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道德压力，凤鸿桑暂时放过了小妖。
这小妖委实有些得寸进尺，非但不逃，反而一路跟着凤鸿桑，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捏肩捶腿，好不殷勤。
明明要杀他的是凤鸿桑，要救他的是青盐三人。就算他不喜欢男子，去纠缠青盐也是好的。非跟着凤鸿桑这个暴脾气做什么？找死吗？
小妖被凤鸿桑第六十八次踹飞之后，青盐忍不住跟叶云州开了个盘。
“打个赌吧。”青盐说，“你猜他还要挨多少脚才会放弃？”
叶云州不知哪来的道德观，竟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们不能以人家的痛苦作玩笑，这样不好。”
“不好就不好吧，那我找后卿去……”
“哎！我赌他永远不会放弃！”
青盐眯着眼睛笑，得意极了：“我赌他临死前一定会放弃！”
“你这样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论啊？”
“很快啊。”
“很快？”叶云州不理解，“虽然我姑姑下脚没轻没重，但他挨了几十脚都没死，说明身体倍棒，生命顽强。很快是多快啊？”
“明天日出前。”
“明天？”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是一只蜉蝣妖。”
叶云州低头看着她，满眼震惊。
哪怕他开了天眼，将将辨出几分妖气，青盐却直接看出那小妖的真身是一只蜉蝣？
蜉蝣在池底污泥中修炼六年，也不过浮出水面过活一日。这个赌的确很快便能得出结论。
但他更好奇，青盐是如何得知那妖的来历。
“这有何难？”青盐皱了皱眉，“长了眼睛不都应该能看出来吗？对不对啊？后卿。”
突然被点名的后卿，愣了一下，有些惭愧：“其实我也没看出来。”
至于凤鸿桑，她应该更看不出来了。
蜉蝣成形后便无法进食，也不能说话。
凤鸿桑向来护食，看在小妖跟了她那么久的份上，才好心分给他一只烤地瓜。
小妖肉眼可见的欢喜雀跃，抱着烤地瓜，宛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却迟迟不肯下嘴。
凤鸿桑又生气了：“你不吃，莫不是嫌弃我？”
小妖连连摇头。
凤鸿桑让他赶紧吃时，他又表现得十分为难。
凤鸿桑放弃了，不打算理他。
小妖将烤地瓜揣进怀里，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跟在凤鸿桑的身后，结果再一次被一脚踹飞。
小妖摔倒在地，烤地瓜从怀里掉了出来，被压扁了，像他一样可怜。
凤鸿桑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冷冷丢下一句“废物”，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盐三人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心疼起来。
“如果蜉蝣妖跟白帝有点关系，那一定是白帝最惨的时候了。”青盐道。
“这可不一定，听说当初姑父被我祖父囚禁在妖界的时候，过得比现在更惨。若非姑姑护着，他甚至活不到封神。”
“可他现在也活不过第二天。”
“长痛不如短痛，至少他又见到我姑姑了。”
“有点可怜，又有点晦气，在凤皇看来。”
“如果他长了嘴，你们猜，他现在最想说什么？”后卿声音很低，但足以被另外两人听见。
青盐愣了愣。
一只卑微如尘的蜉蝣妖，最想述说的，应该是他自己的故事吧。
可他的一生那么短，能发生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