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思他思故我在
阿楸2025-07-02 19:423,125

没有过多耽搁,一人一鱼快速进了祠堂。

  殊不知,就在他们刚进祠堂的那一刹那,“天空道”突然树枝颤抖,枯黄的叶子发出蓝色的炫光,传出一道轻灵的声音,这声音既似是喜悦,又似是解脱......

  祠堂内似乎也被一种特殊力量保护,并无灰雾的存在,阿周和鲲也索性解除了幻想之力,从七彩的保护层中脱离了出来。

  前厅并无过多修饰,但是却有着一种高大意境,让阿周顿兴一股渺小之感,仿佛自己不过天地一蜉蝣,沧海一米粟。这种感觉极其玄妙,就像自己的一切都已成空,无法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这自是鲲族以大为尊,以高为尚的缘由。他们崇拜高耸入云、隔山绝海的大椿,向往无边无际、广阔无垠的天空,信仰辽阔无垠、深不可测的大海。因此,他们修建的祠堂极具大、高、远的精髓,给人高不可攀、不可相继的感觉。他们不供奉人类创造的雕像,他们认为那是死物,不可沟通。且试问,一些枯木、石块做的假物何以沟通天地?何以传语寄思?却又不知,在人类眼里,他们心中那已死的大椿、飘渺的天空、深邃的大海才是真正的死物......

  谁生谁死,谁死谁生?谁错谁对?谁对谁错?说不清......

  所以,人们才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对于多数未知的,难解的,他们干脆以永远不了解来盖棺定论。至于例子嘛,试问,他们对鲲族和魔种究竟了解多少?怕是,呵呵,不过厘毫......

  阿周想着想着,竟开始思索起来这种种族之间的问题了,这让他颇感意外,似是精神力的提升使得他一时开拓了眼界,能够从更高的角度看待问题了似的......

  他玩味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跨过前厅,直奔主厅。

  祠堂主厅与前面又颇有不同。这里同样被一层七彩光幕笼罩,像极了进入北溟前那道七彩光幕。

  在鲲的示意下,一人一鱼轻轻跨过这道水波状的光幕,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眼前所见,却让阿周大感疑惑。

  纵目望去,一切皆白,不!说是白也并不准确,应该是虚无,没有色彩!甚至脚下什么东西也没有!阿周也不禁好奇,自己到底是如何站立在这里的呢?狠狠地跺了跺地,却发现脚下硬邦邦的,可伸手去摸,却又是什么也摸不到!没有任何触感,可脚下那种反弹的感觉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不明白......

  他瞥了一眼鲲,鲲也明白他的意思,便传音道:“祭祀祠堂是幻想之城的中枢,我也不清楚在这里为什么会是一片虚无。不过对于你手脚上感受的不同,也许是你的潜意识作祟的原因......”

  “潜意识?”

  “我也不是很懂,潜意识应该就是你心底本来就有的一种心理暗示吧。你潜意识上的想象,幻想之城暗暗帮助你完成。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幻想都是你精神力的主观决定,你的潜意识觉得你会站着,所以脚下会出现支撑点,但是其实你脚下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手是触摸不到的......”

  阿周自认也算是个精明之人,可却怎么也搞不懂这些,或许,人类真的与鲲族的基础文明差的太多吧......

  不再计较这些东西,阿周又道:“可大椿树种在哪里啊?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鲲:“虚无并不代表着什么也没有,只是你看不到而已。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双目阖上,阿周内心一片平静。黑暗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亮光,继而,亮光渐渐明朗起来,一棵穿天大树出现在视野。这棵大树阿周并不陌生,赫然就是当初阿周使用旧灯化身彩蝶时所看到的那棵巨树——大椿!

  大椿左右各有一片难以尽收眼底的汪洋大海,可不就是南北两溟?

  阿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情感。利用精神力转瞬闪到大椿树脚,他抚摸着树干,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化蝶时似乎也是这般举止,恍而间,阿周忽然变成一只七彩蝶,飘飘然飞上枝头。

  “大椿,大椿,我究竟是谁?”小蝴蝶摇头晃脑,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大椿树似乎听到了蝴蝶的问题似的,树叶在风中极速振动,传出一种飘渺的声音:“小蝴蝶,你自己不就说过,‘我就是我么’?既然已经有答案,为什么又要产生这种已经解决掉了的疑问?”

  “可是,这种叫做潜意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好像不是我,却又好像是我,可如果他是我,那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现,他为什么会在幻想之城支配我的精神力?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我也不晓得我是谁了......”

  蝴蝶的一连串疑问大椿并不愿回答,他反问道:“小蝴蝶,你我是不是曾经在另一个梦境中见过?”

