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暗算
一队土夫子在我的带领下进了雪山,领头的楼四爷便说:“多亏了你当向导,这笔钱你收下。”
我接过钱,识趣地转身要走,却听楼四爷又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老板,我叫鬣狗。”
他大概没听过这么土气的名字,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他明白这个名字的意义,恐怕就不会笑了:“鬣狗”是盗墓行中一种非常古老的职业,做的是背后捅刀的勾当。众所周知,在草原上,一窝鬣狗未必打得过一群公牛,但却打得过独行的猎豹。所以,鬣狗总是会等猎豹捕到了牛,再杀出来,抢夺胜利品。
不怕各位笑话,我家就是盗墓行里的“鬣狗世家”。
我躲在远处,看着楼四爷带着人挖了盗洞,进了墓穴。这时,爷爷绕了过来,说:“好孙儿,看清楚没?”
我说:“八个人,都有枪,其中还有一个美女。您说过,女孩子敢盗墓必定有过人之处,所以,这帮人不好惹。要不,咱别打他们的主意了?”
爷爷说:“哼,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个漂亮丫头吧!”
我被说中心事,不敢再讲,从旁边的雪地里挖出毒气罐,把胶管的另一头伸进盗洞,用木板和土把盗洞口掩上。然后,我拧开阀门,致命的毒气便源源不断地注入了盗洞之中。
爷爷说:“等几个小时,他们死透了咱们再下去。爷爷先睡会儿,到时候叫我。”
很快,盗洞下那伙儿人痛苦的哭喊声和爷爷悠闲的呼噜声同时响了起来。
东方泛白,毒气散尽。
我叫醒爷爷,下了盗洞。我们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我捏着鼻子说:“爷爷,您太不靠谱了吧,这节骨眼儿放屁!”
爷爷骂道:“胡扯,这是腐尸的味儿!火折子,快!”
没等我点着火折子,盗洞的方向一变,一具肚子里发着光的腐尸随即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具,腐尸的肚子早就被尸鳖吃空了,腔子里则立着一支点燃的蜡烛。我和爷爷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即看到蜡烛上刻着几个字。我忍着臭味把头探进尸体的肚子里,发现蜡烛上刻的是“震位西一步”,似乎在提示什么方位。
爷爷忽然说道:“这事儿不对啊。你看这个家伙死多久了?”
腐尸肋骨的缝隙里尸鳖产的卵都快孵出小尸鳖了,这种情形,死亡时间至少有一个月了。我绕过去,看到尸体的脸,顿时惊呆了:“这人好像楼四爷!可他明明才刚下来呀?”
2、腹灯
爷爷脸色铁青,说:“孙子,把黑驴蹄子拿出来。咱祖孙俩今天可能要栽在这里。”
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黑驴蹄子,一抬头,看见爷爷正蹲在尸体边找着什么东西。我刚要问,却见他抬起头来,手里多了一把微冲。太狡猾了,让我拿黑驴蹄子,他自己把楼四爷的枪搞到手了。我正要撒泼跟他换,只听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怪响。
爷爷说:“这里只有楼四爷一具尸体,说明别人都顺利地进去了。”说完,他点起火折子,在前面带起了路。
盗洞在前面又拐了几个弯,走了一百多米,我们来到了一处青砖墓门前。这时,火折子灭了,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刚想摸黑去撬门,爷爷却一把拉住了我:“不要命了?楼四爷他们应该是贸然动了墓门的机关,导致尸鳖爬出来把他吃掉的。而且,他的尸体腐烂得那么快,这足以说明这座墓邪乎得很,不能不防。”
我想起那支蜡烛上的字,说:“爷爷,开门的机关应该在震位西一步的地方。”我按照八卦方位找到震位,向西一跨,脚下却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弯腰一摸,发现那是一只细腻、绵软的手。
这黑灯瞎火的,我顿时感到头皮有些发麻。爷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跑回去,将楼四爷肚子里的蜡烛拿了过来。蜡烛照过来,我才发现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盗墓队伍里的那个美女。她的手按在震位西一步方位的按钮上,显然这条线索有问题,她刚一按就被厉害的机关害死了。
爷爷拍了拍我,说:“别怜香惜玉了,等这把成了,爷爷给你娶个比她漂亮的媳妇。”
我懒得跟他扯,一抬头,却发现蜡烛上的字变了:“一”字多了一竖,变成了“震位西十步”。
爷爷见此一拍大腿,说:“原来如此!这支蜡烛不是同一种材料制成的,传热的能力也就不同。火焰的温度传下来,刻着字的部分就会融化,所以这一竖比前面的字出现得晚。这个丫头就是因为心急,才被引向了假机关。”
他说完,把蜡烛塞到我的手里,继续往西迈着步子。很快,爷爷的声音传来:“好,十步的位置果然有开门机关。你站着别动,我来按。”
我答应一声,却在这时看到蜡烛上“十”字下面又滑出一个横钩,变成了“七”。
爷爷去按第十步位置的机关,岂不是也会遭暗算?我想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听到爷爷按下机关的声音,以及他随之而来的惨叫声。
我一慌,蜡烛掉到地上,灭了。我忙摸黑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3、墓门
爷爷不见了。附近的空间很小,可是我摸索遍了都没有找到他。
这时,我突然听到墓门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尸鳖!
