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楚楚摇头,道:“上官家自然懂得汤家是何光景,汤全没办法给出丰厚的聘礼也是情理之中,对方看重的是明媒正娶,且亲事须得按程序来操办,全部环节都要走完。”
"没错,理应如此。"汤二叔颔首道,"那个...楚楚,如果羽儿婚期确定了,咱们一家是否该动手到京都去筹备羽儿大婚啊..."
"现在才刚提亲,离婚礼还早呢。"汤楚楚揉了揉太阳穴,"待羽儿会试后再谈吧。"
按云夫人的说法,如果官家小姐嫁给寒门进士,普遍由女方家筹备婚礼,再请汤氏族人到京都城参加。
思及那种场面,她便为汤程羽发愁......但此是他躲不过的坎,只能将族人安顿好,他方可毫无顾虑地继续走下去。
对汤家人说完该说的话,汤楚楚丝毫不愿多作停留,立即转身离去。
蔚青璇刚拉开汤家院门,门外等候的村民便一拥而入。
汤家本觉得出发前来是想知道汤程羽之事,正打算大肆夸耀自家儿子婚事呢,便看到眼前之人把汤楚楚给围得严严实实的。
村民们一个个都热情得不行。
汤洼村与东沟村相隔不远。
正常来讲,东沟村有啥新闻,汤洼村就没有不懂的。
俩村庄之前都大差不差,一样贫穷落后,且东沟村比汤洼村还更穷一些。
可近两年,汤洼村被甩得十万八千里远,汤洼村民做梦都艳羡东沟村啊。
按理说,汤楚楚是汤洼村人,谁知嫁到东沟村后,居然带领着东沟村致富致此,他们汤洼村仅巴望着。
“汤程羽大姐,我们想和你打听打听棉花之事。”
“对对对,听闻东沟村去年都种上了棉花,五十枚铜板一斤给卖的,挣得好多银子呢。”
“汤家大姐家可有多的棉种不?我们可以到你家买些来种不?”
“我们家有四亩旱地,想和汤家大姐买些棉花种来种,不知可行不?”
汤楚楚这才知道大伙为此事而来。
她微顿了一下,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之前棉花之所以卖得五十枚铜板每斤,是没啥人种。
但此时,抚州好多人都开始种上棉花,这每家都在种,售价自然会低上好多的,大伙得想好了再定下是否真要种。”
其实,即便售价在五枚铜板每斤,依然是挣到银子的,不过是挣得比之前少多了罢了。
但因棉花种子不多,今年即便推广下去,也收不上多少棉花。
待到棉花丰收,售价估计可以卖到二十枚铜板上下,依然可以挣上许多的。
见她如此说,汤洼村人内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这些人不过是想跟大伙一块,能挣些银子,但售价如果过低,便感觉种着不值当,在地里种多些粮食估计更实惠些。
有个村妇试着问道:“那汤家大姐还打算种不?如果种,会种多少呢?”
汤楚楚家很多地,种的数量也不好瞒,她便直接说了:“我今年再种上二百亩上下。”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家直接种下二亩地吧。”
那村妇立刻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东沟村人都讲,跟汤家大姐一块绝对是错不了,我便赌下这把了。”
“汤家大姐种如此多,定然还可以挣到银子,我们家跟着种点吧。”
“哦,那啥,棉花种子如何卖呀?贵吗?”
