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发现唐洛已经睡着,高博正坐在那扇门前研究那扇门,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听到动静,高博急忙向我看了过来。我发现,高博脸色通红,看起来非常兴奋。
刚才所做的那个关于杨荣白的梦,让我睡意全无。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来到高博身边坐下,问他为什么不睡。
“我在研究这扇门。”高博压低声音说,
“我没有猜错,这扇门所用的材料和鱼尾刻的材料是一样的。而且,我还发现了这门的真面目,你看这里的字……”
其实我根本没有心情和高博讨论这扇门,因为我的全部心思都在刚才的怪梦上。高博指给我看门上的字,我就随便看了一眼。那扇门上果然依稀有几个大字,其余的字已经磨平,只有一个“朱”字模糊可见。
“这东西的来头可不小,上面其实一共有四个字:
‘朱皇圣武’,这是一块免死牌。怎么也想不到,这免死牌是用鱼尾刻的材料做成的。这块免死牌是朱元璋让人打造的,你知道它是赐给谁的吗?说起来很有趣,这东西是朱元璋赐给他自己的…”
高博越说越激动,当察觉到我黯然的神色时,他停下来叹了口气:“你还在想荣白的事情啊?有些事情,是我们改变不了的,别太伤心。”
我点点头:
“我、我在想和荣白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我知道我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我想要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我们两个共同做过的每一件事。可是、可是……”
“别伤心,也许荣白……”
高博想要安慰我,却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一定是想告诉我,也许杨荣白很快会再次出现,但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不可能成真。
“原来回忆一个人的往事的时候,你能记住的只有几个关于这个人的片段。”我擦了擦眼泪,勉强露出了笑容,
“荣白总是那么自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荣白这么乐观的人。每次想到他,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笑容。无论遇到多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你看到他的笑容,就会觉得你的世界其实没有那么阴暗,而是处处充满了阳光。”
泪水再次流淌下来。
“说实话,我不太了解荣白,但我了解你。能成为你最好朋友的人,一定是善良而又充满感染力的人。我觉得、我觉得……”高博的眼圈更红了,他咬了皎嘴唇,
“我明白裴晓曼为什么会喜欢荣白了。裴晓曼以前并不是一个主动的女生,是荣白改变了她。”
裴晓曼的名字让我一阵心痛,我已经想象到得知杨荣白的消息时她脸上所呈现的悲伤了,这悲伤让人心碎。
“你说得对,回忆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只会回想起一些关于他的片段。”高博那张充满悲伤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我想起了那段‘221B’寝室的时光,那时候,你和荣白都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你们用来打发时间的手段就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是啊,那个时候寝室里满是一些怪谈类的资料。”想起那段时光,我也露出了笑容,
“我们每天晚上都会研究那些怪谈,并且给那些怪谈寻找合理的答案。我记得有一天傍晚,我和荣白被一个怪谈故事给吸引了,你忽然对着我们笑了起来,说了一句什么话,就是这句话让荣白买了‘221B’门牌挂在我们寝室门上。”
“哈,我想起来了。当时你们共同拿着一张纸,聚精会神地看着。荣白嘴里叼着圆珠笔,就像是叼着一个烟斗。我脑子一热就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真把自己当成福尔摩斯和华生啦?有时间研究那些东西,还不如多读书呢。’听到我的话,你们都笑了起来。看到你们两个的笑容,我当时就想,这两个家伙不知道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结果,荣白当天晚上就在网上买了一块‘221B’门牌,并且加钱让卖家加急特送,第二天那块门牌就被钉在了我们寝室的门上。后来这件事就成了一件笑谈,大家都说‘221B’不只出了一个历史学家,还出了两个侦探。”
“那段时间你和荣白真是大出风头。我记得真的有人找你们帮忙,让你们调查一件事,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笑道:“对,那是我们这两个大侦探所办的第一个案子,也是唯一的一个案子。一个学长总是觉得自己的女朋友根本不爱他,而且他觉得过不了多久女朋友就会离他而去。他不知道是应该继续爱她,还是尽快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好。”
“就这么简单?”
