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抗。背抗。”赵平掏出铁皮喇叭,大声叫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陷入思维误区。
经过赵平提醒,个个醒悟了。
谢扬、彭术、赵悦、李磊率先醒悟冲了上去,用背抗住八仙桌。
其他人也纷纷清醒过来,纷纷照搬。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步兵营个个虚脱,力气即将衰竭。
还好,马匪也基本上从山上冲下,他们终于壮烈地任务完成。
这是前赴后继残酷的任务,而且极有可能是有死无生,可是马匪骑兵不得不完成。
当然马匪骑兵也基本上完了,整个山坡都是马匪及马匹的尸体,还有残躯,还有受伤的马匹及马匪。
这场突如其来马匪的遭遇战出乎保安团意料之外,但是在赵平意料之内。
马匪从山上直冲下来,根本无法停下,四百马匪基本上被消灭,后面的十几个只得投降。
看到这里,杨云等人松了口气。
“万胜,万胜。”洗星疯狂叫喊起来。
他一叫喊,其它保安团将士跟着大喊:“万胜,万胜。”
一些尚未死去马匪艰难睁开眼睛,向保安团求救:“救命,救命,救救小人。”
“都是宋人,还是尽力挽救吧。”赵平看到大势已经初定,嘴角勾勒一抹微笑。
洗星立即停止叫喊万胜,转身下令:“救人,救人。”
他的手下马上行动起来,立刻救人或者救马匪。
一些新兵看到被踩成肉泥恶心样子,忍不住心里恶心,狂吐不已。
到了此时,赵家庄的刚才步兵营的将士也没有力气去打量这些。
因为他们不少一下子身不由己倒在地上,实在太累了。
表现相反是那些护士,她们已经见识过这些场面。
她们不但正常,还急忙给他们送水送饭。
不断说鼓励安慰祝贺话,赢得了将士们的极大好感。
步兵虽然个个累得倒下,但是赵家庄的骑兵终于派上用场。
他们其实憋急了,他们自称还是大宋第一骑兵,竟然处处让步兵当主力。
二郎滩步兵是主力,攻打天险步兵还是主力。
现在他们高兴极了,挥舞破虏刀,纷纷从第三道门的下面,向着山坡冲了上来。
突然,几个参与抢救的保安团将士,兴奋地大声叫喊起来。
“尔等叫喊什么?”洗星有些不喜,上前问道。
谭星行了一个军礼:“禀告主簿,这里发现捣子?”
“捣子,什么捣子?这里是铜鼓山,这里乃是马匪窝,哪里来的捣子?”洗星感觉莫名其妙,如坠雾水之中。
谭星又是一个军礼,悲愤之极:“禀告主簿,就是诬蔑赵家庄米店掺杂施假,想败坏赵家庄声誉的十几个城狐社鼠。”
洗星还是有些不明白:“闪之,汝怎么知道,他们就是败坏赵家庄米店的生意的城狐社鼠?”
“主簿,卑下衣袖还有他们画像,自然能够认得这些捣子。”谭星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捣子画像,恭恭敬敬递给洗星。
洗星接过这些已经折叠好画像图纸,一一打开。
他打开一看,眼球瞪得如牛眼,果然是赵平画的捣子画像。
他看高兴到了极点,拍了拍八仙桌,大声叫喊:“果然是小郎君的画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把这些捣子带来。”
“主簿,这些捣子罪应有得,已经死于战乱之中。”谭星口里忍不住露出高兴之色。
“什么,这个捣子已经死于战乱之中。省得再用一刀。”洗星哈哈大笑,一脸满意之极的笑容,“把他们脑袋带来,吾给汝记功。”
“诺。”谭星大喜,他等待就是一句话。
王启万松了口气,骑兵虽然不如步兵,但是也取得一定战果。
在骑兵强大威慑力之下,有一百多人山匪,分别马路两边草丛的山匪纷纷出来投降。
保安团自然自然不能让白白偷懒,凡是没有受伤及轻伤的,都有事做。
他们任务是打扫战场,寻找失踪的马匹,搜索躲避的山匪,当然还有马匪的财物。
听到赵家庄的骑兵命令,他们胆战心惊却又侥幸。
他们侥幸捡了一条性命,胆战是死去袍泽太惨烈了,让他们个个狂吐不已。
护士以前觉得低人一等,现在她们觉得地位不是最低的,就是这些投降的马匪。
在保安团护士鄙视目光之中,他们被命令从事战场清理活路。
或者从尸体堆里查找自己原来的还活着的袍泽,掩埋已经死去的袍泽。
或者给轻伤袍泽的救治,或者给重伤的袍泽担担架。
这些都让他们感动,这些本身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当快要死去的马匪艰难向他们原来同伙需要援助时,没有想到被这些山匪所忽略了。
他们尽可能用自己的能够表达的方式,希望能够得到原来的袍泽过来抢救。
他们有的张嘴,有的动动手指,有的眨眨眼睛。
他们张嘴,想大声喊出来。
但是他们不知自己的声音却很小很小,袍泽甚至不能听见。
