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董月将打包回来的饭交到卓希手里，菜盖着白白的米饭，色香味俱全。
卓希问：“我过生日你就打碗饭送给我啊？”说完话翻了个白眼儿。
董月神秘地朝她眨眨眼睛：“你快吃，吃了你就知道了。”
卓希没有理她，吃了起来，但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卓希突然翻到饭碗的底部，有个黑黑的东西。她好奇地把碗翻过来一看，结果吓了一跳，饭碗的底部居然画着一张少年的脸，很帅气，扬着嘴唇有些傲慢，眼角下面还有一颗黑痣。
“林未杰？”卓希红了脸，看出了这画的人脸是谁。
“是啊，”董月笑得开心，“我在学校门口那家陶瓷店买的，店员把你喜欢的人头像画在饭碗的底部，你用它吃饭，就可以跟那个人是情侣啦！”
“真的假的？”卓希追了林未杰很久，一直都想和他在一起。
“当然是真的，我就是用这个和沐风交往的。”董月得意地说。
“喂，你原来不是在和王瑞交往的吗？”
“沐风都向我表白了，谁还在意他啊，早就分手了。”
卓希看了看碗底林未杰的脸，挖了口饭吃。
晚上，卓希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很晚了，林未杰还打电话叫她出去。她来到学校后的小树林，看到林未杰站在那里，眼睛下面少了一大块肉，还往下滴着鲜血。
卓希吓坏了：“未杰，你怎么了？”林未杰看着她．表情很怪异：“我脸上的痣，不是被你吃了吗？”卓希忽然恶心想吐，结果吐出一块血淋淋的肉，上面还有一颗痣。
卓希猛然惊醒，寝室里其他人还在睡觉，她的手机响了，接起来竟真是林未杰打来的，还让她去树林找他，就跟刚才做的梦一模一样。虽然心有余悸，但是要去见喜欢的男生，卓希还是很高兴的。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门了。林未杰站在树林里，清晨的阳光衬托着他的背影，他回过头，是张完整无缺的脸。
卓希清了清嗓子，紧张地刚要说话，林未杰却突然说道：“卓希，做我的女朋友吧。”巨大的惊喜感向卓希袭来。但是卓希觉得今天的林未杰有点儿奇怪，他说话的方式很僵硬，面部表情也很呆滞。但是巨大喜悦麻醉了她所有的神经，于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卓希和林未杰交往了三天，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以前的林未杰并不是这样，他很傲慢，也总对她爱理不理，但自从他们交往以来，他每天帮她提包，送她去上课，还帮她买早饭，简直是无微不至。
现在，他们正坐在咖啡厅里喝着情侣咖啡。卓希讲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林未杰开口笑，卓希却呆住了。林未杰的面部表情特别僵硬，只是嘴唇张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漏出一阵生硬的笑声。卓希注意到，这几天他的所有表情都像被胶带缠上了好几圈般僵硬，卓希看后觉得浑身发凉。
回到寝室后，卓希急忙找来董月，问：“那个饭碗呢？”
“饭碗？”董月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和林未杰交往后就不能再用那个碗吃饭了，要锁在柜子里，我把你的和我的锁在一起了。”
“快拿出来！”卓希很急切。
“不行！”董月挣开她的手，“拿出来就不灵了，我可不想和沐风分手。”
“我觉得那个碗有问题，”卓希看着董月，“你不觉得林未杰最近看上去很不对劲儿吗？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木偶一样。”
“我知道，沐风也是一样，”董月平静地说，“可是那又怎样？只要他爱我就行了。”
“可根本就不是他们在爱我们，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这样你也接受？”卓希对她吼道。
董月低头咬了咬嘴唇，她红着眼睛说：“好吧，不过我先带你去那家陶瓷店之后再说。”
卓希来过学校门口的陶瓷店，她经常在这里买杯子什么的。她们走进去，女店主很亲切地招待她们。董月问店主：“姐姐，前几天那个每天六点之后，帮忙把喜欢的人头像画在盘子里的男生去哪儿了？”店主有些疑惑：“六点以后？这几天我们五点半就关门了。”
“什么！？”董月和卓希面面相觑。
店主点点头：“我平时都要去幼稚园接孩子，还要煮饭，以前六点以后是一个男生帮我值班，后来他出了点儿事，我五点半就关门了。”
“什么男生？”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店主拿起值班表：“我看看，那个男生好像叫张真。”
听到这个名字，卓希和董月如遭雷击般愣在那里。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校园里，卓希开口问：“张真学长的脸你都不认识吗？”董月委屈地摇摇头：“我去拜托他画盘子的时候，他总是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脸。”
