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扬一路被人领进紫阳殿,小皇帝此时人就在紫阳殿内。
殿内除了小皇帝,还有几位内侍。
和内庭护卫,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大臣。
不见摄政王与厉国公。
顾明扬并未放警惕。
或许,这就是摄政王和厉国公布下的局。
他要小心应对才是。
顾明扬以臣子之礼见天子。
小皇帝让他平身。
“顾世子一路奔波,倒是劳累了,只是,朕下旨召正阳侯与一众顾家子来京接受封赏,为何,不见其他人,独顾世子一人来此。”
小皇帝眉头轻皱的道。
语气倒是平和,并没有强烈的指责。
顾明扬没料到小皇帝会问出来。
他以为,封赏顾家之事,小皇帝并不知情。
小皇帝虽为皇帝,可手上并无实权,做下的任何决定,必定是要经过摄政王与厉国公之手。
“回皇上,家父突发疾病,二弟三弟要留过飞越关,近来红蛮族人常常找机会偷溜进飞越关,为了飞越关的安危,以及家父的身体安危,臣才不得不一人来京请罪,还请皇上恕顾家之罪。”
顾明扬不卑不亢的道。
小皇帝抿了抿唇。
之前太傅要他逼问顾家为何没有过来。
虽说早就已经打听过。
顾世子说出来的也不过是自己编造的理由罢了。
不是实情。
顾家不敢全家上京,不过是怕顾家诸子来了京城,会被一起扣下,朝廷再分派其他人接手飞越关。
顾家打的算盘,小皇帝是知晓一些的,只是——
他终归是个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是由他一人可以做决定的。
“这么说来,顾家其他人没有来,也是情有可原,罢了,朕也不会怪罪他们,顾世子来了,就代顾家其他人一起领赏吧。”
小皇帝看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立刻上前。
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
当着顾明扬的面,宣读圣旨。
圣旨自然不是皇上让人拟的。
而是摄政王与国公爷让人拟定的。
正阳侯得封越国公,一切应用皆跟上,正阳侯夫人也加封一等诰命。
除了顾家七子,其他六子虽未得封号,但得了赏赐。
零零整整加起来,颇为可观。
顾明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顾家料定,不管是谁下令让顾家来京,都不可能是为了真正的封赏顾家。
可这会儿,倒是真的封赏下来了。
他唯有下跪谢恩。
甚至,皇上在京城,赐下越国公府。
如此天恩,顾家的确是该好好谢恩。
小皇帝让顾明扬先入主越国公府,并去信让越国公病情一旦康健,立刻赴京谢恩。
顾家得了如此大的厚赏,必定是要谢圣恩的。
顾明扬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差点就被眼前的小恩小惠给蒙蔽了。
朝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以另一个理由,召父亲入京。
一旦父亲入了京,便会被扣在京城。
皇帝的意思,是让他先留在京城,不能返回飞越关。
这与软禁他又有何区别。
不过是明面上好听罢了。
“皇上,家父年事已高,从飞越关赴京,路途遥远,他大病未愈,只怕,折腾不起,圣上天恩,臣代父谢恩。”
顾明扬屈膝下跪,代父谢此恩情。
小皇帝静静的看着他。
表面上小皇帝的确是很冷静。
被摄政王和厉国公教授多年,他已经能够遇事处变不惊。
但——
顾明扬此等行径,他一人是不好做主的。
“来人,去把厉国公请过来。”小皇帝立刻去搬救兵。
“是。”
下头侍候的内侍,立刻去将厉国公请了过来。
厉寒就在偏殿,很快就过来了。
顾明扬一见厉寒就知道,这一切必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看来,顾家也要有别的打算。
*
晚膳已经用过,天已经尽黑。
纪暖饭后也消过食了。
这会儿正要回房。
元宝蹦蹦跳跳的从厉朝的院子那边过来。
“娘,爹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这几日,你爹事忙,晚些回来也正常,瞧你,找哥哥做什么去了?一头是汗。”
纪暖拿出帕子替儿子拭着额上的汗。
小家伙顽皮,除了练大字,很少有静得下来的时候。
她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得让其他人时时盯着他,莫要让他乱来。
所幸,元宝还算乖巧,过份的事,不会去做。
不算过份的事,她也就由着他了。
“天色不早,明日你还要去书院,娘已经让人备好水,好好清清身上的臭汗,早些睡觉。”
纪暖吩咐着。
元宝乖乖的哦了一声。
“知道了,娘,一会爹还没有回来,元宝来陪娘亲。”他裂着嘴道,转身又跑开了。
“夫人,小公爷可真是贴心,时时记挂着夫人,生怕夫人一人寂寞。”安静在一旁道。
纪暖低笑。
“他哪是这个心思,他也是怕自己无聊。”
纪暖也先去沐浴,元宝沐浴过后,换了睡袍过来的,在厉寒回来之前,他的确是陪在纪暖身边。
只是,他白日耗费了太多精力,小小身子一沾上床,眼皮便控制不住的合起来。
还没和纪暖说上几句话,便被周公请走了。
纪暖无奈的看着儿子安祥的睡颜。
外头有了声响。
“夫人,国公爷回府了。”是墨言的声音。
安静出了屋子,与墨言说了几句话。
随后,厉寒回屋。
见元宝在床上,他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去了浴间。
片刻后,他一身湿气,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了。
“可用晚膳?”
纪暖问他。
厉寒摇头,“处理了些事,还未来得及用晚膳,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拿。”
果真,白树端着食盒过来了。
厉寒随便吃了些。
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元宝抱到小床上去。
“小家伙是越来越粘着你了。”他黑眸灼灼。
纪暖低笑。
他说这话可是话中有话。
“他粘着我,你不高兴吗?”
“他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能时时粘着你,你是我的妻子,他要粘,将来粘着他的妻子便是。”
厉寒理所当然的道。
纪暖震惊的看着他,这话能出自他口,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厉寒——。”
“嗯?”他挑眉。
“我是今日才发现,原来你的脸皮这么厚,怕是刀枪不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