重伤的马匪他们也想挥手,可是浑身无力。
因为他们性命在消失,能够动动手指已经是最大能耐。
让他们失望了,对于这些性命垂危的伤员。
铜鼓山山上条件较差,没有好的郎中。
郎中与兽医差不多,医治伤员轻伤倒是可以。
至于重伤伤员,那就看看你自己造化了。
对于濒临死亡的马匪,郎中认为没有抢救必要,认为纯粹是浪费药物。
铜鼓山的郎中有这种想法,在整个大宋其实比较普遍。
铜鼓山的郎中甚至认为,他们比胡人好些,因为胡人重伤伤员,除非你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秦根本就不救治。
天下也只有赵家庄,不放过还有一丝希望的重伤伤员。
当然,保安团能够做到这一战,与赵平有很大的关系。
赵平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人命关天并没有停留口头上,而是落到实在。
关键的是,赵平不但有医术,更有这个实力,舍得上好药物来抢救那些濒临死亡的重伤伤员。
但是这些投降山匪对赵家庄完全不了解,却认为这些要死的重伤员是累赘,根本没有料到赵家庄还能把他们拯救过来。
他们是山匪,现在还不是保安团的一员,思维与保安团将士不一样。
那些轻伤山匪看着这些快要死亡的马匪,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
看到袍泽终于在打量自己,马匪眼睛本来暗淡现在终于恢复神采。
有的用尽全身力气招手,希望能够抢救他们。
没有料到,他们这些昔日同伙,竟然犹豫几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叹气离开了。
这些重伤伤员的眼睛这次彻底失去神采,好不容易举起的手放下,再也无力举起。
他们仿佛感觉舒服极了,不在痛苦,不在悲伤,不在流泪,不在牵挂。
他们已经死去的亲人此时来到他们身边,迎接他们去一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界,这是就要濒临死亡感觉。
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就要死亡,因为他们已经放弃,所有没有知觉,也没有感情。
其实这是人的大脑对自己的主人的最后安慰,过了这个阶段,他们将真正解脱。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解脱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响。
但是他们不能说话,也不能睁眼,因为性命在消失。
他们不愿意回到那个让他们痛苦的世界,而且也没有力气愿意回去。
可是那个温柔的声音不断在唤醒他们的牵挂,比如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儿女。
可是他们从小就是孤儿,也没有儿女,他们也不愿意回去。
那个温柔声音在说,你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子,如果离去了,人生就不完美。
是呀,我还没有结婚,人生还不完美,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牵挂,也许,我还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想到这里,这个叫做陈波马匪的手指不知不觉之中动了一下。
次日,陈波终于醒来了,终于能够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衣裳的女子。
她画了淡妆,看样子大约二十出头,五官清秀皮肤白皙。
正是她不停劝说自己,才使自己觉得人生有了意义。
马匪心里一喜,这个女人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
正是因为她的细心体贴不停呼唤,终于把自己从垂死之中呼唤回来。
如果此生能够得到这个女人是多么幸福,看来这个女人能够照顾自己。
她在兵营里面,难道是营妓?
想到这里,陈波脸色苍白。
可是仔细一看,这里所有的人都非常尊敬她们,还亲切称她们为护士。
护士是做什么的?这是什么生计,陈波忍不住好奇。
陈波现在已经能够说话,仔细打听,原来是郎中的助手,专门救死扶伤的。
那不得了,是良家女子,而且还挺有层次的。
不是说过,不为良相,就为良医。
她们竟然是良医的助手,那自然不得了。
可是自己却是一个小小的马匪,她能够瞧得上自己吗?
