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走得很慢，明明只有很短的一条路，却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一座石桥边，桥头站着一袭白衣的后土，她居高临下，神色淡漠。
凤鸿桑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阵吟唱，接着便是后土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小子，你又惹什么祸了？”
后卿真诚地回答：“我爱上了一个人，可她不爱我，所以我决定放手。”
“为什么你每次干完混账事，总能演出这般深情？”
他演技太好，当着外人的面，不方便直接处置，后土只好摆了摆手，让他先把外人送出去。
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后土不见了，只有后卿，神色悲伤地站在凤鸿桑面前。
凤鸿桑扯着他的衣角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却闭上双眼，摇摇头：“想知道？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是么？”
再睁眼时，后卿的双瞳突然变成了暗红色。
他伸出手指在凤鸿桑眉心点了一下，突然其来的刺痛之余，无数个画面被强塞进她的脑海，仿佛一瞬间走完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却又好像在那一刻戛然而起，世间万物都成了黑白……
她看见大婚之日，玄霄丢下她，跑去处理西南一带祸乱村民的尸妖。
看见后卿变成玄霄的模样，与她拜堂，执手，结发……
看见洞房花烛夜，她坐在床边等了玄霄一夜，而后卿也躲在房梁上，默默守了她一夜。
看见成婚之后，玄霄总是不归家，在她独守空房的时候，后卿总是躲在角落，一脸心疼。
在她为这一切真相感动得泪流满面时，后卿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眼里满是深情：“小桑，我这一生挨过刀光剑影无数，都不及一句‘你不爱我’字字诛心。”
“不……不是这样的……”凤鸿桑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与我结发的是你。”
“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是白帝的妻子，而我是白帝最好的兄弟。我们两人间，终是无能为力地渐行渐远。原来世上另有一种力量，叫做命运……”
“我与玄霄，这一世，是九天诸神，是天道命定的姻缘……后卿，若有来生！”
“你总觉得我阴魂不散，若有来生……可惜，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这就是我们的一辈子。”后卿的手搭在凤鸿桑的肩头，然后轻轻一推。
看着她满脸惊讶地跌向通往外界的大门，一点点消失在回归天道的金色阳光下……
直到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后卿抬起头一抹脸皮，瞬间换成嬉皮笑脸，坏笑出声：“傻小桑，我骗你的。”
从此以后，元吉最喜爱的女儿，与她前途似锦的女婿，将拥有一段绝对不幸的婚姻。
即使他不再插手，玄霄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无时无刻地陪在凤鸿桑身边，也永远比不上他这位白月光来得重要。
毕竟，连拜堂都可以错过，他这位傻兄弟，还有什么资格责怪新娘不够专情呢？
这样的报复，可以弥补当初惨遭拒绝时的痛苦了吗？
后卿不知道。
但至少，他再也称不上一个“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