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宁静和乐的东沟村,不过几日功夫,就沦为了惨不忍睹的灾祸之地。
就连陛下亲赐九品封号的慧奉仪,都被他打得口吐鲜血、生命垂危,更遑论那些底层、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了……
有的百姓有家不能回、流离失所,有的孕妇惨遭毒手,胎儿被打没了,还有良家女子被辱、清白尽毁……
知府大人呐,您一定要为东沟村的百姓们主持公道啊!”
“在本官的管辖之地,竟会有这般不堪之事?”
知府大人瞬间脸色铁青,怒容满面,“本官此前对他礼遇有加,不过是念在他后边陶大学士这层关系。
可他非但不为陶家光耀门楣,反倒惹出如此天怒人怨的祸事!来人呐,速速研墨,本官即刻写奏折上达天听!”
发掘煤矿资源功绩卓越,在百姓中广泛应用无毒蜂窝煤也功不可没。
然而,若对官员欺压百姓、肆意行凶的恶行予以纵容,那么即便有前二者之功德,亦会被彻底抵消。
无论朝廷是否介入,此事均需如实呈报。
奏折不多久就完成了,知府马上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都城。从抚州到京都,来回就算骑着最快的马,也得四天多功夫。
陆大人拱手:"禀大人,下官拟即刻返五南县维持治安,安抚民众。"
“不行。”
知府摇了摇头道,“于朝廷之令尚未颁下之时,你我二人皆未明晓陛下之意。倘若朝廷决意庇佑陶家之人,而你与陶严相对抗,必当有所折损。汝且留于抚州,静候变化可也。”
陆大人撩起衣摆,双膝跪地,神色庄重而坚毅:
“微臣身为五南县之官员,五南县万千子民,皆如微臣之儿女。今儿女蒙难受苦,为官者,岂有坐视不护之理?
纵使前路荆棘满布,全部责任微臣皆愿一力承担。恳请大人念在苍生之苦,法外开恩。”
“明日再出发吧!”
知府大人摆手,只得依他。
他认可老陆的缘由,正是老陆仅只是七品的小官,却拥有着一颗心怀百姓的赤诚之心,不因位卑而忘民忧,始终将百姓的福祉置于心头。
陆大人亦不急于离去。待明晨天色初明,他需得在抚州寻访数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携之而归,为慧奉仪疗治病痛。。。。。。
陶丰将信送到后,又赶着夜路奔回东沟村。
回到东沟村时,天已经蒙蒙亮。
汤楚楚则整夜失眠。
她选择铤而走险,并非胸有成竹,心底实则藏着难以言说的担忧。
“娘,师傅回村啦。”
杨小宝于大院中练剑,见陶丰返回,赶紧咚咚跑去和汤楚楚说。
汤楚楚走到外边:“喝些热茶去寒吧。”
陶丰拿过热茶,灌了好大一碗入腹。
“知府昨晚连夜将奏折送往京都,四日左右会有信回。”
他接着开口道:“陆大人本想和我一块回,可因想为表姐请医术高超的太夫便耽搁了一日。”
汤楚楚面含歉疚之色,言道:“此次行事,陆大人也蒙于鼓中,实属不妥。明天,我定亲自向大人表达歉意。”
“我老爹若懂得,定然露馅儿!”
陆昊伸着懒腰出屋:“我父亲就是一根筋,让他作戏,太难为他了,不和他讲,反倒更好,正因我父亲情绪上头,知府方不疑有他,才速速递折子到京都。”
大家正于院中讲话,猛然听有狼的嚎叫声。
杨小宝一惊:“狼基本子时左右方叫,此时天准备亮了,咋还叫,可是出什么事啦?”
“坏了坏了。”
刘英才上气不接下气冲来:“陶大人领近三十人冲到山里,讲想围捉活的狼群。”
刘大婶也走上近前:“据那群官爷讲,天一黑,狼总于严东家周边晃来晃去。
那些人觉得狼想报复他们,他们担心哪天让狼给伤着,便打算灭掉全部的狼,那狼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吧?”