  蝴蝶:“是啊,我点燃旧灯,在旧灯制造的幻境中见过你。”

  “可如果你见到的那个是当时的我,而现在的我却并不知道当时的我和你发生了什么呢?”

  “啊?”蝴蝶一怔,不理解大椿的意思,“当时,借助你的力量,我看到了过去未来的场景,看到了无数空间的不同事情,看到了各种时间发生的相同事情......”

  “哈哈,傻小子,现在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发生了什么,可这两个我都是我......这个你可明白?”

  小蝴蝶耗尽心力地思索,却最终摇了摇头:“不明白......”

  大椿树笑道:“那你认为,现在的我是活着还是死的?”

  “啊?”小蝴蝶贴着大树,身体传来大椿的触感,天真道,”当然是活着的......”

  “可在剥离两溟的时候我便已经死了啊。”

  小蝴蝶纳闷:“那你是......死的?”

  “可你现在不正在和我交谈么?死亡的生灵能够和你对话?”

  小蝴蝶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它感觉自己的小脑袋就要因为想这种破烂问题而不堪负荷爆炸了!

  “哈哈哈,想不明白的不要想不就好了?忘不掉的不要记起不就得了?何必耿耿于怀、庸人自扰?”

  “可是......”

  “存在不过是一种形式,你又何必勉强自己探讨它的真实性?你的潜意识也是一种存在,在你开心时他是你,在你悲伤时他也是你,你就是你,你又何必纠结?就像你现在,你究竟是蝴蝶,还是庄周?!”

  小蝴蝶灵光一闪,浑身一震,蝶翼渐渐化成手臂,一个蓝衣阿周再度出现!

  大椿猛然沉声一喝,他的声音振聋发聩:“生死存亡也不过一种存在形式。只要我思,我便在!因为他思,故我在!”

  “我明白了......你并不是活着的,但你也没有死掉。你的存在在我的一念间,在你的一念间,在他的一念间!”

  大椿的声音颇为欣慰:“明白了,也就不会再困扰了,走吧,去修复虚空之河、去拯救幻想之城!”

  阿周再度深呼吸,放下这些劳什子问题,心神一放松,忽而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遂问道:“可是大椿,你的树种在哪里?没有树种,我又怎么......”

  “不,小蝴蝶,看来你只是明白了表面,现在的你还不具备全然明白这个道理的阅历,等你经历了一些,一切都会明朗起来。”大椿树的声音似乎有些惋惜,并且越来越轻,似是离开了,“树种么?当你真正明白了你所困惑的,随时都可以拿到......”

  “可是......”

  “记住,这是一场博弈,但求的却不是胜负。你是弈手,而不是棋子……”

  阿周还欲争辩,却发现眼前已经一片虚无,再怎么幻想脑海中也不会出现那高耸的大树了......

  他略有不甘地睁开眼,正对着鲲一脸期待的表情。

  阿周两手一摊,羞赧道:“抱歉,我没能得到树种......”

  鲲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了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没有树种,我们怎么修复虚空之河......”

  “去试试看吧,或许压根不需要什么树种呢?”阿周抚了抚鲲的尾鳍,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天也未曾绝人路,还没到绝境,何必灰心呢?”

  鲲抖了抖身子,甩掉阿周的手,向外游去,至七彩光幕前忽而回头,他的眼中闪烁着精芒:“这句话倒是还有点安慰的意思,不过我们鲲族从来不走路,我们只会翱翔天空,潜跃海洋!所以强大的我们面前永远不会出现任何险阻!”

  阿周莞尔一笑,似乎有些明白鲲族为何会信仰天空和海洋了......

  ......

  就在这一人一鱼离开祭祀祠堂的三日后,一伙儿黑衣人同样来到了这里。

  为首之人脸带狰狞面具,一袭黑袍绣着海中万物生灵,其上更纹着深邃的古老文字,此人赫然正是飞熊!

  他看着眼前两棵近枯的云杉,冷冷地哼了一声后,踏入门亭。而当他的爪牙意欲跟随的时候,却被被门前一股莫名的力量生生击飞,嘴角皆是溢血。

  飞熊眉头一皱,背了背手,道:“你们不用进去了,我一人足矣。”

  手下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飞熊眼中厉色打断,讪讪地低下了头。

  就在飞熊刚刚迈入前厅时,门前的“海洋道”却突然枝干齐颤,发出一阵哀鸣,经久而不绝......

  而在祠堂主厅中,也传出了一声极为狠厉的怒吼:“交出树种,否则,死!”

继续阅读:第七章 北溟深处路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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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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