“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我一边回忆那个案子一边向高博讲述,“我和荣白很快调查了他的女朋友,并且用录音笔录下了一段她的录音。在录音里,她和自己的闺蜜谈到了自己的男朋友。她透露,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准备和现任男朋友分手了。我和荣白把录音笔给了我们的委托人,奇怪的是,听到录音笔里那个女孩的话,他非但一点儿也不伤心,反而非常高兴。当时我还以为他受的刺激太大,疯掉了。谁知道过了两天,我和荣白又遇到了那个委托人,他正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地逛街,像是一对刚刚堕入热恋的情侣。”
“听到录音笔里的内容,正常人都会选择分手,怎么他们反而更加亲密了´”高博不解地问。
我苦笑起来:
“这就是这个案子的复杂之处了。后来我和荣白才知道,那个女生的男朋友根本不是我们的委托人,我们的委托人其实是她口中的那个‘真正爱的人’。委托人想要知道的是那个女生是否真心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我们的委托人毕竟算是抢了别人的女朋友,他不好意思说出真相,于是就发生了我前面所说的事情……”
我和高博回忆着“221B”寝室的那段时光,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年。我们像是两个无聊的室友,闲聊着另外一个室友的事情,等待着这个名叫杨荣白的室友的到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那扇门随时会打开,杨荣白随时会带着笑容出现。
我和杨荣白所办的唯一一件案子,让我想起了更多关于杨荣白的事情:得到那段录音之后,我和杨荣白就像是两个初次得到奖状的孩子,兴奋地返回了宿舍楼。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整栋宿舍楼寂静无声,我和杨荣白的笑声充斥着阴暗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我们委托人的寝室。应他的要求,无论什么时间,只要得到证据就可以马上去找他。忽然之间,某间寝室一个被我们笑声惊醒的同学大叫:“‘221B’寝室的哥们儿,我听出你们的声音了,别笑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和杨荣白急忙捂住了嘴巴,但笑声还是不停地从我们指缝里溜出来。
想到这里,一个非常特殊的回忆画面触动了我的神经。这个画面我非常熟悉,事实上,在几个小时之前,它就在我眼前发生过,不同的是,几个小时前的画面经过了修饰处理。
这两个画面非常相似,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它们之间的对比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的脸色变了,目光转向了“裴晓曼”的桌子,在那张桌子上,躺着那出诡异的“舞台剧剧本”。
在高博惊诧的目光中,我拿起“剧本”仔细去看,果然,“剧本”里并没有关于“杨荣白持刀站在郑晓宇庥前”的描写。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我感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杨荣白留给我们的不只是回忆,他还留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我们。
“高博,他们表演结束之后,你看到荣白把那把小刀放在哪里了吗?”我的声音颤抖却又坚定,我知道自己的猜测不会错。
“我记得荣白先是来到了玻璃前……你为什么要问那把小刀?”
我的视线慢慢转移到高博的脸上。我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可是,话一出口,我就听到自己的声音更加颤抖了:
“我想起了那个案子的一个细节:那个委托人让我和荣白一得到确切的消息就马上去找他。所以,那天晚上在咖啡馆录下那个女生的话之后,我和荣白马上就去宿舍楼找那个委托人。当时已经是深夜了,天气比较冷,宿舍楼里的同学几乎都睡着了。我们来到委托人的寝室时,寝室里的人也都睡着了。怕惊醒委托人的室友,只有荣白一个人进去找那个委托人,而我就站在门口等待着。荣白很快找到了那个委托人,可是,他没有马上叫醒委托人,而是拿着录音笔盯着熟睡中的他看了很久很久。”
“这件事和荣白手里的小刀有什么关系呢,”
“荣白看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最终选择不叫醒他。回到寝室之后,我问荣白为什么不把录音笔给那个委托人。荣白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不是录音笔,而是一把刀,一把会深深刺进他心脏的刀。我不想在这样一个夜里看到一个男生像孩子一样哭泣,这支录音笔,还是明天给他吧。’”说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那么颤抖了,“荣白站在委托人床前的样子,和几个小时前他站在‘我’床前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本来以为那场戏是模仿裴晓曼的那个鬼魂加上去的,其实不是,那是荣白自己加上去的。这是一个暗示!”
杨荣白手拿录音笔站在那个委托人床前的画面,和他持刀站在“我”床前的画面重合了。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杨荣白手里拿着的是录音笔,而几个小时前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刀。
不过,杨荣白曾经把那支录音笔形容成一把能够伤害委托人内心的刀。他在舞台剧中加上那段诡异的画面,其实是想暗示我,他为我留下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留下的,一定是一支录音笔。
“小宇,你的意思是说,荣白故意拿着刀站在那个模仿你的鬼魂的床前,是在暗示你某件事?可是,荣白在表演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在玻璃外面呀。”
“荣白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在一个雨夜通过黑房子的电话给我打电话。可是,我没能听到他说的话。于是,他就把那些重要的事情录在录音笔里,他知道有一天我会来找他,会来到别墅,会看到玻璃后面的‘舞台剧’。所以他在‘舞台剧’里加上了一场戏,暗示我他留了一支重要的录音笔给我。高博,你有没有看到荣白把小刀放在了什么地方?”
