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从破庙里走了出来，见青盐正望着月亮发呆，于是坐在她身边，说：“玄霄死了，凤鸿桑伤心，举止言谈不正常，也是正常。”
青盐转头瞥了一眼后卿：“玄霄怎么死的？”
本以为她只是忘记了自己，没想到还忘记了这么多事。
“听说是被刑天砍下头颅，撕碎神魂，连到冥府再聚的机会都没有了。”
后卿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死的不是他兄弟，玄霄也不是为了掩护他们撤离才牺牲的一样。
青盐叹了口气：“可惜他到死也没能再见旱魃一面。这些神仙啊，不把生命当回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那样狠心，”
后卿笑着摇摇头：“真不知你在说玄霄，还是元吉。”
“或许都有。”
“如果死亡不会痛苦，我也挺想尝试的。”
咣当——
破庙里传来供台被掀翻的声音，凤鸿桑一声惨叫，随即开始狂笑：“哈哈哈哈……死了好啊！你死了我不知有多开心呢！来啊，再给我取一坛酒，哦不，十坛！今夜，我们……一醉方休！”
“你的心呢？”青盐忽然问道，“你把心给了谁？”
“反正不是给你。”
“因为你没了心，所以不再爱我……对吗？”
“这是个伪命题，我无法回答。”
“是不能，还是不敢？”
后卿望着月亮被乌云一点点藏起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暗，逐渐看不清了：“是从未。”
“从未？”青盐愣了一会儿，“从未有心吗？”
“换个话题吧。”
后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坛酒，这可是他从酒神那里积攒的存货，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呢。
接着他又变出两个酒碗，满上之后，给青盐递过去一碗，“好歹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只是不知，你还愿意认识我吗？”
青盐舔了舔嘴唇，确实有些渴：“我不懂你。”
“无需懂得，唯心安便是。”
“从未有心，何来心安。”
“我没有，难道你也没有？”
“或许，这一世，我真该放下你了。”青盐拿着酒碗在嘴边抿了一口，又辛又辣，果然不是她擅长的。
后卿笑了笑，与她的碗对撞了一下，随即也开始畅饮：“你还是慢了一步，不如我快。从我在九天遇见你之后，便决定放下你了。”
青盐怔了怔：“你只因无奈，我却是累了。单方面的付出，从来得不到回应的追逐，实在是……太累了。”
破庙里传出凤鸿桑的歌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一曲凤求凰，却唱尽了心酸与悲凉。
“白帝一定想不到，在他死后，凤皇会如此伤心。”青盐感慨道。
后卿摊了摊手：“我总觉得你在点我。”
“别自作多情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我开心还来不及。世间终于能少一个祸害，无辜少女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玄霄死之前，凤鸿桑也是这么说的。”
“她只是醉而不自知，如今喝了酒，反倒清醒了。”
后卿低笑：“那么，你也清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