东沟村人大多都被吵醒了,全跑到汤楚楚宅子跟前。
而汤楚楚在知道有人前来时,便躺到自个屋里去了,她此刻是重病患者,最好躲起来。
但,陶严真是脸大包天,居然领人前去捕狼,真是小看杨大高族人。
村民都焦虑不已。
“上次有劫匪到咱村踩点,是狼帮了咱们,狼对咱东沟村的恩情,大家都记得吧?”
“做官的坏透了,糟践大家的家禽便罢了,咋跑去伤害狼呢?”
“咱东沟村,啥都玩意都让他给糟践完了,上天开开眼吧。”
......
原本天色便已临近破晓时分,村民向来起得早。
此刻,百余村民静静伫立在山脚下,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悲戚之色。
“都给老子闪开!”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怒喝,那声音凶狠至极,“陶大人去山里,尔等贱民别在这儿碍事,赶紧麻溜地让道!”
几位官爷高举火把,护着陶严上山。
陶严活了三十多岁,没看到过抓狼的活动,他想体验一回,往后到京都后,好在那群纨绔吹嘘一下。
他鹰隼般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忽地凝滞,指向人里一小丫头:“你,到跟前来。”
天色虽说还没完全亮堂起来,可周围已经有不少官爷高举火把。
昏黄的光浇于兰草小脸之上,陶大人指的,便是兰草。
兰草呆滞。
他整晚未眠,想跑来看发生何事,待会儿好和三婶说明情况。
哪料到,陶大人居然盯住她了。
她思及从严东家慌里慌张逃跑的沈绿荷,面然立刻惨白。
“陶大人喊话,聋了吗?”
一官爷冷斥:“再杵着,小心你的皮。”
兰草全身哆嗦。
“臭丫头,愣着做甚?陶大人喊你,此乃你之幸。”
沈氏奋力打人堆中挤出,她身怀六甲,夜寐难安,闻得外间喧闹,便跑到外边看究竟。孰料,竟见自家女儿被陶大人点到。
她来到兰草跟前,推了她一下:“陶大人喊你,你便去。”
兰草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觉得娘定然懂得陶大人是何义?
她年芳十四,好的人生都未曾开始,咋可以毁了自己?
她泪流满面。
“呸呸呸!你搁这儿哭哭啼啼个啥劲儿!”
沈氏朝着兰草脸上“噗”地吐了口唾沫,“陶大人喜欢你,是祖坟冒青烟……
哎呀娘嘞,被你这死丫头气得我肚子跟刀绞似的……哎哟,胃里直犯恶心,呕——!”
她吐到兰草一身。
兰草面上全是口水,一身衣裳全是恶心的胃里吐出的脏物,全身奇臭无比。
沈氏一直推着兰草:“去吧,快去......”
陶严面上立刻嫌弃得不行:“别来,臭死了,晦气。”
他衣袖一甩,去山里了。
沈氏腿肚子一哆嗦,几乎一屁股瘫倒于地,好在刘大婶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拽起来了:
“杨二家的,你刚才那么做虽说忒恶心人了,却极管用!兰草啊,多归你娘,若非她这一闹,今日你可就躲不过这灾了……”
“娘!”
兰草擦掉泪水:“我回家换衣裳。”
她误会娘了。
沈氏摆手:“服侍好你三婶,不要总跑到外边乱晃。”
此时,天边渐渐晕染开一抹绚丽的朝霞,然而,树林深处依旧被沉沉的暗色笼罩,光线尚显昏暗。
有本官于前边开道,陶严面色漠然,朝山里而去。
行约半盏茶功夫,他便不愿再走,冷道:“留下五匹活的狼,本官欲携归京都城赏玩。”
他狐朋狗友的圈子里,就热衷于搞什么围捕狩猎的把戏。
将五匹狼往里头一扔,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指定能乐呵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