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注视了我良久。
终于再次开口道:“凭你刚才的一番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既然你能得到龙铁山的功夫,想来以后的事情也未可知。”
“这块火玉给你,如果觉得自己的能耐够了,就来湘西找我,进了湘西的地界,只要你拿出这块火玉,自会有人告诉你我在哪儿!你好自为之吧!”
我接过柳娘丢过来的一块赤红色玉石。
握在手里,感觉有一阵阵暖流顺着我的胳膊,流向了我七经八脉,身上顿时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柳娘见我接了火玉,也不再多说。
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再次落在树上,而后,头也不回地抱着豆芽飘身而去。
就在柳娘渐渐远去时,我突然看到在她肩头一直昏睡的豆芽,竟然睁开了眼睛。
小丫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泪水,大眼睛中写满了眷恋与不舍。
原来她之前已经醒了,只是知道无力改变分别事实,才故意装作昏睡。
或许,只是不想我更难过而已。
这个傻丫头!
望着她越来越远的小脸,我强忍着眼泪,冲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笑脸。
在心里却暗暗发誓:豆芽,哥一定会尽早把你带回来!
……
豆芽终于还是被那个自称柳娘的神秘女人强行带走了。
对此,我却无能为力。
我继续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向东走着。
我不能停下,因为我还要去寻找爷爷他们口中的那个脸上有道疤痕的老叫花子。
只有找到了他,才有可能救回爷爷他们。
我一边向山下走一边暗自抹泪,爷爷他们生死不知,灰三奶奶与我们走散。
而如今豆芽也被人强行掳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救回他们!
虽然我跟着钱老四学了几年功夫,可这三脚猫的拳脚,对付一些普通人还行。
真要是对上这些诡道中人,根本就不够看。
更何况,爷爷曾无数次严肃地叮嘱我,谁都可以被抓走,就只有我不可以。
因为我的身上,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爷爷曾说,只要有我在,那些曾经为了木帮而屈死的兄弟,就可能有复生的一天。
我是他们的希望,是整个木帮的希望。
所以,我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我自己。
可我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为何那天晚上爷爷对我欲言又止。
我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路浑僵僵地往东走,因为我记得那天陈瘸子曾用黄鸡报信,找了一个叫“老叫花子”的人,来村子帮忙。
如果我一直往东,说不定可以碰到他。
就在走出山林的第三天,我果然遇到了一群要饭的叫花子。
他们有七个人,穿得破衣烂衫,为首的是一个面色暗黄,头戴破帽的老头儿。
他手里拿着一根足有我手腕粗的木杖,正带着身后的一群人形色匆匆地往西赶,像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儿。
我躲在路边的林子里,见他要去的方向正是龙沙村,心里不免一阵激动。
暗道,难道这个拿拐杖的老头,就是我爷爷他们找来帮忙的人?
正琢磨着,只见那群人在路上停了下来,远远地我听见其中一个乞丐,叫那老头“谢甲头”。
再仔细一瞧了瞧,那老头脸上,似乎也有陈瘸子曾提到过的一道疤痕,我顿时喜上心来。
心里认定,这肯定是爷爷他们要我来找的那个帮手了。
我模糊地记得,当初在龙沙的时候,似乎也曾听谁说起爷爷有个拜把子兄弟,是个什么甲头!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
立马离开藏身的树林,有些兴奋难掩地向那群乞丐跑去。
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正是因为这一次错误的判断,导致自己险些羊入虎口,才引出了后来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此外,在这里简单的给大家解释一下。
所谓的甲头,并不是当时我所以为的人名,或者绰号,而是一种类似于丐帮帮主的称呼。
有人曾说这天下乞丐是一家,丐帮是天下第一的大帮,然而其实不然。
说起来,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但其中也是派系林立,各种乞丐门类不尽相同,各个派系之间也并非十分和睦。
要说起这丐帮中的派系,就简单以乞讨方式来划分,乞丐分为东行和西行两大派。
其中东行的乞讨手段多是软乞骗讨,乞丐们往往扮残疾装可怜,利用人们的同情心来讨一口饭吃。
我们在街面上常见的那些伤残乞丐,皆属东行。
其实他们并非都是残疾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展现出来的残躯烂体,实际上是煞费苦心伪装而成的。
他们利用红白烛油,混合着鲜猪肉和豆腐皮贴在皮肤上,制造出一种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的凄惨假象,用以博取人们的同情,进而进行乞讨。
与东行恰恰相反。
西行乞丐用的则多是强乞强讨,每次出去行动都是一大群人。
他们专盯商贾富户,打探好消息后上门讨钱。
如果给钱还好,如若不给,便堵在门口,任凭你打骂也绝不离去。
单说这东西两行之间,就不太和睦,东行乞丐觉得西行乞丐是地痞无赖,西行乞丐觉得的东行乞丐没有骨气。
就这么着,东行瞧不上西行,西行看不起东行。
所以两行之间也常有摩擦,甚至还有过大打出手的情况。
乞丐分布广阔,组织严密,在每个地方都有一个总管的机构,称作“叫化厂”。
一般有乞丐的大镇子,基本都设有“叫化厂”。
每个“叫化厂”,都有一个具有很高资望的老乞丐做首领,称为甲头,也叫丐头。
这个人有着很大的权力,这一片地区的乞丐都归他管辖。
说起来,我虽然冒冒失失地向着那群乞丐冲了过去,可到底,是还留了一个心眼儿。
我并未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在逃荒的路上与家人走失了,已经饿了几天。
因此想跟着他们一起讨饭吃,希望他们带我一带。
这群叫花子显然没想到,还有像我这么大的小孩儿,主动要求进帮,因而都对我目露嘲讽,觉得我是个傻小子。
那姓谢的老叫花子,伸手将我招到他身前,问我家是哪里的,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见周围的叫花子们都将我当傻子,索性就借坡下驴,装痴卖傻起来。
对老叫花子的问话,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姓谢的老叫花子,见我是个有些呆傻的痴儿,因此与身边的一个乞丐耳语了一番。
也不知这老头说了些什么,那个年轻乞丐突然就喜形于色起来,连说是还是甲头有高招儿。
那姓谢的甲头得意地笑了笑,随即让人带上我。
就这么的,我跟着这一群乞丐,来到了一个半山腰的破庙里。
一路上,我不断偷着观察这群乞丐,发觉他们总在讨论着要找什么人。
言语中透漏出的信息,都显示出这伙乞丐似乎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不由得有些回过神来,暗道自己应该是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