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是用珍贵的水沉香制成,普通的沉香是树脂和菌群的结合物,而水沉香必须要用珍贵的水生木,这种木材本身就是四阶材料,只能在海底存活,这种树生成的树脂和三阶妖兽密水菌的分泌物结合后再经过至少千年才能变成水沉香。
毫不夸张地说,单这一个木盒,价值就远超普通的魂器。
这么珍贵的材料装载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一颗干扁的蚕尸映入罗睺的眼帘。
蚕尸被岁月染上了淡淡的土黄色,这枯皱的蚕尸历经时光的洗礼,仍旧泛着淡淡的光泽。
罗睺仔细感受了一番,并没有任何头绪,他本想召出左道询问一番,可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于是将这木盒合好,放进须弥芥子中。
修炼至戌时,罗睺如约来到了大丰楼,而四口犬在门口等候已久。
“罗兄!”
四口犬见到来人,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
“四兄。”罗睺回应了一个笑容。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四口犬搂着罗睺的肩膀哈哈大笑。
“四兄邀约,怎敢推辞。”罗睺淡笑道。
“来来来,咱别在外面儿站着了,里面说。”四口犬拉着罗睺便进了大丰楼最大的包间。
而此时的包间内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些熟面孔,基本都是大赛上的铸器天才。
可是令罗睺没想到的是,吴用和吴峰也来到了这次大会。
见到二人到来,嘈杂的包间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罗兄请!”四口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让罗睺先进。
“四兄做东,我若先进那不是喧宾夺主了,还是您先请。”罗睺推辞,礼节十分到位。
四口犬哈哈大笑,“哪有这么多繁文缛节,这门也不小,你我一同入座便是了。”
旋即拉着罗睺的手,一同落坐到了主位上。
见到二人亲密的样子,众人神色各异。
“感谢各位赏脸,参加这场宴席。”四口犬站起身,向四周抱拳。
“我们本就是厚着脸皮来蹭饭的,何来赏脸一说。”牵巧心娇笑道。
闻言,四口犬呵呵笑道:“诶,话不能这么说,诸位能来便是给我和罗兄面子。”
醉翁此时也醒了酒,端坐在四口犬的斜侧方,在众人中显得有些拘谨。
“这第一杯,敬诸位同道。”四口犬端起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旋即他又端起一杯,面向罗睺,“这第二杯,敬我们的大赛魁首,也感谢你为我们铸器界的发展做出贡献,你的那个发明足以改变整个世界。”
听到这话,罗睺眉头一挑,对上了四口犬满含深意的目光。
“雷吼。”
这个名字跳上了罗睺心头,这个四口犬是日月铸造会的人。
“两个投机取巧的小办法,也算是为铸器界作出贡献,也敢妄称改变世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罗睺的思考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
开口之人正是吴用,他双手抱臂满脸的不屑之色。
吴峰见状,眉头紧皱,慌忙起身,“诸位,吾弟妄言,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四口犬饮完杯中酒,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精美的瓷器和黄花梨木的桌面磕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到这话,吴用呵呵笑道,“我只是快人快语罢了。”
他抬眉看了一眼吴峰冷言道,“且你,不过吾父与侍女所生的庶子罢了,莫要自称吾兄。”
吴用的话很直,吴峰也算是一介铸器天才,可他的话就是在直白白地告诉众人,他看不起吴峰,一个吴家的野种,上不得台面。
听到此话,吴峰面色铁青,不过仍旧没有忘记家族给的任务,轻轻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吴用,不要忘记家主告诉过你什么!”
“告诉我过什么?告诉我要与这个什么罗睺交好,不要得罪他?”吴用呵呵笑着,他的声音颇大整个包间都听的清楚,“我告诉你吴峰,我吴家发展至今,从来不是靠交好和跪舔,而是靠着实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你!就等着长老责罚吧!”吴峰气得直接拂袖离去。
见到吴峰离开,众人又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想不到这个吴峰居然是”
牵巧心撞了撞王傀雷,“诶,老王,你说这四口犬这么吹捧罗睺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王傀雷的额上满是黑线。
“巧心姐,你还是叫我傀雷吧。”王傀雷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四口犬也并不是吹捧,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为了牵丝,我和罗兄曾经赌斗过一场。”
牵巧心眉头微挑,“我记得,你不是还输给他一枚转身丹嘛?”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赌斗过程。”王傀雷摇摇头,“我方才听四口犬说‘那个发明’想来就是在赌斗时罗睺制造的那个机括类武器,雷吼。”
“雷吼?”牵巧心眉头微皱,她并不知道那是何物。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何物,但可以知道其精巧异常,威力绝伦,无须灵力驱动也能击碎顶尖纳灵的护体灵力,就连金梧老师也称赞有加。且四口犬与金梧老师交情匪浅,想来应该是告诉他雷吼的存在了。”王傀雷分析道。
“那也不至于改变世界吧,太夸大其词了。”
“不,别忘了日月...”口中的话戛然而止,王傀雷对于这个名字似乎颇多忌讳。
日月出口,牵巧心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四口犬呵呵笑着说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对于我的这些话都会觉得大言不惭,可我告诉你们,不出五年,罗睺的名字将要声震整片大陆!”
