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靳国庆端着饭菜来到谭婉云的房间让谭婉云进餐。他将新做的饭菜放到桌案上,然后要拿走上午谭婉云吃剩的饭菜,不料一不小心,将一根筷子丢到了地上。靳国庆便俯身拾起筷子,这时从他的怀中丢下来一只手帕。
一旁的谭婉云看得分明,这只手帕上绣有“云”字,那不是自己送给云雁飞的那只手帕是什么。
她看见靳国庆拾起手帕纳入怀中要往外走,于是马上叫道:“你且站住。”
靳国庆便停住脚步,说道:“谭姑娘,有什么事吗?”
谭婉云道:“我问你,你刚才丢在地上的那只手帕是从哪里得来的?”
靳国庆转身看了看门外,来到谭婉云身边,小声地说道:“谭姑娘,这只手帕是我的恩公云雁飞送给我的,他说是取得你信任的信物,云雁飞恩公让我暗中保护你,如有发生什么危急事情便向他报告。”
谭婉云听了,心中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靳国庆道:“谭姑娘,没事我先走了。”
谭婉云点了点头,靳国庆便离去了。
却说这天,云雁飞召集周昂、时永中等将领商议军情,只听云雁飞说道:“诸位,现在全国抗倭形势一片大好,那倭寇的总首领长谷堪助已经在福建的海上被戚继光将军击毙,相信很快我大明沿海的倭寇便可以荡平,现在我料想那在册子岛以洪尚武为首的倭寇一定是想出逃到扶桑。”
他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过那洪尚武在率领倭寇出逃扶桑前,一定会来灭掉我们,特别是杀死我,因为只要有我在,纵然洪尚武带着阿云到了扶桑,阿云也会想着我,不会安稳地在扶桑生活下去,所以我们要做好战斗的准备,诸位明白吗?”
众将领纷纷道明白,于是云雁飞又和诸将领商议了一些军情,便散会了。
却说这天,谭婉云在房中整理被子,无意中发现榻上的床板下有暗道,她便掀起床板,顺着暗道的阶梯一级一级走下去,很快便来到一间暗室。
只见暗室中搁置着好几箱箱子,她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不由呆住了。
原来这些金银珠宝是冈川信从沿海百姓中抢劫而来的,他将这批金银珠宝放在这间暗室中,没有告诉任何人,便被人杀死了,以至于洪尚武也不知道有这间暗室和这批金银珠宝。
谭婉云正在发呆,忽然上面响起了推门声,接着是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谭婉云便摒息聆听起来。
只听一人说道:“诸位,现在长谷堪助已经战死,整个战场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我准备带领诸位逃往扶桑,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谭婉云听出这是洪尚武的声音,紧接着就有好几个人附和道:“我们誓死追随洪大人。”
只听洪尚武说道:“不过,我们在出逃扶桑之前,必须先杀了云雁飞,因为实不相瞒,阿云她心中想的只有云雁飞,纵然我带她到了扶桑,她也一定不会安定下来,所以我必须杀了云雁飞,还有我担心,如果我们出逃扶桑的时候,云雁飞率兵出其不意地追击我们,那时候我们将生死难料,所以我们一定要先消灭云雁飞及其率领的明兵,我想诸位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吧。”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本人已经在离余姚镇不远的虎头岭葫芦谷中布满了稻草和干柴,并浇上了燃油,明天我去和云雁飞开战,将他引入葫芦谷中,李亚元和赖清规兄弟,你们便伏在葫芦谷周围,见到我发的信号,便向葫芦谷射出火箭,只要火箭一点燃那些干柴和稻草,便会是一片火海,这次我要叫云雁飞他们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众人听了,都呼道:“大人英明。”
一伙人又商谈了一阵子,便离开了。
谭婉云也离开了暗室,她心急如焚,正想着如何去向云雁飞他们报信,这时靳国庆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谭婉云见了,心中大喜,将靳国庆拉到角落里,小声地对他说道:“靳兄弟,等下我吃完饭,你便去云雁飞将军的军营中,向他报告说明日与倭寇一战,小心他们在虎头岭葫芦谷的火攻,明白吗?”
