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雾隐之地
手里的铁链猛地滑了一下,当我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此时此刻,我们一行五人正抓着垂下来的铁链悬在半空,下方云雾缭绕,不自觉地让人感到背脊发凉。大川一手抓紧铁链,费力地攀住岩壁,一手摸出手电筒往下照了照。云雾间隐约可见距离我们脚下不过一米左右的褐色土地,他顿时松了口气:“到底了,下来吧。”
说罢,大川就要放开铁链。
我皱了皱眉,喝道:”慢着,有问题”顿了顿,我接着说,“现在时值初秋,纵使此地地势低平、盛行下沉气流,崖底也不会有这么浓的雾气。
大川愣了一下,闷着头和我们继续往下爬。果然,原先看到的平地不过是雾气里的投影,我们直抓紧锁链攀爬了许久,这才相继落地。
全身的力气似乎耗光了,大脑也晕乎乎的,约莫休息了十来分钟,我们这才回过神,打量起了周围。
这是一个幽深的山谷,阴云垂地,两边的山壁在前方逐渐收拢成了一条漆黑的线。我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背后迷雾重重,隐约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黑子张大了嘴,喃喃道:“这就是轮回谷?”
阴阳交错黄泉冢、镇魂聚命两生墓、六道七煞轮回谷,这三个地方是倒斗这一行的三大禁地。其中轮回谷是个天然的诡谲之地,本就神秘莫测,后来不知何人在里面修建了陵墓。那墓结合地利,又内蕴阴阳玄术,端的是乾坤无方,因此土夫子之间便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渡黄泉,乱生死:探两生求长生:入轮回,改天命。”
“这是什么?”魏明走得最快,此刻正站在谷口的位置,“鱼哥,你来看一下。”
我眯起眼睛,只见那谷口处立着一口古旧的石棺,堵住了进墓的路。石棺上布满了血红色的手印,大大小小,或粗或细,似乎曾有许多人在上面盖下了诅咒的印记。我试着敲击一下,里面传来空荡荡的回声。
沉吟片刻,我转身望了一下四周,只见石棺上方不远处还有一口嵌在崖壁上的破旧棺木,可以看到里面残缺的尸骨。这样的嵌棺在我们下崖的过程中已经见过许多,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口。我想了想,把兜里准备好的一小包五谷杂粮倒在了石棺之上。石棺猛地一颤,竟然腾起了细小的白色烟雾,发出“滋滋”的声响。
“五谷化煞,逢阴则难。这口石棺又是空的,那么它必定连接着极阴之地。也就是说,这就是墓......”
我的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突然袭来。我们下意识地矮下身,一道白影几乎擦着我们的头皮掠了过去。
我猛然想起,先前特意留心这崖壁上的嵌棺共有十八口,按风水地势可对应凶地里的地狱十八层格局:生人人内,地狱门开,百鬼夜行。
原本寂静的深谷下突然出现了许多模糊的人影,但更恐怖的是山壁的缝隙中居然挣扎出来一个个“人”。它们向我们的方向聚拢,密密麻麻,同时伸出青白色的手臂,似乎想要把我们拖向地狱。
“走!”我当机立断地打开石棺,里面果然是一条黑暗的甬道。甬道向下蜿蜒,吹出带着腐朽味道的腥风,让人闻之欲呕,仿佛一个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在鬼手即将抓住我们的剎那,我们飞快地蹿了进去。墓门合上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一阵尖锐的笑声,充满了恶意与嘲讽。
风水地狱相,百鬼煞气凝,轮回谷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2、深渊回廊
这条路极狭小,须一前一后才能勉强通过。甬道里奇黑无比,就连声音似乎也被拘禁在自己的喉咙里,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张开嘴只能发出呼气的声音。我试探着把手伸向背后,却意外地没有触碰到魏明他们,仿佛突然之间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猛地一跳,身体不自觉地直起,顿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壁上。诡异的是,我没有感觉到疼痛。
头上有黏糊糊的液体正在往下淌,我伸手摸了把,传来一股子腐臭的血腥味。我试着摸了下山壁,竞然有些温软,就像人的口腔。
我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含在了口中,然而没等我细想,突然听到面前风声一紧。我反射性地拔出腿上的刀,只听“铿锵”一声,刀刃死死地卡住了什么东西。
刀那头传来的力道极大,震得我发力的手有些抖。黑暗之中,我正与一个看不清楚的东西僵持着,随着力道渐渐下压,它已经贴在了我的身上我这才勉强看出,那竟然是一个人形的鬼东西。