虽然我看不到,但从声音判断至少有几百只。尸鳖体型极小,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它们就能够钻得出来。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顺原路跑出去,可是周围太暗,没跑两步我就被女尸绊倒,趴到了她的身上。更要命的是,我的嘴居然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她的嘴唇上。
初吻就这么献给女尸了?!
我还在自叹倒霉,忽然感觉到女尸僵硬的双臂竟然渐渐合拢,慢慢地扣到了我的背后。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儿又遇上诈尸了。女尸用指甲在我的背上划着,似乎在找心脏的位置。
尸鳖群也近在咫尺,我心想:美妒爪下死,总好过喂尸鳖。可是我突然感觉到她指甲的移动似乎很有规律,仔细感觉一下,发现她居然是在写字:学,我,装,死。
我心中豁然开朗,忙屏住了呼吸。不过我还是觉得害怕,因为尸鳖是食腐的,生了蛆的肉都吃,难道会因为我装死而放过我?
尸鳖大军爬过来,密密麻麻的细腿不停地在我睑上爬过,留下黏黏的印记,居然真的没有咬我。
看来这些尸鳖不是来觅食的,所以对我们这两具“尸体”不感兴趣。那么除了觅食,尸鳖这么集中行动只有一种可能:交尾。
尸鳖和蚂蚁的繁殖方式差不多,雌尸鳖被称为鳖王,负责繁殖,而且刚出生就具有生育能力。应该是盗洞口那具尸体上的尸鳖卵孵出了鳖王,这些雄尸鳖是抢着过去交尾的。
现在出去的路到处都是尸鳖,要躲这群尸鳖,只能继续前进。开墓门的机关应该是在震位西七步的位置,也就是我以西六步。等尸鳖全都爬了过去,我爬起来,一个健步跃到那里,果然摸到了一个机关。我轻轻地一按,墓门便轰隆隆地打开一道缝隙,但立刻又开始慢慢地合拢起来。
尸鳖们察觉到我是活人,疯狂地涌了回来。
那个美女跳起来,拉着我狂奔进了墓门。
4、鳖王
我们刚踏进门去,墓门便重新合拢起来。
听到外面的尸鳖并没有跟着进来,我刚松了口气,那个美女的刀子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忙举起双手:“刚才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可是看她冰冷的表情,显然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敢再耍滑头,说:“好吧,我坦白。我和爷爷是鬣狗,设局把你们引下墓,打算用毒气毒死你们。不过现在咱俩不能内讧,你应该很清楚,单凭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
她悻悻地瞪我半天,最后还是收起了刀子,说:“让你多活一会儿。”
这是墓门后的第一道祭室,四周各种礼器里盛放着各种姿势的人骨,应该是被当做祭品的奴隶,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安全。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耐烦地说:“骆萱。”
姓骆?我一惊。爷爷说过,我妈就姓骆,她生我的时候死了。不过爷爷好像特别恨姓骆的人,前不久他还装成向导,把一批姓骆的土夫子毒死在了另一座古墓里。这个美女不会是和那批姓骆的人一伙儿的吧?