我的眼睛一定在闪闪发光,因为我意识到,杨荣白如果真的为我留了一支录音笔,他就留下了所有的真相。
高博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他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始回忆杨荣白究竟把那把刀放在了什么地方:“他从玻璃前面走到布帘后面的时候,手里是没有刀的。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踩到布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到底把那把刀放在哪儿了呢?对了,他经过电脑桌的时候……”
说着,高博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我”的电脑桌。我急忙走过去,拉开桌面下的键盘托。
键盘托上果然放着那把小刀。
奇怪的记录
小刀的刀柄上缠着厚厚的白布,白布被层层解开的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止了,耳朵里全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我猜得没错,杨荣白真的给我留下了一支录音笔,不过,那支载满真相的录音笔并不在刀柄的白布里。
白布里裹着的是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杨荣白的笔迹写着一行字:“东西在一楼客厅西北角地毯下。”
“这是荣白留的纸条?”高博高声叫了起来。
狂乱的心跳之中,我没有时间回答高博的问题,就打开门冲到了一楼。在一楼客厅西北角的地毯下,我和高博找到了一支录音笔。
杨荣白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能联系上我,从一个寻找亲人的大学生变成玻璃后面的“演员”,他一定经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有许多话要对我说。
这支录音笔里,一定保存着杨荣白在这里的经历,所有有关杨荣白的疑点,都将在它身上找到答案。
我激动地按下开机键,等待着它给我一些答案。录音笔上的指示灯闪动一下,却又马上熄灭了。
“它坏了?”高博担忧地说。
“应该是没电了。”我失望地摇摇头,把录音笔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别墅里虽然有电,但没有录音笔的充电器。看来,要想知道录音笔里的内容,只有回到旅馆再说了。
我和高博向二楼走去。
走到楼梯中央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拉住高博低声说:“录音笔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唐洛。”
“为什么?”高博对我的请求感到非常惊讶。
“我总觉得唐洛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没有发现吗,今天晚上他的行为有点儿古怪,就像、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不奇怪,唐哥他……”
唐洛的古怪行为,高博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为什么高博会说唐洛一点儿也不奇怪昵r他不感到奇怪,我却对他的话感到万分奇怪,仔细去听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话没有说完,高博就闭上了嘴巴,因为唐洛从楼梯口出现了。
唐洛在几分钟前醒来,发现我和高博不见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下楼来寻找,正好遇到上楼的我和高博——这是唐洛告诉我和高博的话。
我不知道唐洛究竟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关于录音笔的事情。但无论如何,在确定录音笔里的内容之前,我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唐洛。
你一旦对一个人产生怀疑,一旦不再信任一个人,你就不会再和这个人分享任何秘密。我对唐洛还没到不信任的程度,但我已经看出来了,在他的内心深处,在他那张充满自信与傲气的脸庞之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回到玻璃后面的空间,我们再次把门紧紧关上。在担心、怀疑、期望和绝望之中,我们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们拉开那扇门,看到阳光从大门上被挖出的洞里透射进来,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不是地板上还保留着那五个怪人拖动棺材留下的痕迹,我几乎要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了。
走出别墅,走进清晨的阳光之中,一个东西马上提醒我昨天的一切并非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个东西就是杨晃,它站在别墅前的空地上,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们。它似乎在俯视整个小镇,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奇怪的是,它的右臂向前伸展,直直指着小镇的某一个地方。
杨晃不是一尊“陶像”,它随时会扑向我们三人中的一个。
我们三个不敢停留,急忙走上下山的路。
路上,我转头仰视着那栋别墅,看到杨晃还保持那个姿势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杨晃的脸慢慢偏向了我们。
它在目送我们下山——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不再去看别墅前的杨晃,急忙追上了唐洛和高博的脚步。接近旅馆的时候,远远看到侯峰在旅馆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我们的身影,侯峰急忙迎了上来:
“吓、吓死我了,刚才醒来看到你们不在,还、还以为你们昨天晚上又去那栋别墅了——你们不会真的去那里了吧’”
侯峰终于从我们三个人的脸上看出了端倪。
他紧张地拉了拉高博的衣服:“怎么回事?你们真的刚从别墅回来,你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高博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在侯峰不解的目光中,我们走进旅馆,来到了我的房间。
唐洛、高博和我都垂头丧气地发呆,侯峰的目光不停地在我们三个的脸上扫来扫去,房间里的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唐洛发出了一声叹息:
“只能这样了——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和高博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侯峰却惊讶地跳了起来:
“唐、唐、唐哥,我们不是来找杨哥的吗?还、还没找到他,怎么能离开呢?你、你怎么不说话?”
