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着我,没说话。
我问他村里人呢?它还是不说话。
它就那么站在我面前,悄无声息地盯着我。
我被它盯得有些发毛,还是决定离开这个诡异的村子。
这时,黑狗竟然说话了。
是的,它望着我,张口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它不就是小山岗狗群中的那只头狗吗。
于是我问它:“你怎么会在这儿?”
它用黑亮的眼珠望着我说:“这是我的家!”
你的家?
我望向四周,死城一般的空寂,有些迟疑道:“村里的人都那儿去了?”
黑狗眼含悲伤:“他们的人身死了,他们的尸身被野猫吃了!”
我一惊,惊慌中有些语无伦次地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野猫,你们怎么又会与野猫发生这样的大战?是因为它们吃人?”
黑狗告诉我,它也不知道那些野猫是哪里来的。
而它们这些狗,则原本便是这个村中的家狗。
而这个村子,就在距离小山岗西北边不远处的山里。
通过大黑狗的讲述,我慢慢了解了这个村子的故事:
几年前,这片地区,突然来了一伙儿从龙山跑来的胡子。
大当家的报号叫镇山吼。
这伙儿胡子,像是正在被什么人追杀,一路逃亡,跑到了大黑狗所在的村子。
胡子们逃到村子里的时候极为狼狈,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破破烂烂。
每个人都仿佛有段日子没洗过澡,无一例外的带着一身恶臭。
他们更是饿得眼睛里带着绿光,一进村,便吵嚷着四处找东西吃。
村里人见他们可怜,就好心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服穿,又给他们安排地方睡。
可他们吃饱喝足睡醒了之后,竟然露出了灭绝人性的一面。
他们开始对村里人,进行了无比残忍的杀戮。
那时,村里强壮的男人们,几乎都带着狗进山打猎去了,村里只剩下老幼妇孺,根本无法抵挡这些穷凶极恶的胡子。
胡子们不仅抢走了村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把剩下的一村男女老少都赶到了一个小山岗上。
把所有人,都残忍地杀死后,推倒一个事先挖好的深坑中。
那伙胡子中的一个人,在山岗上做了一个法,据说,利用村里人枉死时所产生的极阴极煞的怨气,可以布阵来阻挡那些来追杀胡子们的人。
村里的男人们从山里回来后,发现村中出了变故,就都红了眼。
循着胡子留下的踪迹找到了小山岗,结果深陷鬼阵,全部都葬身在了小山岗上。
一群猎狗虽然也跟了进去,却最终在大黑狗的带领下,硬生生冲了出来,还叼出了几个村里男人的尸体。
胡子们布下阵法后,早就继续向北逃窜了。
而这些胡子没想到的是,那些追杀胡子的人中也有高手在。
轻而易举地便破了胡子的鬼阵,胡子们一路向北逃窜,结果没跑百里路,便被身后的那伙人追上,全部杀死了。
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于是家狗全部都变成了野狗,更是因为闯进了鬼阵。
所以它们都有了一些异变,这其中最明显的异变,就是它们的生育能力和生长的速度更快了。
却不曾想这个时候,开始有野猫偷偷在夜间往山上跑。
偷偷从深坑里扒出村里人的尸体啃食。
那些尸体再怎么说,也是这群狗以前的主人。
于是,在大黑狗的带领下,狗群接连几次将野猫群赶走。
可是,吃了人肉后的野猫变得凶残无比,眼睛比以前更亮了,爪子比以前更锋利了。
甚至生育能力也比以前高出了一大截,几年下来,野猫越来越多,几次大战过后,反而是野狗群这边伤亡惨重。
甚至原来的村子,也已经被野猫们给霸占了。
昨天晚上,野猫趁着下大雨,泥土被冲走。
尸体容易露出土面之际,又跑到乱葬岗子上从土里向外挖尸体吃,于是与野狗群再次发生了惨烈的战斗。
听到这里,梦中的我,渐渐明白过来。
黑狗这是通过在夜里给我托梦的方法,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弄清楚了昨夜大战的原委,便又问它,昨天那群野猫的伤亡情况如何。
黑狗告诉我,野猫虽然伤亡更惨重,但是它们的数量更多,估计很快就会再次卷土重来。
我对黑狗道,实在不行你就带着狗群先避上一避,等伤好了,再与野猫计较。
黑狗听了我的话,无奈地点点头,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我从黑狗刚刚的话语中,听出他对这一片山似乎很是熟悉。
便问它知不知道,从这里往北走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听说过长着有年头的草药的地方。
黑狗听我这么一说,先是有些困惑地望着我。
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浮上一种畏惧的神情。
它似是心有余悸地告诉我,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从这里在往北走,大概有百八十里的路程,那已经算是进了深山。
里面有一片生了几百年的松树林,林子的深处,有一个又长又窄的石洞。
从那石洞钻进去,穿过石洞就能进到一片开阔地。
那里的土地都是肥沃的黑土,上面生长着数不清的草药!
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活着从那里带着采摘的药材出来了。
因为那里有两条巨大的土皮子守着,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进去后,不被它们发现,而活着走出来!