我心虚地问:“你们下墓后遇到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惨?”
她叹了口气,回忆道:
一下盗洞,楼四爷就发现前面有一具被掏光了内脏的尸体。他说:“尸体肋骨间有尸鳖卵,学究,你来看看。”
学究是考古专家,他过去瞧了一眼,说:“不好,这些尸鳖卵要孵化了。这种温度下孵出的都是雄尸鳖,出生就具有攻击能力。”
楼四爷问“那怎么办?”
学究说:“如果温度再高一些,孵化出的就全是雌尸鳖,也就是鳖王了。鳖王三岁以内只负责繁殖,没有攻击能力。”恰好旁边有一支蜡烛,楼四爷便让骆萱把蜡烛点着,放到了尸体的肚子里,借助火焰来提升温度。然后,他们继续前进。
我本以为那具尸体是误触墓门机关而死的楼四爷,没想到他们进去之前尸体就在那里了。也难怪,刚死的人怎么会腐烂成那个样子。
骆萱继续说道:“学究发现蜡烛上有提示机关位置的字迹,楼四爷就命令我去试。我刚碰到那个按钮,你在盗洞口放的毒气就扩散了进来。我被毒晕过去,直到你踩到我的手才醒来。唉,真是太倒霉了,我们骆家前不久遭了暗算,好多高手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这次只好派女孩子出来,没想到我出道第一天就碰上你们这样的坏人。”
我心想:你家上次遭暗算就是我爷爷干的,你知道这件事不得掐死我啊!不过好在毒气罐在雪地没埋太久,有些失效,否则你也死定了。”
我赶紧转移话题,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她转过头来,严肃地说:“有。我发现你爷爷想杀的人其实是你。”
5、谁要杀我
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骆萱说:“我知道你不信。我问你,你踩到我手的时候,你爷爷做了什么?”
我说:“他跑回去取蜡烛来照明啊。”
骆萱说:“当时周围那么暗,你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你踩到了东西?”
我顿时语塞。
她继续说:“拿来蜡烛再救你,来得及吗?他为什么不直接用火折子,为什么不拉着你一起跑?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你爷爷早就知道蜡烛上的第一个线索是假的,却故意引导你去按。他知道假机关会引来尸鳖,而尸鳖惧火,所以自己跑向了蜡烛的方向。”
我不死心,说:“不对,我爷爷想杀我早就可以下手啊。”
我刚说完,前面一个祭鼎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骆小姐说得没错,你爷爷有问题。”
骆萱忙用枪指向祭鼎,喝问道:“谁?”
那个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是被尸鳖咬得遍体鳞伤的学究。
我问:“你凭什么说我爷爷有问题?”
学究艰难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居然是爷爷和楼四爷的黑白合影。照片是几十年前拍的,里面的爷爷还很年轻。
爷爷和楼四爷认识?
我和骆萱想扶学究出来,却被他拦住了。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只见他的肚子上有一条非常深的伤口,肠子都露出来了,看样子是被高手用极快的手法割开的。
骆萱问:“谁干的?”
学究摇了摇头,说:“我被毒气熏昏迷了,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注意到他的伤口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正在纳闷儿,忽然发现一丝幽幽的光亮从伤口里传了出来。
我惊呼道:“蜡烛?!”
