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发现是一名网友的爆料——“今天r女星为儿子举办了非公开的葬礼,结果L姓狗仔,又试图混进现场。真是毫无底线!”
“*营救的时候,不也是因为他添乱才失败的?”
下面跟了很多评论——
“L姓狗仔?就是廖涛吧。之前警“细思恐极。我有个危险的想法,你们说要不是因为他,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条评论,显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下面好多人在楼中楼里回复:“天啊……这种人真是枉为人!”
“这么说来,他也是凶手之一啊。”
方野乔滑动鼠标的手,在看到这条评论后,停下来。
那是一个很眼熟的id,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
这时,黑桃大概是吃饱喝足了,喵喵叫着跑过来,绕着方野乔的腿撒娇。
她低头顺着黑桃的毛,却突然像触电一样抬起头来
Tisiphone,当初ta转发过有关汪茜茜一案的微博内容,并且称赞凶手为“惩恶扬善的大侠”。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Tisiphone的主页,里面果然有和任远遥一案的相关内容。
那是一篇被疯狂转载的长文,指责那些无良媒体也是凶手之一。
如果不是他们毫无底线地拿这件事情,蹭热度,搏眼球,任远遥可能就不会惨死。
方野乔刷新了一次页面,看见转发的数量还在不断地攀升。
群众的怒火,像是浪潮一般一轮又轮地掀起。
有人叫嚣着人肉出廖涛的地址。
有人诅咒他把任菲和任远遥经历的痛苦,再经历一遍,让他也品尝一下这种滋味。
窗外的小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却仍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似乎在平静后,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暴雨。
在离方野乔几公里远外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里,男人正细致地擦干净大小各异的刀具,把它们放回原来的盒子里。
很可惜似的叹了口气,转而拎出一把锤子,掂量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回到电脑屏幕前,如愿地看到那篇长文的转载量,和评论量,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着。
他满意地关掉了电脑,然后熄了灯,在夜色中出了门。
廖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眼。
他抬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庆幸那只是一个噩梦。
白天方野乔的那句:“你会遭报应的”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廖涛被折磨得精神近乎衰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才减弱了一点恐惧,最后吞了几片安眠药,才勉强睡着。
睡着了也没能安稳。
梦里有人潜入了他家,把刀抵在他的喉咙上。
就在他的喉咙,即将被割开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地从梦中醒了过来,醒来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了床头的表显示着4:16。
他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却突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他明明是开着灯睡着的啊。
恐惧没由来地擒住了他的心脏,廖涛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床头的表,上面的数字,重重地砸进他的眼睛———4:15,55秒。
56秒,57秒,58秒,59秒
在数字跳转到4:16的那一刻,他的房门被推开了。
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张惨白的脸,正呲牙咧嘴地冲他微笑着。
冷汗滚滚地从廖涛额头上落下来,他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只能哆嗦着看对方一步步走进自己。
直到那张散发着刺鼻气息的布,被按在脸上,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一片草地上,身下的湿润的泥土和扎人的野草。
视野中是一望无际的夜空,因为阴天的缘故看不到一颗星星。
他头疼欲裂,伸手想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捆住了。
他想喊救命,嘴却被破布塞住了,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发现他醒了,伸手扯掉了廖涛嘴中的抹布。
廖涛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喊起救命,男人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喊,直到他喊得声音嘶哑。
这时廖涛才发现,他正身处远离市区的郊外。
一旦入了夜,这里空无一人,甚至连动物都不会有。
男人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他依然戴着那副诡异的能剧面具,在夜色里泛着微白的光。
面具上那双狭长的细眼睛,正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
冬日寒冷的空气,让廖涛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他放弃了无用的呼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身前的东西:“你认得他吗?”
廖涛费劲地偏过头去看他指的东西——
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
还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顿时想要破口大骂。
对方却耐心地补充道:“你再仔细看看。”
他定睛一看,顿时一身冷汗。
那不是一块石头,那是一块墓碑。
上面那张黑白照片上,赫然是任远遥的脸。
男孩稚嫩清秀的脸,此刻在夜色的衬托下,多了一丝诡异。
那双还微微笑着的眼睛,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
廖涛浑身抖如糠筛,他挣扎着不想面对。
对方却逼他面对着那张脸,声音也骤然冷了下来:“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嗯?”
廖涛的防线全然崩塌,他崩溃地叫喊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跟你道歉,我忏悔,你别来找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此刻的他,已经出现了幻觉,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脸已经变成了任远遥。
他不断地逼近着,冷眼看着自己哭泣求饶,缓缓地张口。
“晚了。”
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廖涛绝望地闭上眼睛。
……
执法局在凌晨六点半,接到一个诡异的报警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使用了变声器,声音模模糊糊,仔细听,才听得出是在报一串地址。
接警员询问了几次,对方不答,只是又将地址重复了一遍。
在重复第三遍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恶作剧。
地址是十分偏僻的西郊陵园,等到警方赶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们顺着详细的地址,找到了一座墓碑。
奇怪的是,墓碑前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动不动。
凑近看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只是被固定成这个姿势,跪在这里,头颅低垂到胸口。
而在他面前的土地上,有用鲜血写就的“我有罪”三个字。
十二月的清晨冷得彻骨,方野乔将脸埋进围巾里。
默不作声地看着警员和法医,在一排排墓碑间忙碌地穿梭。
那些碑前有的干干净净,有的则摆着白色的康乃馨或菊花。
而只有任远遥的碑前,跪着一个血淋淋的人,面前血淋淋地写着“我有罪”三个字。
她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昨天因为一时负气说出的“你会遭报应的。”
今天,“报应”竟然就真切地发生在了廖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