侯峰最后的问题是问我的。
在下山的路上,唐洛就已经嘱咐我和高博: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侯峰,因为侯峰胆子比较小,知道真相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不告诉侯峰真相的第二个原因,是我们会尽快离开小镇,不必浪费时间为侯峰讲述。
无论侯峰怎么问,我们都没有说出离开小镇的真正原因。唐洛不顾侯峰的质问,独自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他一离开,高博就满怀期待地看向了我。
我急忙把手伸进口袋,手指触碰到口袋底部的时候,我的脸色一下变了——口袋里的录音笔不见了!
“小宇,快拿出来啊!”高博低声说。
“不见了……”
“什么?”高博吃了一惊,忙去翻我的口袋。当然,他不会从那空了的口袋里翻出什么来。高博看了看我的口袋,又看了看我,沮丧地坐了下来:
“是不是掉在路上了,你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儿呢?”
那支录音笔是杨荣白留给我的,不用高博提醒,我也知道要谨慎对待它。事实上,我就是这样做的。在回旅馆的路上,每隔一小段时间,我就会把手伸进口袋确认录音笔的存在,直到侯峰出现的时候,我还最后一次检查了录音笔。如果录音笔是从我的口袋里掉的,它应该掉落在距离旅馆不远的地方。想到这里,我慌忙向门外走去,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我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就是唐洛用来打开别墅门的铁丝。在我们第一次进入别墅的时候,怕引起侯峰和高博的误会,唐洛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把钥匙假装去开别墅的门,其实打开别墅门的不是那把钥匙,而是唐洛手中暗藏的两根铁丝。让我惊讶的是,唐洛利用铁丝打开别墅门的速度,居然和利用钥匙打开一扇门的速度没有任何差别。当时我的心思全部在别墅里的那台“大电视”上,并没有细想唐洛的这一行为。
录音笔的丢失让我很快联想到了唐洛手中的铁丝。
我满脸怀疑地坐回座位,喃喃地说:
“也许不是掉路上了,而是被唐洛拿走了……”
下山的路上,唐洛一直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对他太过防备。现在想想,一定是我频繁检查口袋的行为引起了唐洛的注意,以唐洛的性格,他不会想不到我从别墅里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出来。由此,他猜出我和高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既然瞒着他,就算去问我和高博,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唐洛或许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以顺手牵羊的方式来寻找答案。
我不安地把自己的推测说给高博和侯峰听,并且在心中准备好了几个唐洛的疑点来说服高博和侯峰。因为我知道,高博和侯峰对这个“唐哥”非常敬重,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说服他们相信我的话。
可是,我错了。
当我说出自己的推测,并且说出唐洛昨天晚上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高博想了一下,转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把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递给了我。
在来小镇的路上,我就曾注意到过这个笔记本,高博时不时会把它拿出来记录着什么。我以为他是在记录路上的见闻,现在看来,这个笔记本和唐洛的事情有关系,不然的话,高博不会在此时把笔记本拿给我看。
“这是什么?”我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疑惑地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发现上面记录着这样一段话:
“小宇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有时候会突然发呆想心事。我不懂心理方面的问题,还是把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记录下来,供你分析吧。小宇带我认识了两个新朋友,一个叫唐洛,一个叫侯峰……”接下来所记录的,就是我们出发当天的事情了,在这些事情的记录中,我同样是主角。
高博为什么要记录我的言行昵?这和唐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继续看了下去,发现后面的几页同样是关于我的记录。我不解地看向了高博: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其实,那天出发之前,我去找了孟晴姐,向她说明你暂时不能接受她的心理辅导了。盂晴姐一开始非常激动,说心理问题是拖不得的。后来她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我把你的行为记录下来,回去的时候给她看。孟晴姐说,这样她就能快速了解你了,对以后的心理辅导有很大的帮助。我本来想瞒着你把这个记录交给孟晴姐的,可是……”
“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份记录?”
“你刚才没有看到吗?”高博走过来,将笔记本往后翻了几页,露出了笔记本里最奇怪的一页。
这页纸上写道:
“虽然我不具备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但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我认为小宇是没有心理问题的。有心理问题的另有其人,我把这个人的行为记录下来,等我们回去,你要帮助他。这个人就是我在第一份记录里提到的唐洛,我觉得他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