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传头
刚下晚自习,赵玲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自习室了,便又返了回去。刚到门口,里面一阵异样的响动就引起了赵玲的注意。
赵玲缓缓地推开门,随即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拥挤的屋子里,居然坐着好多班里的同学。而赵玲死去的前男友郑浩,居然也坦然坐在人群当中。
不可思议!他们正在玩一种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而他们所传递的东西,居然是一颗女生的人头。那颗人头被一头长发包裹着,发隙间流出黏稠的液体。而他们每个人的双手,都已经沾满了人头上的血。
赵玲倒吸了一口凉气,伸了伸脖子,想看清楚些。
就在赵玲瞪大眼睛的那一刻,郑浩抚了抚人头上的长发。那颗人头虽然闭眼皱眉,但五官很清晰。赵玲彻底看清了,那竟然正是她自己。
突然,那颗人头睁开了眼睛,朝门缝后面的赵玲投来一抹诡异的笑容。一下子,恐惧如潮水般漫上赵玲的心头。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喊出声来。
“游戏开始。”郑浩一声令下,那颗人头就在大家手里快速地传递起来。大家脸上都是一脸嫌弃的样子,就像是扔一个自己厌恶的东西,将接到的人头扔到下一个人手里。
“停!”郑浩再次下达命令。人头刚好落在杨奇的手上,顿时,杨奇紧皱着眉头,鄙夷地看着手里的人头。而周围的人,都向杨奇投来同情的目光。
“有问题。”赵玲自言自语。看来杨奇要倒霉了,赵玲不禁为杨奇捏了一把汗。
这时,杨奇接过郑浩递过来的匕首,朝那颗人头的眉心狠狠地戳了下去。顿时,血液四溅,那颗人头发出一声虚弱的哀号,因为疼痛,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抱怨杨奇把血溅到他们身上,纷纷拿起纸巾擦拭身上的血迹。
随后,杨奇立刻将人头扔到一边,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沾满血的双手,突然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赵玲看到人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仿佛自己的脑袋也被刺了一刀,不禁用手摸了摸。结果,她摸到了一手温热而又黏稠的液体。
赵玲心里一惊,放下颤抖的手,看到手上全是血。再一摸,眉心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触摸到了新鲜的伤口。
“啊,救命啊……”疼痛让赵玲的理智彻底崩溃,她一边拼命地呼救,一边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但她心里有预感:自己是逃不掉的,“自己的头”出现在教室里,这其中肯定有某种关联。
关于我的关
赵玲先是到医务室包扎伤口,然后出了学校。她到朋友家借宿了一夜,天亮才回学校。
一进教室,赵玲就和杨奇迎面撞上了。
“你……”赵玲一想到昨晚杨奇把匕首插进人头的画面,心里就害怕起来。
“早上好,美女。”杨奇俏皮地跟她打了招呼,还对她飞来一个媚眼。这下子,赵玲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班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赵玲和杨奇是死对头。杨奇看不惯赵玲这种自命清高的好学生,而赵玲看不起杨奇这种在学习上“一无是处”的差下生。每次二人斗嘴,赵玲一骂杨奇猪脑子,里面都生锈了,杨奇就会败下阵来,气得逃离“战场”。
奇怪,真奇怪!赵玲心里直打鼓。
当赵玲上完一早上的课后,心里的鼓打得更响了。因为,那些平时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居然都眉开眼笑地和她打招呼,甚至有人主动和她套近乎。
赵玲越想越觉得邪门儿,便去找男友陈挚。
当赵玲哭着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陈挚后,陈挚说:“你发现没有,他们其实是在对那颗脑袋泄愤。而所有参与到这个游戏当中的人,都是和你有过节的。”
按陈挚的意思来讲:郑浩和这些玩游戏的人,内心都是恨赵玲的。而他们所玩的游戏,是用匕首刺那颗脑袋,从而使赵玲的脑袋受到同样的伤害。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这些人的相似之处:都曾被赵玲取笑过,每次赵玲嘲笑他们蠢或者笨,都是骂他们没脑子或者脑袋生锈了。所以他们用这种诡异的游戏,将这种诅咒和谩骂,落实到了赵玲自己身上。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和郑浩吵架,气疯了,随口说了‘我真是脑子锈住了,才会看上你这种没脑子的人’这句话。当时郑浩气得眼泪都出来了,转身狂奔而去。结果,一辆货车冲了过来,撞倒郑浩后,从他身上轧了过去。”这时的赵玲,脸变得惨白,话也说不利索了,“郑浩被轧成了一摊血肉,脑袋也碎成了两半,可是脑壳里面居然是空的!”