我听了它后面的一席话,这一颗原本已经高兴起来的心,立马就又沉了下去。
黑狗所说的土皮子就是蟒蛇,就是那种大到可以活吞羊羔的大蛇,关东地区俗称叫土皮子!
我在心中暗暗合计,有两条土皮子守着那片药地,估摸着那里,肯定如姜老鬼所说生了绝世宝药。
可这两条能有意识自己守宝药的土皮子,怕是已经脱离蟒蛇的范畴了啊!
传说,蛇是一种较为奇特的灵物,不同于其他山野动物,它有着两种修行的方式。
一种是修成人形,成为野仙儿,也是我们之前所说的出马仙中的柳仙。
而另一种,则是不修人型,以蛇身求化龙。
当然了,这实际上,是一种更为困难的修行方式。
据老人们讲,蛇修三百年可化为蛟,而化蛟之后每修炼百年都会有一个化龙的契机。
当这个契机到来的时候,想化龙升天的蛟蛇,就需要吞食一株宝药至宝,用强大的药力褪去蛇身,方可化身为龙,腾空而去。
所以,每一条有年头的老蛇,都会有守宝药的习惯。
黑狗说那片药地里两个守药的土皮子,该不会就是两条已经化蛟的大蛇吧!
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虽然最近跟着姜老鬼学了不少诡道方术,可也没法跟修炼了几百年的蛟蛇斗法啊!
想着,我这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你见过它们?”
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黑狗对那两条土皮子的事儿,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可事实证明,我就不该有这种侥幸心理。
因为听我这么一问,黑狗像是回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眼中的恐惧更胜,它艰涩地冲我点点头。
我这心啊,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偷着咽了口唾沫,我又问,“它们有多长?”
“只看见了蛇头,没看全蛇身,很长!”
黑狗一字一句道。
“有多厉害?”我接着刨根到底般问道。
黑狗摇摇头:“我们远远地看见一只山里的老黑瞎子,好像从那药地里偷了什么东西,捧在怀里从那山洞子里往外狂奔。”
“结果身后一条土皮子追了出来,就看见那土皮子,冲着狂奔的黑瞎子吐出的一口黄绿色的浓雾,那只黑瞎子被雾气喷了个正着,直接就化成了一汪血水!”
听了黑狗的描述,我顿时吓得小手拔凉。
一下子喷死个熊瞎子!
这道行该是有多深!
我要是遇上了,还不得连个渣都不剩,这可咋整!
我这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我还是决定冒险去看看。
因为我不能放弃,如果不进那片药地,就采不到姜老鬼说的宝药。
采不到宝药,就没有办法跟姜老鬼学他的那些真本事。
学不了本事,那爷爷和豆芽他们,就再也就不回来了!
我难道要放弃救爷爷他们,选择做一辈子孤苦伶仃的懦夫吗?
我用力甩甩头,为了爷爷他们,我一定要去搏一搏!
我告诉黑狗,我必须得去那片地方找药,我要用那里的药救我的亲人,或许我在那里得到了药,回来也能救你的同伴。
黑狗见我这么说,眼中浮现出一抹感激。
可它还是制止我道:“那里实在太危险了,你去了只能是送死,没有人能从土皮子的眼皮子底下,把药偷走!”
我摇摇头:“我必须得去试一试!”
看到黑狗一脸的忧心忡忡,我故意不在乎道:“我个子这么小,万一被我钻了空子呢!有句话咋说来着,灯下黑,我钻到它们眼皮子底下,它们还真不一定能看到我,哈哈……”
黑狗见我心意已决,便告诉我,其实山外的人,很难找得到那个地方。
以前也曾经有人听说,山中有这么一片药地,想来寻找千年宝药。
可结果连地方都没找到,都迷失在了大山里,最后不得不无功而返。
只有真正的山民才知道,怎么能找那片药地。
但是山民却也都知道,那片药地有两只大蛇看守,
以往抱着侥幸心理去偷药的山民,统统变成了大蛇的腹中之食。
所以长此以往,就再也没有山民敢去触怒那两条大蛇了!
故而,如何找到那片药地的确切位置,也就更加鲜有人知了。
黑狗告诉我说,如果想在茫茫大山中找那片药地,最重要的不是看地上,而是要时刻盯着天上。
因为天上有一种鸟,这种鸟长着黄色的身子,黑色的脑袋,红色的嘴巴,叫起来会发出一种“乌拉乌拉”的声音。
这种鸟,被山里人叫做寻药鸟。
如果在天上看见这种鸟,就跟着它走。
这种鸟,天生就喜欢往灵气足的地方飞,而灵气足的地方,往往就会生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宝药。
当寻药鸟看到地上有年头深的草药的时候,就会落下去,去啄食宝药的种子。
所以只要发现了这种鸟,跟着它们走,就可定能找到那片药地。
说实话,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鸟。
今天在梦里听黑狗跟我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而黑狗的这一番提醒,也注定会帮我省去许多寻找的麻烦。
我本来还想再向黑狗问一些前路的情况,可这时眼前的村子,竟然渐渐模糊起来。
正当我诧异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黑狗说天亮了,它得走了。
随后。
我听到一阵犬吠声,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