听到这话,罗睺的脸也有些发热,他赶忙扯了扯四口犬。
“四兄太吹捧我了,在座的哪位不是人中龙凤,闻名大陆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罗睺呵呵笑道。
“别人是否能闻名大陆我不知道,但是你恐怕难了。”吴用再度开口,嘴里的话让人觉得其不安好心。
他站起身,看着眉头紧皱的四口犬和面色淡然的罗睺,继续开口。
“罗睺你也就只能得意这一阵子了,下一场比赛我会让你连前十都进不了。”
罗睺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静候。”
“保管好你的奇雷和‘那件东西’,大赛结束之后我会亲自来取。”
还没等四口犬开口驱赶,他兀地站起身自行离去了。
“莫理会他,不要败了我等的雅兴。”有人挥挥手,也意在向罗睺和四口犬示好。
“罗兄两次比试都勇夺魁首,此人竟然妄言下次进不去前十,真是可笑。”有人为罗睺愤愤不平。
“前十进与不进又如何呢?来此是为了与诸位同道学习交流,名次只是次要的。来喝酒喝酒,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四口犬开口打圆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也都喝的差不多了,罗睺站起身趁着月色吹吹冷风,散散酒气。
月明星稀,一只乌鹊落于枝头定定地看着罗睺。
如今已入深秋,薄薄的衣衫已经扛不住冷气的入侵,冷风一吹,罗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醉意也散去大半。
“罗兄弟,怎么出来了?”
四口犬吐出一口浊气,本次宴席本就他来做东,喝的也比较多,不过却没有半点儿醉意,如今站到罗睺的对面,脸上裹着柔和的笑意。
“有话便直说吧,四兄寻我,恐怕不只是为了吃酒吧?”
“本来只是想邀请你一个人,我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来了,我也喜欢热闹!哈哈哈哈哈哈!”四口犬顾左右而言他,并不回答罗睺的问题。
罗睺定定地看着四口犬,并不言语。
四口犬慢慢收敛的笑容,叹了口气道,“你呢?你为什么选择赴宴?你就不怕这是个鸿门宴?”
“这里是器郡,况且你我二人都被上面注视着,你不敢轻举妄动。”
罗睺说到上面的时候,伸手指了指天空,乌云遮蔽繁星,仅留下无边的黑暗。
“你太信任器郡了。”四口犬摇了摇头道,“可是器郡并不值得信任。”
“何出此言?”
其实罗睺也有忧虑,担心器郡并不能保护他的安全,所以将志成放到了金梧的住处,虽然不太清楚日月铸造会的实力,但是看着众人对其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他觉得那里肯定没什么人敢乱来。
“此事不能与你多言,只是我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向别人透露你跟日月有关。”四口犬慢慢道。
天空一开始还乌云密布,可秋雨未落,满天的乌云竟又慢慢散去了,露出带着灼灼华光的太阴月。
罗睺抬起头,柔和的月华铺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俊逸的脸更添了一丝温柔。
“日月?什么意思?”
罗睺眉头微皱,他再度看向四口犬。这个名字他已经听过好多次了,日月铸造会,日月军,都跟日月有关。
“其实此番我只是为了感谢你而来,并未抱有其它的目的,雷吼将会改变整片大陆,一切为了百姓。”
四口犬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旋即对罗睺深深施了一礼,什么也没说,便就此离去了。
罗睺本来还想与他探讨一下关于奇雷的事情,可是又感觉有些不合时宜,最后还是任由他离去了。
吹吹秋夜晚风,罗睺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那颗湛蓝的星球不由得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如果实力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离开前,母亲重病,妹妹年幼,一晃眼十数年过去了,但他依旧放心不下。
“想什么呢?”
一双芊芊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过头,是一双灵动的双眼。
眼睛的主人,正是蛊蚕族圣女织嫘。
还没等罗睺说话,织嫘凑近他的发梢,鼻子动了动,“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
罗睺闻言愣了一下,这略有些暧昧的动作和话,让他不知该作何回答。
看到罗睺不知所措的样子,织嫘也知道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后退了一步,咯咯笑了两声,“弟弟不用太拘谨,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织嫘今天穿的事蛊部落特有的服饰,身上挂满了亮银色的饰品,每走一步都会哗哗作响,如清泉叮咚好不悦耳。
“织嫘小姐所来何事?”罗睺拱手作揖。
“无事就不能来找找我们铸器大赛的魁首嘛?”织嫘咯咯笑了两声,双眼顾盼生辉,像一个充满诱惑的魔女。
“织嫘小姐说笑了,运气而已。”罗睺不为所动,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织嫘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一番罗睺,朱唇轻启,“落老先生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听到这话,罗睺眉头一皱,“织嫘小姐认识家师?”