“不错,一切都是由郑浩引起来的。只要找到它,才能了解真实情况,解除你的危机。”
“可郑浩已经变成鬼了,要到哪里去找它啊?”赵玲苦笑着说。
“你难道不知道吗?郑浩就在我家楼上。”陈挚平静地说道。
赵玲被这句话惊得跳了起来:“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楼上有“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轻而易举推测出刚才那些的原因了。”陈挚站了起来,神情怪异地看着房顶,“以前我家楼上住的是一对老年夫妇,前不久他们去了外地,屋子就空了。可不久以后,我每晚都能听到楼上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我的脑子不见了,是谁拿走了我的脑子,是你?’……”陈挚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郑浩的声音,在赵玲耳边说,“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那声音就在我耳边。我睁开蒙咙睡眼,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赵玲早已被吓得双眼发直,声音颤抖。
“我看到郑浩就坐在我身边。它把整只手伸进了耳朵里,掏了很久,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撕成了两半。它指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脑壳,说:‘看到了吧,我的脑子不见了’。那声音真的很恐怖。”
“求你了,别再说了!”赵玲捂住自己的耳朵,求饶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该直面面对。”陈挚扶起赵玲,又说,“你也不想有一天,郑浩的手伸进你的脑子里吧?”
赵玲一想到那个画面,全身就直起鸡皮疙瘩,立马点头同意了陈挚的意思。
二人缓步出了门,上了楼梯间。走到楼上那家的门口,陈挚轻轻地一推门,门发出“吱”地一声,开了。
门刚一开,一股寒意就扑面而来。赵玲朝屋里一看,发现屋子里比外面还要黑。正对门的一个卧室门敞开着,一道清冷的幽光铺在地上,像是地毯。
陈挚朝赵玲使了个眼色,拉着赵玲的手,走到了那间卧室的门口。
赵玲鼓足勇气,探头朝卧室里看去。月光的照射下,屋子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赵玲仔细地看了一遍,说:“什么都没有啊?”她感到被耍了一样,问着陈挚。
可陈挚却专心朝里面窥视着,根本没有理会赵玲。
“你……”赵玲有点儿火了,正想去推陈挚,可陈挚却用威吓的语气说:“不要动,它出来了。”
“谁?”赵玲一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这间屋子里除了她和陈挚,还能有谁?
赵玲缓缓地向后转头,陈挚突然一把抱住赵玲的脑袋,将她的双眼蒙住了:“不要转头,千万不要转过去!”
陈挚强烈的反应吓得赵玲一动也不敢动。
“郑浩正恶狠狠地看着你呢,它的死是由你而起的,要是让它看到你的脑袋,说不定……”
赵玲认为陈挚说的在理,便把脑袋完全藏在了他的怀里。
这时,赵玲也听到了那个恐怖的声音:“我的脑子呢,我的脑子哪里去了?”是郑浩的声音,赵玲颤抖着想。
就在这恐惧万分的时刻,赵玲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小心!”
