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青盐一闭上眼睛,就是那面红色的大旗在舞动,还有满耳的杀声。
青盐不知道自己一口气跑了多久,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脚下踏着冷硬的泥土和干枯的牧草。凛冽的风刃分割着她的身体,小脸被刮得生疼,嘴唇干裂,苦涩的喉间涌上一口腥甜,仿佛支撑她奔跑的只是本能,身体不受意识驱使。
直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起头,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一瘪嘴,哭了。
叶云州被她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替她擦泪不是,不擦也不是,最后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过快了,等黎贪死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青盐想起她在魔宫的那些日子,风伯总是给她说笑话哄她开心,雨师虽然不喜欢她,但只要她有求便必有应。还有黎贪,他只是一个为了理想不断努力的人……如果黎贪不允许,她现在可能还被关在地牢。她能安然无恙的逃出来,不正是因为,那帮九天眼里十恶不赦的魔头,却从未为难过她。
“这一战,他们都会死吗?”青盐问。
“会吧。”叶云州淡淡地说道,“炎黄部落联盟,再加上昆仑相助,巫族落败是必然的。”
“我可以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将替你去杀死黎贪,只有他死了,我们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说着,叶云州便要朝着战场走去。
“叶云州!”青盐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回过头,笑容溺宠。
“还记得,你将全部的运气都给了我吗?”
“我很庆幸当时做出这个决定。”叶云州笑着说,“否则,我怎么能看见现在完好无损的你?”
青盐的手缓缓移到他的胸口,按着那片正在跳动的部位,轻轻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这次,也让我帮帮你吧。”
话音刚落,她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道红光,接着便化作一柄血刃,落在叶云州手中。
叶云州握紧血刃,眼神一凝,随即一步一步,朝战场走去。
此时逐鹿之野上空,已是一片狂风骤雨。
就在九天军队出于劣势之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褐色的瘦小身影。
一瞬间,狂风停止,骤雨消逝,天地万物都开始萎缩枯涸,草原退化成荒漠,大雾退散,天气晴霁,烈阳当空,只剩半空中那个身影,在金色的阳光下,一点点淡化,消逝。
黄帝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这位九天领袖,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出现了失态,他嘴唇煽动,伸出一只手,“女儿”二字刚喊出口,那道身影便彻底化作飞灰,与那漫天黄沙融合,什么也不剩了。
这是旱魃的残魂,最后一次,站出来帮助她的父皇,拯救她的师父。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牺牲,都明白天女的大义。
身躯得到解放的应龙,化作人形,她落在柔软的沙地上,望着那片旱魃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