它四肢畸形而长,个子矮小,皮肤干瘪,长长的头发下是一双枯井般幽深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绿光,向我的喉咙露出了青白尖锐的牙齿。
眼看它就要啃上我的咽喉,我抵住它爪子的刀猛地下滑卡住它的脖子,身体像泥鳅似的一滚,翻身压在了它的背上。我左手屈指成爪捏住它的后颈骨,一把将它的脑袋拧了一圈。
它立刻倒了下去。我喘了口粗气,却不敢歇脚,提着刀贴着墙壁往前挪动,直到我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我蹲下来摸索了一下,发现那是一堆残缺的白骨。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骨肉。我顿时感到背脊发冷。那些怪物在吃的是曾经不幸者的残骸,还是魏明他们。
我正发愣,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我眯了眯眼睛,把刀往上一挥,却什么也没有迎到。
可是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直到我原本空落落的背后猛地贴上了山壁,我才明白过来这个甬道居然在合拢。它就像已经把老鼠吞进嘴里的蛇,开始合拢它的食道。
我立刻拔腿往前跑,一路上疯狂地挥舞着刀,也不知道有没有砍中什么,直到前方露出了一缕光线。没等我松口气,又一只和先前那只别无二致的怪物猛地蹿了出来。我下意识地一闪,它的爪子便在我背后的山壁上挠出了三道寸深的口子。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往上一蹿攀住岩壁,双脚猛地央住了它的脖子。我使劲儿一扭身子,用力甩,只听“咔”的一声,那件东西就被我狠狠地甩了出去。与此同时,我的大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当即放手,身体往岩壁上一撞,在它扑过来的剎那将自己借力摔向了甬道口。就在我完全脱离甬道的刹那,那只怪物的上半身也探了出来。没等我拔刀,甬道口便猛地合拢起来。
那怪物立刻被拦腰夹断,摔在了地上。它似乎还想吃我的血肉一般挣扎着爬行,却被满地的血滑了一下,身体*一会儿就再也不动了。
有了光线,我这才看清,那怪物曾经应该是人,只是身体畸形得厉害。它的意识应该因为意识变得混沌不堪,导致它变成了一只知嗜血的*。
我撑着地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抓住了我。
3、聚魂灯
那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卡住了我的肩膀,一用力,我整个人就被摁倒在地。
我下意识地一刀劈了过去。
“我的天啊,鱼哥你下手真黑!”黑子抹了一把睑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说,“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差点被你一刀砍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黑子他们都在,只是都挂了彩,好在没有重伤。
“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我立刻站了起来,平复着心跳。
“那墓门本是四通八达,谁知道我们刚一进来它就开始合拢,好在我们四个都被挤到了一条道上。我们遇到了些机关,但好在柳叶细心,没出什么大乱子。”大川说清楚情况后,看到了我受伤的腿,鱼哥,你的腿没伤到骨头,还好。”柳叶说着,拿了绷带帮我包扎伤口。
我把自己的经历也说了一遍,又道“这地方邪得很,我们要小心,千万不要落单。”
说完,我才开始打量起四周: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四面都是封闭的石墙。石室正中央悬挂着盏巨大的长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十分亮堂。
“大川,爬上去看看那盏灯,兴许有开路的机关。”黑子见屋子里再无可疑物品,当即对大川说。
大川应了一声,把角落里的石头搬过来,踩在上面去看长明灯。然而他刚爬上去往油灯里头看,就大叫一声摔了下来。
“这、这......”
油灯被他一撞,顿时晃荡起来,油脂溅在地上,发出一股子焦臭的味道。
柳叶突然尖叫了一声。
原来,一只手从油灯里垂了下来。
那不是一只完整的手,因为它没有血肉和骨头,瘪得只剩下了一张皮。我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踩上石头一看,只见油灯里盛着满满的黄色灯油,浸泡的却不是灯草,而是四张软趴趴的人皮。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都是女性。她们泡在灯油里,脑袋靠在一起,似乎正死死地盯着我。
魏明看得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是人油灯?”