靳国庆听了,说道:“明白了。”
于是谭婉云吃完午饭后,靳国庆便从册子岛来到云雁飞的军营中,向云雁飞说了谭婉云要他捎给云雁飞的话。
这天,云雁飞等将士正在列阵准备大战,下人进来报告说洪尚武率领倭寇杀到,云雁飞便率兵出营迎战。
那洪尚武率领倭寇与明兵厮杀了一会儿,便命令倭寇速退,云雁飞便率兵追击,很快洪尚武便将云雁飞引到了葫芦谷。
洪尚武见云雁飞中计,便放出信号,但并没有见李亚元和赖清规等倭寇射来火箭,心中不由一怔,又放了一次信号,仍然毫无动静。
这时云雁飞策马来到洪尚武的跟前,说道:“阿武,你别再想着用火将我们烧死在葫芦谷了,你在两边埋伏的倭寇早就被我们擒杀了。”
那洪尚武见计谋败露,说道:“云雁飞,你休得意,今天你迟早要死在我的剑下。”
云雁飞道:“只怕未必。”
洪尚武道:“有种跟我来”,说完飞离马上,向山岭上逃去,云雁飞也跟着追去。
这时,抗倭明兵与倭寇厮杀起来,喊杀声震天。
那洪尚武来到一个山岭上时,便停住身子,持着剑等着云雁飞的到来。云雁飞追到洪尚武的跟前,两人狠狠地盯着对方。
云雁飞心中悲痛,嘶声叫道:“你为什么要通敌叛国,为什么要做倭寇?”
洪尚武也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阿云?”
云雁飞道:“阿武,我今天必须杀死你,我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
洪尚武道:“只怕未必”,说着长剑一挥,剑法诡异地向云雁飞攻来。
云雁飞见招拆招,且不时地反攻上一两招,十几个回合过后,两人都惊叹对方武功提高好多。
只见两人杀来杀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如两只蝴蝶在百花丛中戏舞着。
两人不觉斗了一千多个回合,这时洪尚武发现对方胸口露出破绽,心中大喜,正要挥剑刺去,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顿时僵住了。
只见云雁飞的长剑早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只听云雁飞说道:“阿武,我今天必须杀了你,一来我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不能看着你再在苦海中挣扎不止了,二来,今天我如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阿雄,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们”,他说着,目光中闪着泪光。
洪尚武见了,嘴唇抽动了几下,没有说什么。
只见云雁飞手臂一挥,洪尚武“呃”的一声,脖子上溢出一道鲜血,人挺住了一会儿,便向后倒下去。
云雁飞见了,忙抛开长剑,奔过去,扶住洪尚武,让洪尚武躺在自己的怀中。
只见洪尚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道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头一耷,已然离世。
云雁飞心中悲痛异常,叫道:“阿武,阿武……。”
但见洪尚武已永远地听不见了。
云雁飞不由抱紧洪尚武大哭了起来。
这时,将领周昂和云芷芳等人走了过来,将领周昂道:“云将军,葫芦谷一战,我们已经将倭寇全部歼灭。”
云雁飞好像没有听见,仍然沉浸在悲恸之中。
这天,在一个山岭上,洪尚武的坟冢的四周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在寒风中楚楚发抖。坟冢的两边分别有一棵老槐树,树中的叶子已经全部脱落了,只剩下突兀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地颤抖着。
云雁飞跪在洪尚武的坟前,心中凄凉,久久不能自拔,他想起来了小时候与洪尚武的种种往事。往事历历在目,洪尚武的音容笑貌也仿佛如在眼前,但已是阴阳两隔了。
他想着想着,不由地淌下了两行泪水,他已经陪在洪尚武的坟前很久了,但还是不愿离开,终于,他还是站起来了。
他往远处和四周望去,只见日落的晚霞甚是旖旎迷人。忽然他看见旁边不远的山头,有两个小男孩正并坐在山岭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指指着天边的晚霞,喁喁私语着。
云雁飞看着看着,不由眼睛模糊了,这不正是自己小时候和阿武在一起的情景,如今阿武永远地不在了,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又与谁一起再观赏日落晚景。
他心旌摇摇地走到了山脚下,忽然看见远处的山峰上的云雾早已消散,一只孤雁正向北飞着。
这时,只见云芷芳拉着谭婉云跑了过来,云芷芳对云雁飞道:“哥哥,我终于在册子岛将阿云救回到你身边了。”
谭婉云看了一下神情悲伤的云雁飞,说道:“阿飞,现在倭寇已经全部荡平了,我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云雁飞止住悲伤,说道:“我们回我和阿武的老家富阳镇吧。”
于是云雁飞上交了兵符,和谭婉云、云芷芳等人来到富阳镇,在富阳镇中生活了下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