想到这里,陈波自卑到了极点,差点饭也不想吃。
没有想到那个叫秀儿的护士又过来了,给他与其它马匪换药,喂药、喂饭。
她的手脚比较麻利,很快就给把药换了,正在用药勺给他喂药。
陈波终于忍不住,一边吃药,一边想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必须了解清楚,才能彻底放下。
他鼓足勇气,向秀儿问道:“秀儿娘子。昨天说话是真的的吗?”
“什么话?”秀儿手中一直忙碌不停,一边忙碌一边问道。
陈波脸色苍白,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自己本来是为了女人才从死亡边缘回来。
可是这个希望又破灭了,还不如死了算了,他顿时失去吃饭的欲望。
陈波此时脸色难看,喂饭也不吃,仿佛一个赌气的小孩。
秀儿不禁噗呲一笑,温柔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看来自己刚刚从地狱回来,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秀儿娘子。昨天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波心情激动,大声说道。
秀儿忽然放下手中的碗,郑重地看着陈波,然后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陈波不禁又羞又怒,心想她不会耍我吧。
“秀儿娘子,昨天你说的是真的吗?”事已至此,他没有后路,全身用力问道。
秀儿点点头,有些害羞地端起碗,一口一口慢慢给他喂饭。
幸福来得太忽然,陈波不敢相信。
他用力掐了自己的手,非常疼痛,不是在梦里,也不是昨天那个死亡边缘幻景之中。
陈波一边望着秀儿,一边吃她的喂饭,觉得这个就是天堂。
他高兴了,可是另外一个人非常不高兴。
王启万心里非常不高兴,而且几乎疯了,因为他把事情搞砸了。
这个山寨几乎什么都有,如成衣铺、当铺、青楼、妓院、药店、米店、铁匠铺、酒楼等等,仿佛一个小镇。
除了这些,当然还有马匪特色,比如什么忠义堂、聚义厅、营宅、马厩、器械库房、练武场等等。
就是没有金库库房,也没有会子,没有银子铜钱。
这怎么可能呀?上千人的吃喝拉撒,还有上千的马匹,这个开支不是小数数目,竟然没有银子铜钱。
这怎么可能?离开钱财,山寨如何运转。
自己竟然找到,不是笨蛋是什么?
王启万垂头丧气,一张老脸变成猪肝色。
他尴尬之极,对着来到赵平面前单腿跪下:“小郎君,卑下请来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现在打了一个大胜仗,何罪之有?”赵平放下手里的地图,望着王启万,有些不解。
王启万脸上就像被人抽了无数个大嘴巴,脸上火辣辣,恨不得把脑袋立即扎进裤裆里面。
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小郎君,卑下实在无能为力,没有找到财宝。”
“什么?诺大一个山寨竟然没有财宝?”赵平不禁在屋子里面不停走来走去。
他现在所住的地方就是山寨寨主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一楼一底的屋子,两层都是四间。
毕竟是山上,没有用树木,而是石墙,倒有牢固。
上层正好给赵平、翠竹及王国尔、赵龙他们居住,下面则是游浪、流星、赵云、王启万他们居住。
这次攻打山寨可以几乎用完美来形容,没有死一人,仅仅重伤二十多个。
战果极其显赫,消灭马匪骑兵四百,步兵两百,加上投降的,一共八百。
上次的给赵家庄米店诬蔑的捣子,这次被攻打时意外杀死,算是弥补遗憾。
唯一不完美的是,寨主及军师已经逃跑了。
赵平现在明白了,马匪骑兵的疯狂进攻,是给寨主逃跑留下充分的时间。
寨主及军师之类人物已经山的另外一面悬崖逃跑,留下几个下山的绳子,在风里飘荡。
这个虽然也是遗憾,但是并不是最大的遗憾。
山高百丈,又是悬崖峭壁。
人能够逃跑已经不错了,财物显然不能携带。
但是财宝放在哪儿去了呢?赵平有些好奇。
养活上千人的兵马显然不是一个小数,而且还有一千的马,就是大宋一个路也未必有这个财力。
赵平淡淡一笑:“这个山寨不是一般的山匪,肯定放在一个秘密所在。”
“小郎君,卑下认同你的说法,可是如何找到这个秘密所在呢?”王启万先是一喜,随后又担心无法找到。
赵平嘴角勾勒戏谑一笑:“你找了几天没有找到,应该不在外面,而是应该在山洞之类。”
“铜鼓山很大,应该有山洞。”王启万恍然大悟,“那属下去找找。”
“山匪既然把钱财藏在山洞,你也未必能够找到。”赵平嘴角勾勒戏谑一笑。
王启万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属下找几个投降的马匪,审讯一下,不知可以不?”