张真是她们的学长，很有才华，快毕业的时候他想参加一个艺术品的构思比赛。他将人的肖像画在了碗底，可是他的辅导员欧阳老师却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认为毫无创意，极力阻止他以此参赛。于是张真只好放弃，可是没想到，后来艺术品构思比赛的冠军居然是欧阳老师，获奖作品就是一个画着人肖像的碗。
张真很生气，去找欧阳老师理论，老师却说他没有证据，没有人会相信他。最后，满怀怨恨的张真在寝室*了。
“其实他是有证据的。”董月颤抖地说。那时候张真和她还有卓希的关系很好，曾告诉过她们这个构思创意。但是当张真求她们出来作证时，她们却拒绝了：因为得罪了欧阳老师，她们不好毕业。于是张真才走上了绝路。
“你说会不会是张真在捣鬼？”卓希问道。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欧阳老师*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们急忙跑了过去，结果看见欧阳老师伏在教学楼的楼下，脸已经摔得稀烂。看到这一幕，董月一下子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将董月扶回寝室，看同寝室的王珍正在捡什么东西的碎片。卓希的脸色一变，急忙冲了过去：“你打碎了我的碗？”王珍惊恐地叫了一声，心虚地看着她：“不是，没有啊。”
“那是什么？那碗上明明还画着一张人脸。”
“不是，”王珍一着急便哭了起来，“那不是你的，那是欧阳老师的。”卓希听后一下子呆住了。
王珍捂住脸哭起来：“欧阳老师总说我没有才华，又乱扣我的分，我听说校门口的陶瓷店六点以后，可以把人的肖像画在饭碗的底部，我就去画了一个欧阳老师，然后来到寝室，想把碗摔在地上解气。没想到，刚摔碎就传来了欧阳老师的死讯，我好害怕。”
卓希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感到了一丝寒意。
校园里，林未杰提着卓希的包，问她：“你最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卓希勉强笑笑：“没有啊。”她感觉林未杰变得更英俊了，轮廓也比前几天更明显了一些。卓希好奇地看着他：“未杰，我觉得你的脸有些变了？”
“变帅了，不好吗？”林未杰生硬地说，让卓希感觉有些阴森。
“我还是觉得以前的你要好些。”卓希随口说，突然，她感觉肩膀一痛，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力道将她扳过去。林未杰的脸很扭曲，他本来一直没什么表情，现在就像被谁用手硬将脸挤压着，他愤怒地说：“以前怎么会好些，我现在不是个完美男友吗？你不喜欢吗？！”卓希吓坏了，她仔细端详他，发现他眼角下的泪痣也不见了，她用力挣开他跑走了。结果刚跑了几步，就撞到了一个男生怀里，抬头一看竟是和林未杰一个寝室的慕腾，慕腾把她带到了一家咖啡馆。
“我觉得林未杰最近变得很奇怪，”慕腾开口了，卓希等他说下去，“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而且不洗头不洗脸。他平时睡觉爱磨牙，可是最近他睡得像死人一样安静，连呼吸都听不到。我昨天晚上起来，竟然发现他在镜子前用刀割自己的脸，我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他。却发现他好像没事似的过来看我，手里拿着的刀竟然没有一滴鲜血。在我面前，他又把刀放到了脸上，那根本不像脸，就像他在雕刻某个东西一样，一刀又一刀将自己的脸雕得更帅气了，却把我吓坏了。”
卓希捂住了嘴，难道都是因为买了那个碗的缘故，林未杰的脸变成了“陶瓷”吗？卓希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欧阳老师死了，她想，一定是张真学长在报复他。
寝室里，卓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四周安静极了，她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磨牙声。是谁在磨牙？她翻了个身突然惊醒，她们寝室没人磨牙啊。然后听着声音，她起来走到柜子前，打开之后那鼾声听得更清楚了。
卓希把碗拿出来，带到光亮的地方睁大了眼睛。那上面是一张人脸，紧闭的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正是林未杰。她伸手去摸，有温度，还软软的。她试着拍了拍，林未杰睁开眼睛，吓得她差点将手里的碗扔出去。
林未杰看着她，她也看着林未杰，朝思暮想的脸在她手里，却没有身体。林未杰终于开口了：“你这个笨蛋，终于发现了？”听到这熟悉、嚣张的声音，卓希差点流下泪来：“未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你柜子里呆了好几天了，”林未杰不屑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一个女孩的柜子怎么那么乱啊，都要熏死我了。”
卓希抹了抹眼泪：“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你哭什么呀？”林未杰放软了语气，“那个顶着我身体走的不是真正的我，也根本就不算是活物。”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未杰想了一会儿，说：“明天六点带我去找那个张真吧。”
