仅一天就攻下铜鼓山这个天险。”冉琎马上跟进,看好保安团。

“老夫赞同子玉。”王惟忠也点点头,还向向冉璞一礼。

余玠听到此话,也有些动容,轻轻地点头示意。

朱文炳打量几个武将,晒然一笑,端起茶杯,又喝茶一口,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喝茶放下茶杯,淡淡说道:“几位将军,虽然朝请郎让你们损失小些,可是现在几千将士吸入毒烟,浑身乏力,如何还能够参战?”

这个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即使不参加,但是必须有人守城。

一下子这么多人中毒,不但对进攻影响很大,就是防守也很大。

冉琎冉璞二人互相打量一眼,如此大好机会竟然浪费了,以后可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

余玠与秦玉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里也有些不甘,可是眼前的现实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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