随着陈挚一声叫喊,赵玲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救命啊!”赵玲尖叫着,用力地推开了陈挚。
一声金属的脆响,从陈挚手里掉下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一瞬间,赵玲明白了。陈挚刚才骗自己,把自己的脑袋蒙住,是想杀自己。幸亏有人扔过来一只手电筒,打在了陈挚的胳膊上,自己的脑袋才没有被割下来。
“快跑!”一个女生拉起赵玲就往门外跑。
“站住!”陈挚一闪身,堵在了门口,“林娇娇,你别想坏我的好事,今天我一定要割下赵玲的脑袋!”陈挚瞪大眼睛,露出两道凶光,
“不要,陈挚你住手!”林娇娇叫道。
可此时的陈挚像中了邪一样,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凶相毕露地扑了过来。但林娇娇抢先一步,将手里握着的白灰,撒向陈挚的眼睛。
“啊,你……”陈挚大叫一声,捂住眼睛倒在地上。
林娇娇立刻拉着吓呆了的赵玲逃了出去。
逃离之路
寂静而清冷的夜空下,林娇娇和赵玲狂奔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二人跑了很久,直到实在跑不动才停了下来。
“谢谢你救我,林娇娇。”赵玲记住了林娇娇这个名字。
“我是陈挚的女朋友,不过是前任。”
林娇娇的直白让赵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明白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还有哪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不卖关子,一一告诉你吧。”
林娇娇是陈挚的前女友,过去两个人感情很好,是大家眼里的模范情侣。但不久前,陈挚突然向林娇娇提出分手,并让林娇娇别再来纠缠自己。这对于林娇娇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林娇娇疑惑的是:陈挚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不久后,当林娇娇看到陈挚和赵玲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明白了:要么是赵玲第三者插足,要么是陈挚移情别恋。
为了弄明白原因,林娇娇开始调查赵玲。这一调查,林娇娇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得简单。因为,林娇娇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郑浩。当林娇娇跟踪赵玲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也被人跟踪了。有天晚上,林娇娇跟踪赵玲出门,感觉身后跟着人,可当她转过头时却什么也没看到。林娇娇感到很诡异,便一边不停地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面化妆用的小镜子。
当林娇娇拿出镜子朝后面一照,可着实吸了口凉气。她看到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面色惨白如纸的男生。男生双脚一蹦一跳的,跳到路旁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脑袋,用怯生生的目光盯着林娇娇。
糟了,被发现了!看到眼前的这幕,林娇娇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再用镜子照时,大树后面什么都没有了。林娇娇额头上全是冷汗,吓得连头也不敢回了——她又听到了,那脚步声在自己前方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
林娇娇紧闭双眼,等待着可怕的一刻来到。
“你也是讨厌赵玲的人吗?”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林娇娇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明晚十点半我会通知你,你一定要来。”说完,男生跳着离开了。
“于是,我参加了那晚的游戏,你也看到了。”林娇娇话锋一转,说,“那晚那些被邀请的人,都是平时非常恨你的。所以当郑浩组织那个游戏的时候,他们明知郑浩是鬼,却还是未了。”
“我明白,郑浩恨我害死了它,所以才要我不得安宁。”赵玲长叹一口气,说,“可陈挚又是怎么回事?”
“他被郑浩附身了,所以才要杀了你。”
“不错,郑浩的确想要我的脑袋。”赵玲摸着自己的脖子说。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让郑浩罢手。”林娇娇看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赵玲,说,“不过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陈挚。”
还你脑子
几天后,在一个阴风阵阵的夜晚,林娇娇和赵玲来到一座荒废的大楼里。
根据林娇娇所找的阴阳师的意思,只要在这里举行招魂仪式,将郑浩的魂魄招出来,然后再将事先准备好的动物脑子扔进火堆里,那么郑浩便会误以为找到自己的脑子了,从而不再纠缠赵玲。
林娇娇先是在地上点起一堆火,然后将带来的纸人、纸钱都扔进了火堆里。她说:“这间大房子一共有左右两扇门,你瞧仔细了,郑浩可能随时从其中一扇门进来。”