“也叫聚魂灯，以活人制成灯油，将一身精魄留在灯中，使灯光长明，镇压冤魂。”我想了想，看看四面墙壁上还有已经熄灭的小灯盏，便让他们取火，将这些灯盏点燃，然后拿刀挑断了正在燃烧的人皮。
石室里突然暗了一下，随即整间石室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沉睡的魔鬼正在幽幽地醒来。
墙壁上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殷红的血水，顷刻间就将墙壁染红了。原本平整的墙壁忽然隆起，随即一声怪笑响起，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从墙壁里伸出来，尖锐的指甲直接刺进了大川的脑袋。
4、阴魂不敢
血水混合着脑浆淅淅沥沥地淌了大川满睑，他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却被一个从墙里探出来的脑袋死死地咬住了手。
石室里随即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咀嚼声。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衣衫褴褛，正蠕动着从墙壁里探出上身。与此同时，四面的墙壁都隆起了一个个人形的轮廓，它们似乎在墙壁里舒展着肢体，随时会撕破禁锢，向眼前的人们扑过来。
“远离墙壁，靠拢!”我大喝一声，其余三人立刻聚拢到了我的身边。就在这时，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面陡然往下一陷。
我们同时拔出刀插进墙壁里，一手扶住凸出的地方，勉强稳住了身子。直到地面完全陷落下去,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先前悬在崖壁，上的境地，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铁链可以让我们自救。
“糟了!”我突然想到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黑子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墙壁里伸出一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头。那双手用力一拧,黑子的头就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黑子无头的身躯瞬间掉了下去。
整面墙壁都被血水浸染得腥臭无比，我看到那些隆起的轮廓都慢慢地从墙壁里探出身躯，把我们三个紧紧地束缚在了墙上。挣扎间，上面的墙泥被我刮下一块，露出下面灰白色与红褐色交杂的一片，是石灰和墓怨土。
养尸?我心“咯噔”地跳了一下。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挣扎着手勾住头顶上的灯盏，狠狠地把它砸在了墙壁上。
一瞬间，墙壁上腾起了一道火光。整面墙剧烈地颤动起来，幸亏魏明奋不顾身地抓住了我的手,不然我一定会掉下去。
刺耳的惨叫声夹杂着凄厉的哭声和愤怒的吼叫刺痛了我的耳膜，血水在火光的映衬下仿佛一条血红色的河流。
“它们，还有通道里的那些怪物，都、都是当初陵墓建成时用来祭祀的人牲，一部分做了守卫，择人而噬，剩下的都被异术活活地填进了墙壁里，阴魂不散，以人皮油灯镇魂。”柳叶的声音忽然响起，十分沙哑，“我们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被它们拖进墙里，成为新的祭品！”
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却听到下方无底的黑暗里传来了喘息的声音。我低头一看，发现大川正顺着墙壁往上爬着。
魏明的呼喊被我死死地捂在了嘴里:大川明明已经在我们的面前死去了。我屏住呼吸，只见那个大川神情呆滞，身体紧贴着墙，以蠕动的方式往上爬着，看上去十分疹人。在他后面，赫然出现了也已经死去的黑子的身影，以许多穿着登山服的陌生男女。
“那是什么?”我死死地盯住这些“人”，背脊发寒。
“那些是曾经死在这里的土夫子，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魂。”柳叶深吸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原本抵住恶鬼的手放松了力气，整个人顿时被好几双手拖进了岩壁上的裂缝中。
那面岩壁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可怕的笑声，伴随着柳叶压抑不住的惨叫，一滴滴血液从缝隙里滑落。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下意识地抓住了魏明。
然而,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从缝隙里挣扎出来用力地撑住了快要合拢的岩壁,伴随着柳叶颤抖的声音:“快、快进来!”
几乎是本能的,在岩壁再度裂开的一刹那,我抱着魏明钻了进去。进去之后,我顿时觉得身体被片湿冷的东西紧紧地包裹住了。
那些东西死死地抓住了柳叶,她皎着牙把身子挺直,背脊却依然一点点地被压下去。她拼尽全力地喊道:“往前跑!”
她猛地跪倒在地上,左手无力地垂下,一截白骨从肘部穿刺而出。
我忽然非常想哭。
5、七煞连环
我和魏明用尽力气向前方冲去,把那可怕的切都抛在了背后。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我们的面前陡然一亮,脚下踏空,全都重重地摔了下来。
我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直到耳边响起魏明有些颤抖的声音:“这是主墓室?”
我愣了一下,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这依然是一间石室,七面一人多高的青白色大鼓按照七星位立在地上,鼓下以朱砂画满五行阵,一眼看去,红如鲜血。
石室很大,除了这七面大鼓之外却别无他物,墙壁上则刻满了诡谲的古老咒印。我伸手摸了一下大鼓，脸色大变:“这是人皮鼓!”
所谓人皮鼓，是古代处理大批死刑犯时的一种刑罚:将犯人活剥下皮，缝制在一起，以特殊手法使其不腐不烂，做成人皮大鼓。此物诡异异常，制成后多是赠与国中巫师。传闻它具有生气，可以招魂聚阴。而在方士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人皮鼓，七星位，阴阳煞，连环劫。
“主墓室，这里一定是主墓室!”魏明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眼角却有眼泪流下，“我们终于找到主墓室了!”
