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丽手里拿着止血钳,挨着排地去晃动吴浩浩口中的牙齿。
结果发现,有两颗牙,只稍稍用力便被拔了下来。
郁凉见了,下意识出声道:“牙齿松动,口腔被侵犯过。”
王远拿着止血钳,拨开吴浩浩的嘴看了看。
沉吟了一下,回头反问郁凉道:“你是怎么得出,口腔被侵犯过的结论的?”
“牙齿松动严重,这还不明显——”
郁凉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他伸手扶住解剖台,不知王远,为何突然会对这么明显结论发起质疑。
何丽听了,赶紧抬头对郁凉使了一个眼色。
郁凉一愣,这才停了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吴浩浩还是个不满十周岁的孩子,应该还处于换牙期,刚刚那两颗牙齿的松动,可能是因为要脱牙而产生的自然松动。
儿童一般在六岁开始的时候,进入换牙期,乳牙逐渐脱落,
恒牙开始长出,整个换牙期一般会持续六七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个孩子在十三岁左右,才会完成全部的恒牙生长。
当然,因为个体差异,也有人八、九岁才开始换第一颗牙齿。
吴浩浩极还处于换牙期,如果单凭牙齿的松动,就断定他生前曾遭受过口腔侵犯,这种推理明显是站不住脚的!
见郁凉似乎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王远也就不再解释,只是淡淡道:“你这两次的尸检表现,不太让人满意啊!”
郁凉也知道,自己思考得不够细致,默默地点点头。
王远没有就牙齿的问题再多说什么:“我刚刚看过,这孩子口腔内部曾有出血,这才是明显的口腔被侵犯过的证据。”
“当然,牙齿松动,可以作为判断依据,只不过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做出判断前,要事先确定他的哪些牙齿已经换过了。”
郁凉虚心地点点头。
王远与何丽将吴浩浩的表皮切开,发现了几处明显的约束伤留下的痕迹。
随后,又分别切开了呼吸道、肺部和胃肠。
结果发现仅上呼吸道内有少量液体,肺部既无气肿也无溺液,胃肠中同样如此。
“现在应该可以确认是,捂住口鼻导致的机械窒息了。”王远淡淡道。
何丽则一边准备帮吴浩浩缝合刀口,一边对郁凉道:“你快去休息吧。”
王远接过何丽手里的东西,对她扬扬下巴:“这儿我来处理,小何,你带他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郁凉跟着何丽上了楼,刚走到一楼办公室附近,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转过拐角,两人看到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夫妇,哭声正是从他们那里传来的。
而几名女警则正在安抚那对夫妻。
郁凉走过去,远远望着在男人怀中痛哭流涕的女人:“这是?”
彭蕊刚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郁凉两人正盯着那对夫妇看,走到郁凉身边,一脸黯然地对他解释道。
“是半年前来报案说,孩子丢了的一对夫妇,也怪可怜的,发现孩子没了之后,立马就来报了警,据说当时执法局的民警,帮着找了四五天了,可最后孩子还没找到。”
“然后民警们怀疑,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因此就立了案——这次颖山上发现的童尸里,那个14岁的,就是那孩子。”
郁凉默然地点点头,心里对那对夫妻升起一阵同情。
而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那对夫妇走了过去。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郁凉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凉子,你没事吧?”何丽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他。
看到郁凉的脸色,从刚刚的苍白变成一片红色。
何丽皱着眉,伸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到一阵发烫,当即眉毛一立。
责备道:“还没事儿没事儿的呢,你都发烧了!”
“发烧啦?!”彭蕊也紧张起来。
“小彭,这边事情先交给我,你送他回去休息!路上买点退烧药给他。”何丽叮嘱道。
彭蕊听说郁凉发烧了,一时间有些慌乱:“啊,好。”
“丽姐,我没事。这个案子”郁凉还想硬挺。
何丽双眼一瞪,有些发火道:“什么没事!你自己摸摸,都烫成什么样了!”
见何丽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郁凉只好点点头:“好,我回去。”
这时,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彭执法者,有线索了!”
彭蕊赶紧回应道:“我在这儿!”
一个年轻的实习执法者,从办公室里跑出来,一脸遮掩不住的喜色:“彭执法者,刚刚走访民警打来电话,说有人曾经见过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孩子,从颖山那边向西陵河方向走,那孩子在路上又哭又闹的。”
“走访民警给目击人看了吴浩浩的照片,确认了目击人看到的,就是吴浩浩和带走他的人!”
郁凉三人听了,不仅大喜。
何丽长出了一口气,对郁凉道:“这回有了目击者,要抓到凶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这里暂时也用不上你了,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走吧,师哥,我送你回去吧。”彭蕊望着郁凉,满目关切。
郁凉摇摇头:“我自己能行,队里挺忙,你就不用送我了,我把车扔这儿,我打车回去。”
“师哥。”彭蕊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郁凉,满脸担忧。
“放心吧。一旦有凶手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郁凉摆摆手,走出了靖江支队的办公大楼。
就在郁凉离开靖江支队后不久,一辆白色的JEEP牧马人,在一阵风驰电掣后,停在了靖江支队的门口,引得支队门口的民警们,纷纷侧目。
有的民警认出了那车,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人:“快看,冰山女皇回来啦!”
那民警话音刚落,牧马人的车门便打开了。
一个留着咖啡色短发,带着墨镜,身穿一身黑色牛仔服,脚踩马丁靴的年轻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有几个民警后知后觉,看到看到女人后,互相交头接耳道:“那不是白梓依吗?”
“嗯,好像真是她!”一个怀里抱着文件的女警道。
“听说她这跟着特案组,破了不少的大案子!”
一旁戴着眼镜的男执法者羡慕道。
“可不是吗,我前两天还听人说,她这次又立了两次三等功,和一次一等功,还得到了省公安厅的特别嘉奖呢!”
又一个男执法者走过来,目光紧紧盯着白梓依:“省公安厅的特别嘉奖?我的天啊,这也太厉害了吧!工作能力强,人还长得那么漂亮!”
女警有些吃味:“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傲了些。”
“傲怎么了,人家是有傲的资本,我就喜欢这傲的!”
后来的男执法者,目不转睛。
“你?算了吧。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上赶着给她提鞋,她都不一定拿正眼瞧你!”女警不屑道。
“行啦,你们俩别说了,她过来啦!”
戴眼镜的执法者,低声提醒道。
只见白梓依路过几人,目不斜视,快步走进了楼中。
楼里有相熟的执法者,纷纷向她打招呼:
“白执法者回来啦”
“恭喜白执法者又破了大案。”
白梓依摘下墨镜,别在前襟,只是对那些打招呼的执法者点点头。
也并未过多寒暄,便上了二楼,直接去到了韩玉锋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