“繁生(王启万字),审讯也未必有结果?”赵平摇摇头,淡淡一笑。
王启万嘴巴张得大大的,差点合不拢来:“小郎君,为何没有结果?”
“既然是财宝,普通马匪也未必知晓所在。”赵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王启万顿时变成苦瓜脸,恭恭敬敬拱手一礼:“小郎君,请指点迷津。”
赵平淡淡一笑:“这个宝藏只有马匪高层知道,也许就在俘虏之间。”
“那太好了,属下静侯佳音。”王启万拱手一礼,就要离开。
正在此时,王国尔进来禀报:“小郎君,一个叫陈波的马匪说有要事相告。”
“说曹操,曹操到。”赵平嘴角勾勒一抹神秘一笑。
王启万顿时迈不开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后退几步,仿佛一个木雕之人一样。
王启万只好竖起耳朵,等待王国尔禀报的内容。
王国尔对着赵平拱手一礼:“陈波是马匪的一个骑兵营领。他是感谢保安团把他从阎王那里抢救出来。”
听到这里,王启万心里黑夜一道闪电划过,
骑兵营的营领,已经是不少军官,不知此人知道宝藏秘密不?
“让他进来吧。”赵平点点头,摆了摆手。
王国尔对着外面叫喊:“让陈波进来。”
王启万还没有陈波进来,看到眼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只见谭星与马力两人用担架抬着物事进来,这个物事似人又不是人。
王启万感觉这个物事仿佛一个蚕蛹,几乎看不出人的样子。
王启万仔细打量一下,才感觉是人,黑龙寨之因为头上、胸部、手臂、腿上包扎层层白布。
他心里幸运之极,能够在保安团从军。
放在大宋哪个兵马,如此严重的伤势,肯定没有没有救回的可能。
但是保安团的郎中就是不一样,竟然从阎王把他挽救回来。
王启万算是第一次遇到与他同级的将领,好奇地打量此人。
此人个子不高,年经大约二十出头,但是隐隐约约看出肌肉发达,脸上充满坚毅。
显然,此人能够当上马匪营领,必然有过人之处。
陈波自然不会关注王启万,他是专门来感谢赵平,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神色。
没有想到赵平才十岁出头,整整比他小了一轮。
他躲在担架上面,勉强拱手一礼。
他虎目通红,凭借泪水横流:“小郎君,感谢你把小人阎王手里抢救回来。当时我躺在死人堆里,手已经不能动弹,只能转动眼睛哀求他们。没有料到昔日的袍泽竟然视而不见。”
“这个不能怪你的昔日袍泽,他们以为你不能抢救。还好,我让闪之他们再次搜索一遍,发现只要没有死透的,却应该抢救。”赵平淡淡一笑,“说要感谢,你要感谢给你抬担架这两人,就是他们把你死人堆找了回来。”
陈波点点头,对着谭星马力两人拱手一礼:“谢谢两位救命恩人。”
“吾等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谭星摇摇头,哪里敢在赵平显摆。
陈波眼泪再次流出,当然他知道轻重,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陈波再次拱手一礼:“小郎君,小人的命是你给的,你随时可以把这一条命收回去。”
“我要你命做什么,既然活了下来,就应该好好珍惜它。”赵平摇摇头,叮嘱对方。
陈波眼泪再次流出拱手一礼:“小郎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说过,此命是你给的,希望能够收留这一条烂命。”
“既然你想加入保安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把伤养好也不迟。”赵平淡淡一笑,算是同意他加入保安团请求。
此人作战勇猛,明明知道此仗有去无回,竟然与身先士卒,显然是一个带兵的好将领。
可以说,赵平无意之间,捡到一条猛将。
“谢谢小郎君,小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陈波说到这里,突然犹豫一下,“小人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小郎君同意不?”
赵平感觉有些好笑,什么事情竟然要息同意。
不过陈波既然有这个要求,显然对他本人而言,不是一件小事。
赵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什么事情,非要我同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