赵玲满口答应着,可当盯着黑洞洞的门口看时,脊背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那两扇门的门扇被卸掉了,只剩下门框,阴冷的穿堂风不时吹过,眼前的场景格外疹人。
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个黑影,亮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赵玲扑了过来。
“是陈挚!”赵玲大喊着想向后跑,但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猛地回头一看,看到面容冷酷的林娇娇死死抱住了自己。
“骗子,两个骗子!”赵玲破口大骂。
就在匕首即将插入赵玲身体的一瞬间,陈挚和林娇娇一下子被甩到了一边,而赵玲则被一双冰冷却安全的手臂抱住了。
赵玲瞪大惊惶的双眼,抬头一看:“郑浩?”赵玲不知此时自己是该害怕,还是该感到庆幸。
突然,陈挚翻身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网,朝郑浩甩去。郑浩被大网裹住,哀号一声,倒在了地上。
“放开它!”赵玲大叫着冲了过去,但被陈挚拉住。很快,陈挚就将她的双手反捆起来。
陈挚看到一人一鬼被制服,便将真相讲了出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陈挚和林娇娇的阴谋,目的就是要割下赵玲的脑袋。
林娇娇得了一种严重的脑瘤,这种病很罕见,现在的医院根本治不了。这个事实令陈挚无法接受,所以他从阴阳师那里打听到了一种救治林娇娇的方法:让鬼吃掉林娇娇的脑子,再把鬼的脑子放到林娇娇的脑袋里。
这样,虽然肉眼看到的林娇娇脑袋里是空的,但其实有鬼的脑子,林娇娇也就不会死了。
“我们找到了那个愿意交换脑子的鬼,但它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一个聪明人的脑子,来填补自己的空脑壳。”
“那个人就是我。”赵玲感到了被欺骗的痛苦,失落地说。
正如赵玲所说,陈挚找遍了学校,最后发现只有赵玲符合恶鬼的要求。所以,陈挚才设计和赵玲走到了一起。
“其实,那晚我根本没有被郑浩附身。我故意骗你到楼上,想将你的脑袋割下来献给恶鬼。但当我将匕首刺向你脑袋的时候,却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将我手里的匕首推开,而林娇娇的那句‘小心’其实是对我说的。我想肯定是郑浩从中作梗,便将计就计,赶紧让守在门口的林娇娇进来,并设计出了那一幕,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你的怀疑。”陈挚又说,“而今晚,我假装杀你,目的就是为了引郑浩出来。”
此时,赵玲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她猛然惊醒:“郑浩,原来你不是想害我,而是关心……”
取脑子
“不错,我压根就没有害过你……”
原来,陈洁自始至终都是在帮赵玲的。
郑浩死后,它的鬼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玲。赵玲其实为人不坏,也很关心周围的同学,只是为人太过直率,说话又口无遮拦,口头禅就是“没脑子,脑子锈掉了”之类的话。班上一半的人,都被她得罪了。
郑浩在她身边时,还能帮帮她,关心她。可如今郑浩死了,它怕赵玲一个人孤单,就想了一个办法:将赵玲得罪的同学都聚集到了一起,然后将一个西瓜幻化成赵玲的头颅,和同学们玩起了“击鼓传球”的游戏,输的人就要刺西瓜一刀。
果然,玩游戏的同学通过游戏,都把对赵玲不满的情绪发泄了出来。而赵玲,又被郑浩施法和西瓜相连在一起。所以当西瓜被刺烂的时候,赵玲的脑袋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口。郑浩这么做的目的,这就是为了警示赵玲,让她改变自己的性格。
赵玲已是泣不成声。
“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每次骂我没脑子,都是因为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因为关心我,这些我都懂。”
“我真的很感动,但我要救林娇娇,就必须要狠心了!”陈挚咬了咬牙,举起匕首,迈动着沉重的步伐。
郑浩冷笑一声,说:“你真以为这种换脑子的方法有用吗?”
陈挚一惊:“你说什么?”他仔细一想,又咆哮道,“你别想为了救赵玲故意骗我!”
“你知道我死后,为什么脑袋里是空的吗?”郑浩不慌不忙地说。
“难道……”陈挚预感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生前得了脑瘤,而且是晚期。最后我听了一个阴阳师的话,用你所讲的方式换脑子,结果被骗了。当你脑壳里放了恶鬼的脑子后,你会时时感到绞痛,最后疼痛而死。因为鬼的脑子会渐渐腐烂,最后变成一堆烂肉,这就是鬼为什么会帮人的理由。”郑浩抬起头,眼睛里早已流出泪来,“就算我当时不被车撞死,也会疼痛而死的。”
“不,你在骗我!”陈挚跪地咆哮着,双手在头发上乱揪,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林娇娇心疼陈挚,过去抱住了他。突然,她想起来了什么,惊恐地说:“糟了,恶鬼会来取脑子的!”
一瞬间,大家僵立在了原地,因为他们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声音:“脑子,我来取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