看到大伙都想清楚了,汤楚楚才说道:“因今年没有多少棉种,苗便由我们家统一培育,大伙想种,便到我家买棉苗即可,一枚铜板可买上十株棉苗。”
头茬棉种从交易平台买来,但今年就得用地里自留的种子了。
留出来的种子,供抚州地界种还行,再勉强分点到西北那里去种,再想有多,便没有了,因此,得省着点。
汤大柱育苗是把好手,那些种子出苗率可达九成七八,可如果让这些啥都不知道的村民自个育种,估计仅出半数的苗就不错了。
因此,她决定全部棉花种子都由汤大柱去育,抚州之人,想种,便直接买苗即可。
十棵棉苗一枚铜板,听着挺贵,但买棉之人却亏不了,且省下许多事。
汤洼村没人种过棉花,自然不懂这售价贵还是平宜,可这些人也觉得,汤楚楚可是六品命妇。
人家那么大的官,也没必要去坑他们这几枚铜板,都说道:“那等棉苗育好后,请汤家大姐安排人到咱村告知一下,我们即刻到你家买苗去。”
汤楚楚颔首,在汤洼村民们的视线中,登车启程返家。
当下正值二月上旬,春色正浓,田野间到处是辛勤劳作的人,此为最令人期盼的时节。
车子一路驶回东沟村,到自家大门前停下,她才下到车下,便见罗嬷嬷和赵嬷嬷二人挎着竹篮回家,两人都是满脸喜色。
“奉直夫人。”
俩嬷嬷见是汤楚楚,马上作揖行礼,笑道:“东沟村山里可太多好食材啦,奉直夫人请看,此乃竹荪菌,用来泡汤味道又鲜又甜,奉直夫人等着老奴给你做好吃的吧。”
赵嬷嬷从竹篮中取出许多东西来:“山里不仅有好的食材,药材同样不少呢,这些药,连京都药店都不好买得到的,谁知山里哪哪都有,以前都没有采去售卖,太可惜啦。”
赵嬷嬷懂医,到东沟村后基本没啥可做,春天一到,跑了几天山里,居然寻到如此乐趣。
汤楚楚刚要开口说话,便瞧见一个圆滚滚的小娃娃从自家大门飞奔而出,冬意紧随其后,心急火燎地呼喊:“小姐,您跑慢些,可不要摔着啦……奉直回家咯,快给奉直夫人见礼!”
“姑......姑母......”
小阿璃张开两条小胳膊,紧紧搂住了汤楚楚的腿。
她俯下身,一把将那小圆团抱起,嗔怪道:“皮丫头,到处乱窜,若让坏人捉了去,可如何是好,真是顽皮得很。”
自小阿璃能走路后,每日都四处撒欢乱跑。
冬意专职照看小团子,蔚清兰也在一旁帮忙搭照,两人都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小丫头在汤楚楚不中待了片刻,便按捺不住啦,胖乎乎的小身子扭来扭去,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她猛地一转身,朝着赵嬷嬷伸出了手。
赵嬷嬷平日里闲来无事也爱逗逗小阿璃玩,当即丢了手中的竹篮,把小姑娘抱到了自己怀中。
哪承想,小姑娘径直从怀里往地上蹦去,接着把竹篮给掀翻了,也不懂她寻到啥了,直接就往口里便塞。
“哎呀,我的好小姐呀,这可是花啊,万万吃不得的呀。”
赵嬷嬷赶紧从小姑娘口中抠出药来:“此乃黄连,没毒,把老奴吓得不轻啊。”
“呜,哇......”
小阿璃立刻嚎哭不止,死命擦着嘴角流出的口水:“姑,母,苦......苦苦啊......”
汤楚楚真是好气又好笑:“知道错没,那东西可苦着呢,啥你都往口里塞,不懂的,以为你整日没得吃饱饭呢。”
小丫头心大,哭两嗓子便停了,又朝赵嬷嬷那扑去。
她并非让赵嬷嬷抱她,只是对竹篮里的药材十分好奇。
“慧奉夫人,我观小姐她极喜欢药材呢。”
赵嬷嬷眼神发着光:“要不,奴把医理知识传授给小姐吧?”
她每日闲得发慌,那一身精湛医术仿佛都要被搁置生锈了,满心急切地想寻个徒儿来传授技艺。
小小姐便是个绝佳人选,年纪尚小却极具天赋,况且又是自家主子,她必定会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将所学倾囊相授。
汤楚楚摸摸小丫头脑袋:“小家伙抓周那会,抓的可是红烧肉,妥妥吃货一枚呢,她哪是喜欢药材呀,不过是没看到过,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