烛焰灼烧着他肚子里的血肉,传出刺鼻的焦臭味。学究撕心裂肺地惨叫着,然后把照片塞到我的手里,示意我们快走。
穿过祭室尽头的玄门,我们来到了主墓室的甬道前。这是很普通的“亚”字形甬道,两条平行的甬道,最终在地宫门前汇合。骆萱扔给我一个通话的装置,说:“咱们分开走,就算一个人走错,另一个人还有机会到达地宫。”
我点了点头:“你小心。”
我进入左边的甬道,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具尸体,是楼四爷的一个手下,看来楼四爷的人刚经过不久。我忽然担心起爷爷的情况,就算骆萱的分析有道理,可爷爷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老爸是和爷爷盗墓时死的,爷爷很伤心,所以特别宠我。正想着,我突然发现甬道的石壁上有字。我凑了过去,发现那居然是爷爷的笔迹:小心,我们被鬣狗跟踪了。
6、最毒妇人心
这几个字让我寒毛直竖:难道,我们后面还有别的鬣狗?我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知道在古墓里被人在后面算计有多么危险。
不过爷爷既然能给我留字,说明他已经脱险,很可能现在就在暗中看着我。我一边继续小心地往前走,一边和骆萱通着话:“骆姑娘,小心点儿,我们可能被人跟踪了。”
骆萱说:“跟踪?不太可能吧。我面前有一个八角玲珑石锁,需要知道八个机关的破解顺序才能打开。一般来说,亚字甬道里的密码都藏在另一条甬道中。你帮我找找。”
八角玲珑石锁?我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弄错了破解顺序就会被里面的弩箭射成刺猬。
我忙四下找线索,嘴里说:“别急,我在找。有了,这边有一张八卦图,上面八卦的位置和伏羲神图上的八卦不一样,应该就是破解八角玲珑石锁的顺序了。”
“好,快告诉我。”
我把八卦顺序念给她听,听那边骆萱的声音,似乎顺利地解开了这几个机关,说明线索没错。可是在第四个卦象边上,我又看到了爷爷留下的字迹:最毒妇人心,我儿千万要防备姓骆的。
看着这几个字,我心底彻底乱了。
骆萱说爷爷要杀我,爷爷又说要防备骆萱,我该相信谁?爷爷的字迹非常乱,应该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写的,如果他要害我,为什么还拼死给我留下这几个字呢?我心里开始偏向于爷爷的说法,毕竟我和骆萱才刚认识,防人之心不可无。
骆萱还在焦急地问我:“你怎么不说了,下一个方位是什么?”
我犹豫片刻,故意告诉了她一个错误的方位。
通话设备那端一道箭风响后,传来了骆萱的惨叫声。
7、复仇
我心中一痛,因为不可否认的是我对她很有好感,如果我是普通人,一定会爱上她。可我是盗墓人,而且是盗墓人中的“鬣狗”,为保护自己就得背后捅人。
我稳了稳心神,继续往前走。我又陆陆续续地看到几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肚子里都竖着一支蜡烛,我忽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种神秘的复仇仪式。
甬道尽头一转,我来到了地宫门前。地宫是标准的宋墓格局,东南朝向,地势偏低,常年被雪山融水侵蚀,已经开始垮塌了。我愧疚地朝另一条甬道瞧去,见骆萱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我有些害怕,小声地叫道“爷爷,你在吗?”
“鬣狗。”是爷爷的声音,但又十分诡异,像是捏着鼻子说的。
我应声回头,可是冰冷的地宫里却空无一人,只有爷爷怪异的声音回荡着。
我颤声问:“你在哪儿?”
“鬣狗。”声音变得更怪了。
不论我怎么转身,感觉声音就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却始终没有看到爷爷。
我感到毛骨悚然,下意识地退人骆萱所在的那条甬道。爷爷怪异的声音依旧如影随形,慌乱间我竟然退到骆萱的是尸体边,又一次踩到了她的手。
本来就心中有愧的我忙抬起脚,可是她却反手抓住我的脚腕,腾身而起,伸手向我背后抓来。
我回头,看到骆萱肩上插着玲珑锁里的箭,心想:动手吧,你现在杀我是应该的。可是令我惊讶的是,她居然从我的背上抓下了一只红色的鳖王。那小东西死命地咬住骆萱的手心,同时扇动着两翅,发出“鬣狗、鬣狗”的声音。
这东西居然会学人说话,太诡异了!
“它在你背上......”骆萱话没说完,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我扶住她,哽咽着说:“我几次害你,你为什么还救我?”
