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疏离的手下都是高手,且训练有素,一个命令下去,便从四面八方的暗处跳出来,将姜元之围在原地。
姜元之原本对潜藏的陷阱没有任何忌惮,这会儿瞧见魏疏离一行人,面色微微变了。
“魏疏离。”
他沉下脸,“出动尽数天龙卫,你好不要脸!”
魏疏离面上带笑,对他的挤兑压根没放到心上。
“无妨,只要能抓到你,我大金的皇帝出马都值得。”
魏疏离嘿嘿一笑,“何况你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吃了大亏怨得了谁?”
苏瑾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
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一段不可言说的故事。
“哼!”
姜元之冷哼一声,没了斗嘴的耐性,提溜着苏瑾的肩膀,身子快如闪电,眨眼就跟魏疏离一帮手下打到一起。
他武功之高,苏瑾前所未见。
魏疏离的手下个个都是好手,然而即使这样,不过须臾,就被他打趴了一大片人。
看着那些人被姜元之踢飞,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扬扬朝下方摔落,苏瑾面皮僵了好一瞬,少许看向魏疏离。
“你还不动手,是打算眼睁睁看着你手下被灭绝,然后再来报仇吗?”
这话说的,跟个黑心肝敲诈人一样。
魏疏离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半分犹豫,手中长剑一扬,就朝姜元之扑了过来。
姜元之眼中闪过什么情绪,却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猛地朝地上砸去。
“嘭”
巨大的爆炸响声之后,浓浓烟雾滚动,看花了人眼。
魏疏离心头暗道不妙,那浓雾有毒,他不敢硬碰硬,只得往边上退了几步。
而这退的几步功夫,先机尽失,被姜元之寻到突破口,几个纵跃跑远了。
“可恶!”
魏疏离面色暗沉,一张脸黑的几乎可以滴墨,“这狡诈的东西,又给他跑了!”
“将军。”
手下一干人面面相觑,从地上爬起来,问他,“现在当如何?”
“追!”
魏疏离盯着天边那一处小黑点,眼中冷厉更甚。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这份礼物我等岂能拒绝!”
苏瑾不是第一次被人带到天上飞,但却是第一次被人提溜着这么飞。
一个人体重少说也有百斤,姜元之这么提溜着她,她总担心自己会摔了下去。
却在姜元之堪比闪电的速度下,只顾得抵御呼呼风声以及偶尔刮到面前来的树枝。
等回过神来时候,已经来到姜元之住的地方——
客栈。
苏瑾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嚣张闯入大禹,还跑去魏疏离地盘抢人,住的地方居然这么贴地气。
她还以为他会跟魏疏离一样,在大禹建个小势力呢。
既然是住客栈,自然一切从简,推开客栈房门后,一眼便看到屋里待着的人。
“母亲?”
苏瑾看着那坐在床头,眼睛红肿的女人,有些迟疑开口。
那女人听的声音抬头,待瞧见是她,面色微微一变,神色极其复杂。
“你带她来做什么!”
却是在怪姜元之。
苏瑾:“……”
目光在宁清香和姜元之之间徘徊。
是她错过什么了吗?
总感觉这两人关系不太寻常?
宁清香对他,比对她还要熟稔?
“既是一家人,就该好好团聚。”
姜元之轻嗤一声,“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宁清香面色有些难看,没有多看苏瑾一眼,却是目光扫向床上的人。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低声说道,话里听不出怎样情绪,似喜似悲,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怨恨。
“你要是想跟他告别,趁早。”
姜元之闻言嗤了一声,“无话可说。”
说罢推了苏瑾一把,“去给他看看,还能救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都来到这里了,苏瑾一肚子谜团,也不计较他恶劣的态度,顺势来到床前。
宁清香终于看了她一眼,张口欲说还休,而后默默将位置让开来。
好配合。
配合得根本不像是个人质。
苏瑾眼眸闪烁,垂头给病床上的人把脉。
走得近了,自也看得清楚床上人的模样。
知天命的年纪,似乎病了太久,神色枯槁,面色苍白,印堂乌青,呼吸困难,瞧得奄奄一息样子,似乎稍不注意就会闭上眼睛撒手人寰。
那人见到她,眼中掠过一分喜色,唤了一声:“瑾儿……”
而后咳嗽起来。
苏瑾飞快后退,收回把脉的手。
“没救了。”
她淡淡说道,“病入膏肓,体内生机将近,药石枉然。”
病人的手垂在半空,有些尴尬,他深深看着她,轻叹一声,而后道了一句。
“对不起。”
这“对不起”,是对苏瑾说的。
苏瑾懵了一下。
她跟这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吧,他对不起她什么?
是无意中对她造成了既定伤害,还是准备对她做什么坏事?
沉吟着,却见病床上的男人欣慰扯了扯唇,脖子一歪,竟然没气息了。
苏瑾愕然,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死了。”
宁清香抬眼朝那人扫了一下,眼中有什么复杂的飞快闪过,垂下眸子。
少许,对姜元之说道,“如此,该放我们回去了吧?”
苏瑾听得一头雾水,瞪着姜元之:“怎么回事?”
“他是你父亲。”
姜元之面色淡淡,却语出惊人,“见了最后一面,也算了结遗憾了。”
苏瑾面皮有些抽搐:“父……父亲?”
是她想的那样么?
宁清香给苏句爬墙了?
抬眼朝宁清香扫去。
宁清香接收到她视线,默默点下头。
苏瑾:“……”
感觉三观被敲碎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苏句是个坑货,对妻女都不好,是个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小人。
是苏句对不住宁清香和孩子。
可现在……
如果是宁清香给苏句爬墙的话,那苏句对她们母女态度恶劣也就说得通了。
不待见她也更说得通了。
毕竟不是亲生的。
“收拾一下尸骨,埋了你们就可以走。”
姜元之神色依旧淡淡的,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难过,却也没有怨怼,只是淡淡说道,“从此,恩怨两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