“我不认得。”织嫘摇了摇头,“不过我祖奶奶认得,她与落凡尘还有今日大赛主裁斩俗缘,三人是至交好友。”
说到斩俗缘,罗睺忽地又想到比赛结束后他送给自己师傅的那具蚕尸。
“那蚕的模样不似凡物,会不会与蛊虫有关?他们二人又与蛊部落前任圣女有关,这蚕肯定与其关系匪浅!那要不要让织嫘帮自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免得到时候对师傅不利。”罗睺如是想到。
看到罗睺呆呆出神的模样,织嫘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罗弟弟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回过神,正对上织嫘笑嘻嘻的脸。
“没什么。”罗睺淡淡开口,他决定还是算了,斩俗缘和落凡尘本就是至交,何必忧诈?自己画蛇添足,徒惹人不快。
“这三人本来是至交好友,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几人反目成仇,一人藏于族中禁地,一人自困一郡之地,还有一人孤隐大宗深山,真是令人唏嘘啊!”
织嫘感慨万千,可罗睺却没有一丝好奇的神色,反而扭头便走。
“尊长之秘,我等身为徒儿没有窥探的想法,若有一日恩师想讲我自会倾听,不想讲我也不会多问,如果仙子所来只为此事,罗某就不多留了。”
织嫘见此,体态飘飘,绕至罗睺身前,“罗公子莫走,当然不止于此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令师应当收藏有不少蛊虫吧?”
罗睺顿住脚步,听到织嫘的问话迟疑了一下,旋即便点点头道,“吾师好收集天下异宝,偶然间也瞥见过三两只置于瓶罐中的虫豸,想来与仙子所言蛊虫有关。”
听到这话,织嫘紧忙追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一只淡黄色的蚕尸?”
看到织嫘急切的模样,罗睺眉头微皱,他的确是见过一只蚕尸,不过不是在落凡尘的收藏里,而是今早斩俗缘托他送给师傅的水沉香木盒里。
“我离开师傅已经一年有余,至于那些虫豸我也不是十分上心,铸器大赛一旦结束我就会回宗门,到时候可以帮你问一问。”
罗睺慢慢说道,他并没有暴露蚕尸在自己手里,毕竟自己只是帮斩俗缘带给自己师傅,况且看织嫘的模样,这蚕尸肯定也不简单。
听到这话,织嫘眉头微皱,知晓自己有些失态,随后又露出一个巧笑嫣然的表情,躬身说道,“那就拜托罗小弟弟了!”
身上的银饰哗哗作响,似乎是靡靡魔音,罗睺愣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忽然发生变化。
灯红酒绿的大丰楼在自己眼前消失了,面前翠绿的青山给他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这是?落凡峰?”罗睺眉头紧皱,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突然感觉有些头疼,他闭上眼按揉了一下太阳穴,再睁开眼是一位腿臂都有残疾老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除了落凡尘还能有谁。
“师傅。”罗睺来不及想方才发生了什么,紧忙向落凡尘行礼。
“徒儿,此番下山红尘历练,有什么收获啊?”落凡尘和蔼地笑道。
“遍踩红尘,感悟颇多。”罗睺躬身回道。
他此番下山的确经历了很多,先是落凤郡夺奇雷,之后又与其余几人合力共闯左道秘境,再与牵丝千里逃亡,在傀儡城赌斗后参加铸器大赛...
说到铸器大赛,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乖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落凡尘面色略带诡异地说道。
罗睺愣了一下,“哦对!师傅,我参加铸器大赛时一个姓斩的裁判,让我把这个教给你。”
手中光芒一闪,一个木盒出现在手中。
落凡尘闻言,眼睛一亮,“乖徒儿,快拿来给为师看看!”
罗睺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木盒递与落凡尘,落凡尘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儿的东西却让他愣了一下。
一把断剑。
“徒儿这?”落凡尘抬头,却只看到一柄在他眼中放大的剑。
幻境蓦然破碎,手中的断剑卡在了织嫘的喉间。
一丝鲜血顺着织嫘光滑的脖颈滑进衣缝,濡湿了她的衣领。
“咳!”
一道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于二人耳边炸响,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
罗睺知道,这是监察本城的武英在提醒他们。
收剑而立,罗睺的面色淡然。
“你是怎么发现的?”
织嫘并没有任何被发现的窘迫,她整理了一下衣襟,遮住脖颈处那道细微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