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州看向青盐,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轻声问道:“阿盐,你可有受伤?”
青盐摇摇头:“我是自愿与他们谈判的,他们待我很好,不曾为难我。”
叶云州缓缓来到她面前,将她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无奈地叹息道:“你总是这么善良,分不清好坏。他们都是妖邪,说的话,都作不得数。阿盐,你莫要被他们蒙骗了。”
青盐歪着头,一脸无辜地问道:“他们是妖邪,那你这位妖皇大人,又算是什么?”
“阿盐!”叶云州脸色一变,沉声呵斥,“我与他们不一样!”
青盐看了看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鸣蛇,又看了看躺在外面疼得哼哼唧唧的赤眼猪妖,笑容讽刺:“的确不一样。至少我很乐意与他们交谈,却不愿与你这位妖皇大人相处片刻。”
“你果然还是厌弃我了!”叶云州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原来结界中发生的事,并非幻象,而是预言。他的阿盐,终究还是……还是与他产生了隔阂。
青盐没有看他,站起身,留下一句“愿此生,与君不复相见。”
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似乎她每次离开时,都不会回头看他。
明明他一直在她身后,一回头便能看见的地方,可她始终不肯回头,始终不肯给他回应……
见叶云州如此伤心,鸣蛇都不说话,赤眼猪妖竟还有力气爬起来,笑呵呵地问道:“妖皇大人,青盐姑娘都不搭理你了,现在你是不是有时间,可以带咱家重整旗鼓,冲上九天,杀出一条血路!”
“滚!”
“啊?”赤眼猪妖没听清,掀开猪耳朵,凑上来问了句,“妖皇您说啥?咱家耳皮太厚了,没……”
“蠢猪,妖皇都说滚了,你还愣着干嘛?”鸣蛇一尾巴勾住赤眼猪妖粗壮的腰肢,用力朝外面扯着,骂道,“妖皇大人您放心,小的马上把蠢猪拖下去处决了,绝不会脏了您的眼睛!”
“哎哎哎?鸣蛇你拉咱家干啥?咱家还要跟妖皇大人谋划攻打九天的大计呢!你这是延误军机,延误军机啊……”
“此生……不复相见么?”
叶云州掏出那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将上面那颗咬到只剩一半的山楂放在嘴里,又酸又苦,难怪她不爱吃。
又或许,她不是不爱吃糖葫芦。她只是不喜欢吃他买的糖葫芦,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她本就不爱你,再多一份讨厌,又有什么关系呢?”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可是之前你亲口说的,如今到了要面对现实的一刻,才发现竟如此难以承受。叶云州,你可曾后悔?”
“后悔?”他拉耸着肩膀,轻嗤一声,“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为了她,堕落成妖,变成你曾经最不屑的妖邪,却得不到她的一丝理解。这便是你所说的挚友?”
“或许,我们已经算不得挚友了。”
“叶云州,你应当明白,活着,不该只为了一个女人。你还有很多抱负没实现……”
“推翻天道么?”叶云州轻蔑打断道,“那是你的抱负,不是我的。”
“你是我的后代,又接受了我的力量,理应继承我的抱负。”
“可你也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所有人都看见你使用东皇之力对抗黎贪,你身上的污名,早就洗不清了。”
“那便不洗了。”叶云州站起来,笑容无比潇洒,“她不是讨厌我么?生而为妖,便是罪,我愿承受一切罪责,只要她欢喜便好。”
“你……你去哪儿?”那个声音终于慌了,“叶云州,如今六道之中,已无人能与你匹敌!你千万别犯傻!”
“犯傻?不,我现在无比清醒!”
他走出破庙,刺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驱散了脸上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