之前的毒气,刚才的箭伤,再加上现在鳖王剧毒......恐怕她已经没有可能活下来了。
鳖王被骆萱捏死,甬道里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多到难以形容的尸鳖从祭室的方向涌了过来,似要为鳖王复仇。
我抱起昏迷的骆萱跑向地宫,顺着颓圮的砖墙挤了进去。然后,我的脸就贴到了一张冰冷的死人脸上。死人的肚子里渐渐地亮起幽暗的烛光,照清了他的脸。
是楼四爷。
他的下半身被一只巨大的鳖夹着,顺着那只鳖看去,一张有七只复眼的昆虫脸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虽然知道成年鳖王会比雄尸鳖大很多,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鳖王的头居然比我的头还大。巨鳖夹着楼四爷的另一半身体送进满是触须的口器里,咀嚼着。楼四爷的头露在外面,脑浆被从眼睛里挤出来,溅了我一脸。
这时我两腿发软,已经没有逃生的念头了,只是下意识地把骆萱推到身后,这样鳖王吃完我才会吃她。作为盗墓行的鬣狗,这是我*把别人挡在身后。
鳖王吃掉楼四爷,向前爬了一步,七只毛茸茸的眼睛盯着我,然后猛地咬了过来。
枪声。
我睁开眼睛,看到爷爷撑在我头顶的两堵砖墙间,伸下枪对鳖王的脑壳连开了数枪。子弹和鳖王的硬壳擦出串串火星,鳖王挣扎几下,死了。
我瘫坐在地上,说:“爷爷,你怎么才来?”
爷爷跳下来,脸上却满是戾气,和往常大不相同。他走过来按住我,二话不说,用刀在我的肚子上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然后,他用刀刃挑开我肚皮的伤口,从身上摸出一截蜡烛,准备往里面放。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问:“为什么?”
爷爷冷笑着说:“我只是在复仇。”
8、尾声
爷爷陷入了回忆:“我们是盗墓行的鬣狗世家。二十多年前,就是在这座古墓,我带着儿子和儿媳妇,也就是你爸妈,来暗算一批土夫子。那批土夫子领头的就是楼四爷,我扮作一个老实巴交的向导,他似乎没有识破。可是没想到那是个局,我进墓之后就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似乎有更高明的鬣狗跟在我的后面。死了几个伙计之后,我认定楼四爷和你妈就是那个暗算我的人。你的妈妈是骆家的人,嫁到我们楼家就是为了暗算我。当时我和你爸已经走散,我只好留下字迹提醒他。”
我这才明白,那句“最毒妇人心,我儿千万要防备姓骆的”的话原来是爷爷当年写给我爸的。
爷爷继续说:“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爸那个混蛋居然和你妈串通一气!我们的家族已经衰败,他急着继承家业,然后投靠骆家。人各有志,本也不算错,可那逆子竟然不惜和老婆串通来暗算亲爹!现在,你又喜欢上了骆萱这个骆家人,真是冤孽。好在老子福大命大,杀了那个逆子,死里逃生。那批土夫子里很多人也是你爸妈买通的,比如楼四爷手下的一个老专家,也就是这次来的学究的父亲。我杀了那个老专家,可这只是刚刚开始,我要连他们的后代也骗进来,一个一个地杀掉,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前不久,我把楼四爷的儿子骗进墓里杀了,就是盗洞里那具腐尸。我故意在旁边放了那支蜡烛,可笑楼四爷居然没认出来,还在自己亲儿子的肚子里点蜡烛。嘿嘿,当年我本想连你妈也杀掉,可是我知道她怀上了你,所以便等到你出生后才杀了她。你虽然是我的孙子,但更是我仇人的儿子,我养你长大,就是为了今天复仇。那些蜡烛是用仇人的脂膏做成的,我要把它放进他们后人的肚子里。现在到你了。”
爷爷用刀挑开我的皮肉,把蜡烛放进来,烛芯上有磷粉,慢慢地燃烧起来。
他得意地狂笑着,沉侵在复仇的快乐中。
他忘记了得意忘形是当鬣狗的大忌,他更不知道我早已成长为比他更优秀的鬣狗。优秀的鬣狗要冷静地分析所有的细节:现在外面围满了雄尸鳖,他杀死了巨型鳖王,那些尸鳖随时都会涌进来。尸鳖怕火,它们不敢碰有蜡烛的人。
我很想告诉爷爷,鬣狗最厉害的本领不是害人,也不是报仇,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可惜没有机会了。尸鳖们涌进来,,把我和爷爷围在中间,疯狂地啃食起来。
弥留之际,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烛光中的骆萱,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