第二天，卓希告诉了董月，董月取出沐风的饭碗，也是同样的情况，便向他道了歉，沐风原谅了她。
六点，两人带着碗出了学校，本该关着的陶瓷店此刻开着门。这时，卓希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正用刀雕刻着什么，苍白的手指上满是裂痕。卓希紧张地喊道：“张真学长？”
男人愣了愣，抬起头来，越抬越高，脖子也变得老长，就像一块橡皮泥一样。等男人转过头，果然是张真。
“啊！”卓希和董月吓得大叫，转身就要往外跑。张真的头迅速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而身体还在原地。她们只能后退，张真开口说：“你知不知道，慕腾晚上是不起床的。”他手上拿了一个刚雕好的面具，放在脸上，就变成了慕腾的脸。
卓希绝望了：“原来那天是你变成了慕腾的样子把我引到这里来的。可林未杰和沐风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吧！”
张真道：“你觉得我恨你们吗？不然你们早就死了。当初的事我早就放下了，那时都怪我自己太冲动，你们也是情有可原。”卓希和董月听得愣住了。张真的眼睛通红，“但我的确恨欧阳老师，你知道学校的美术室丢了三具木偶吗？”她们摇了摇头，张真接着说，“其实木偶也是有生命的，它们利用枉死之人的怨念，将人的魂魄作为自己所能控制的傀儡。”
张真愧疚地说：“那些木偶教我画那些盘子，说可以杀了欧阳老师。可是，我没想到它们利用林未杰和沐风的盘子侵占了他们的身体。而你们之所以觉得林未杰和沐风很不对劲儿，是因为他们都是木偶而已。”
卓希和董月倒吸了口冷气，看着张真，她们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学长，如果当时我们肯出来为你作证的话，你就不会死了。”张真笑了笑说：“没事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们记住，要把水洒在那些木偶身上，它们才会消失，林未杰和沐风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明白了吗？”
卓希和董月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她们打电话将林未杰和沐风约到树林，想办法把他们推到湖里。卓希在树林里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董月。
这时，她听到树林里有声音，便小心翼翼地去察看，然后惊讶地说：“王瑞？”
王瑞喝得烂醉如泥，手边还散落着许多酒瓶。王瑞是董月的前男友，他一定很难过。卓希安慰他：“你没事吧？”王瑞气愤地丢出一个瓶子：“什么破碗，根本没用！”卓希如遭雷击，急忙拉起他问：“你说什么碗？”
王瑞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校门口那个陶瓷店画了个带有董月肖像的碗吃饭，本来董月已经和我交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突然和我分手跟沐风在一起了。”
卓希感到一阵恐惧，她猛地想起，这几天董月也完全不碰水。她转过头看到董月、林未杰、沐风。狰狞地站在路口，董月发出一阵怪笑，说：“你这个蠢女人，现在才明白啊？可是已经晚了，只要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了。而你也可以和张真一样，成为我们的傀儡，让我们更多的同胞来取代你们！”她的手忽然扭曲起来，就像晃动着的一个提线木偶。她忽然把手甩了过来，卓希猛地一躲，那只手便钉在了树上，就像刀一样锋利。
王瑞吓晕了，卓希拼命地往湖里跑，但是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卓希跑到了湖边，那湖在夜里漆黑一片，看着就像是平地，她差点掉下去。这时她忽然想起，欧阳老师的碗碎了，欧阳老师就死了，难道……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三个碗。
“刚才王瑞把你的碗也给我了。”
三人听完话瞬间了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恐。卓希冷笑着：“碗碎了你们都会死。”她用力将碗往远处一扔，三个东西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抢，一下子栽进了湖里，看着他们在湖里惨叫着然后渐渐融化，卓希松了口气。
她不敢把真正的林未杰和沐风的碗带在身上，也根本就没有董月的碗，刚才那只是她带的三个备用碗，没想到居然真的糊弄了他们。
三个人爬上岸，表情严肃的林未杰、笑容灿烂的沐风、还有不停咳着水的董月，都恢复了正常。她笑了，突然感到一阵清风拂过，看到张真出现在了面前，他说：“我不用再做木偶的傀儡了，谢谢你。”说完话便消失了，融进夜色当中。
学校门口的陶瓷店又开到了六点，这次多了两个女孩来替女店主值班，她们作证当年艺术品构思大赛的冠军作品，原作是一个叫张真的男生，所以第一名应该是他。
过后，董月牵着王瑞的手，显得很幸福。卓希依旧在林未杰屁股后面追，不过这次，她不会再用什么别的方法了，反而追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