我却有些愣怔。我们为了轮回谷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到了秘密即将揭开的时候，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
脑海里闪过柳叶、大川等人的脸，我站在原地，看着魏明疯了一样用力地击打着鼓面，可声音沉沉，一点动静也没有。
“人皮鼓，封七煞，人骨槌，破死生。”眼看魏明的双手已经渗血，我忍不住提点道，“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赶快放弃吧，我们想办法出去。”
魏明失魂落魄地瘫座在地上，直到我的话说完，他的眼睛里才再次现出了神采。只是那神情落在我的眼里，却让我顿时心头一惊。我顿时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杀了我，砍下我的骨头，击开这藏匿轮回谷秘密的人皮鼓。
果然，魏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挥舞着刀向我的脖子狠狠地砍了下来。我立刻矮下身,一腿扫中他的脚踝。他被我踢倒在地,我顺势压在他的身上,喝道:“你疯了?”
魏明似乎不觉得痛,只是又哭又笑,声音颤抖:“我要活,我要活过来,我不想再这么永不超生......”
我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禁一松,立刻被他翻身压了下来。腹部挨了重重的一拳,我只感觉内脏都移了位。
有冰冷的东西贴在了我大腿处,刺痛感传来,血液从伤口慢慢地流了下来。我瞪大了眼睛,却感到有黏稠的血水滴落在脸上,大脑顿时一空。
魏明还在大笑着,神情扭曲。他的左边颅骨瘪了下去,整个脑袋都变了形,身上出现了许多参差不齐的缺口,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啃下了血肉。
然而这可怕的场景只停留了一瞬间,他身上的伤就都消失不见了。他死死地卡住我的喉咙,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谁也不能阻止我轮回。”
6、因果轮回
“滴答、滴答…...”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左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让我再次昏厥过去。我努力地使自己保持清醒,只见魏明正蹲在身边,细致地剔着手中那截小腿骨上的血肉,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间石室。
我发出难听的**，他转过头来，神情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轮回谷，传闻成墓于隋朝。”不等我开口，魏明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杨广杀兄篡位，成了一代昏君。他死后，其兄杨勇的后人因为仇恨，便广寻天下方士，在这诡谲之地修建了一座让人永不超生的阴墓。人有三魂七魄，方士们便将杨广的三魂分别封人墓中的三个关卡之中，为厉鬼所扰，不得安宁。方士们又将他的七魄分别放人七具濒死之人的体内，以人皮鼓活葬，使他的七魄因活人生气而一直处在生死界限之间，不入轮回。”他拿着手里的骨槌击打了最近的一面人皮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人皮鼓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从里面滚出一具男尸。男尸手脚都被砍断，身体却保存得相当完好。可怕的是，他的眼睛还在转动，张开嘴，没有*的口腔里发出恐怖的呼气声。
可他早就已经死去了。
“轮回谷本就地接阴阳，因为这座墓，它变得更加凶煞无比。多少年来，许多人想要一探究竟，都折在了里面。”魏明一边敲击人皮鼓，一边说道，“六年前，我和柳叶死在了这里，不得超生。每一年的这个时间，我们都会重复着死去时的痛苦。直到后来，我们得知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只要在七次轮回中逃过死劫，就能重返人间。于是，我和她通过各种手段找到你们，撺掇你们前来盗墓。你经验老道，果然能让我们在这里活得更久。只可惜柳叶那个女人太傻,连轮回的机会也不要,就是为了救你。”
“她是为了你。”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强撑着说,“你就不觉得愧对于她?”
“在生死面前,人只会选择保护自己。”他丢开骨槌,站在七面人皮鼓的中间,定定地看向我,“你快死了,不过还有七次轮回的机会,想活的话,就为自己打算一把吧。”
位于七星极位的人皮鼓轰然倒下,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可见一条蜿蜒向下的阶梯。这是轮回谷中唯一的一条活路,也是永不超生的人最后的救赎。
他慢慢地走了下去:“轮回谷,七煞凶,百鬼怨,死生难。鱼哥,你死后如果见到了柳叶,就告诉她:还有最后一次轮回的机会,别再傻了。”
看着洞口缓缓地台上,我笑了起来。血水倒灌喉咙,我咳得气喘连连。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人心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直到紧攥的拳头松开,里面有几丝刚刚被我扯下的短发。我费力地爬向最近的一面墙,把发丝放了进去,然后以血在人皮上画了咒印,摸出仅剩的打火机,点起了烈火。
魏明,你什么都算得很好,可是你忽略了一点:在先前爬上来的众多怨气凝体中,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脸。从那时期,我就没有再信任过你。
人的头发是精气所在，连接着魂魄、气息。在我点燃它的刹那，仿佛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大力的撞击声，似乎有人在拼命敲打地板，想要回到这里。
我趴在了地板上。下面的惨叫声近在耳边，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和我一样贴着地面，然后拼命地嘶吼、挣扎，直到倒下。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是大川、黑子，还有柳叶。
“魏明，你看，我们都在这里，等你的下一次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