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
姚思其见到二人,担起裙子往这边跑来,一脸的兴奋:“你们咋跑到东沟村来啦,也不早说。”
“爹来瞧瞧你这蚕室做得如何了。”
姚康富直接道:“纪娘子讲,你准备拿四五万纹银买南方新品织布的机子,是吗?”
姚思其颔首:“我这也有银子,但差万两纹银才够购置机器,这才吩咐纪娘子回家借银,父亲请放心,蚕室定可以挣到银子的,用不到两年定可以回本的。”
“你也太不切实际了。”
戚氏完全不给情面地打击,“四五万两纹银,你懂这究竟是多大一笔数目吗?
投入如此巨额钱财去购置机器,跟闹着玩似的!姚家也有织布的厂子,蚕丝产出之后,直接运往织布厂就行,哪用得着你再多此一举……”
话没讲完,她便呆滞当场。
只因她见着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姚屏。
这狗货,咋跑到东东沟村了。
姚思其仿佛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凝神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母亲所言似乎颇有道理,我方才的想法,是不怎么切合实际。”
“你想得通便好。”
戚氏想尽快将对话终结:“茅厕在哪?”
姚思其指了个方向:“这边走至尽头再左拐,那处有片小树林,小树林后边有个土砖砌着的小房子,要不我领你去吧?”
“不需要。”
戚氏跨步便走,走得极为匆忙。
姚思其和汤楚楚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出笑意。
姚康富则一点都未看出有何异常,道:“思其,你往后的发展方案怎样,和爹说说吧......”
姚思其点头,领着姚康富去看桑林和蚕室。
蚕室南边小树林处,极少人往那走,风一吹,树叶便响个不停。
戚氏才走入小树林,手臂便让人给攥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拉扯着往一处更为幽僻静谧的角落而去。
“姚屏,你疯了吧!”戚氏气道:“俩千纹银,我都安排人送至你手上,你为何还总跟着我?”
“总共也就给了三千纹银,妈蛋的,我如此不值钱吗?”
姚屏恨声道:“近段时间,你总想着法子躲我,我想见着你太难了,今日你定得凑够万两纹银于我,否则,我马上寻姚康富,说出弘儿身世。”
“你你你,卑鄙。”
戚氏气到癫狂,胸脯像风箱一般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姚屏嗤笑,手指轻缠着她的发丝,阴阳怪气道:“哼,你在姚康富头上种草,不卑鄙?你用他人的孩子当姚家血脉,这行为还不够下作?
你让他人的孩子,妄图把姚家财产都吞了,这心肠得黑成什么样?你说说,咱俩哪个更没脸没皮、更卑鄙……”
“得了。”
戚氏低吼一声,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攥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万两纹银我会给你,但我要你即刻消失在东沟村,不可再姚康富跟前出现。”
“你若不依言而行。”
姚屏冷冷道:“三日之内银子未到,就别怪我到姚家,寻姚康富聊天了。”
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戚氏眸中寒光乍现,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厉,心中暗自思忖:姚屏,已经留他不得了。
此时的姚屏,心情那叫一个美,哼着小曲儿晃悠出小树林,结果,冷不丁地,俩黑影“嗖”地从他身后蹿了过来。
“哐当”一下麻袋便套到他脑袋上,紧接着“砰”的一棍就砸了下来,他哼都未哼一声,整个人就“扑通”一下晕倒了。
蔚青璇上前给麻袋就是一腿,未见有什么反应,道:“抬到大婶后院杂物房,看管好了。”
姚屏让人抬走后,蔚青璇便到汤楚楚那将听见的全部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后,汤楚楚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本认为姚屏得了戚氏吞没姚家钱财的把柄呢,想不到,居然如此让人大跌眼镜。
那姚弘七八岁啦,意思是,姚康富脑袋上的草原已经绿了九年十年了?
脑袋绿了那么久,他居然浑然不觉,实在令人唏嘘……
桑林和蚕室正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日常事务由纪娘子协同女子负责打理。
待到夏季桑树生长繁茂之时,该区域的养蚕规模预计将扩大几十甚至百倍,届时必然需要大量增补人手。
姚康富、细致入微地阐述着自己的一番建议,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有理有据。
要是搁在平时,戚氏绝对插些嘴,或附和,或反驳。
然而今日的她却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眼神飘忽,只是默默地跟着姚康富一言不发。
走着走着,午时都过了。
汤楚楚笑道:“天色不早啦,亲家要不在家中用了饭再回吧?”
姚夫人想推迟,姚康富却直接应下:“行行行,好的好的,据说文奇与思其大婚当日,亲家酒席极为丰盛美味,今日我定要饱一饱这口福啊,那便辛苦亲家啦。”
“不辛苦。”
汤楚楚笑笑,道:“那便先到大厅那饮些茶水,很快便可吃饭啦。”
姚康富像个欢快的小尾巴,屁颠颠地跟在汤楚楚身后,朝汤楚楚家走。
戚氏咬着唇,把一股子不快按下,拉住儿子一块跟去。
汤楚楚院中围墙处,许多花儿已悄然绽放,藤蔓肆意疯长,交织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
坐于花架旁,轻抿一口香茗,任由春末的微风轻拂面庞,这般惬意之景,自有一番独特韵味。
汤南南领着蔚青清在厨房忙着,因家中有客,鸡鸭各宰了一只,刚下锅便有香喷喷的味道传来,院中三只狼狗儿正流着口水,在厨房那转悠。
“昨儿个啊,我听说了个特逗的事儿。”
汤楚楚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就打开了话匣子,“有个男的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嘿,等儿子成年了,亲爹突然冒出来了。
这时候那男的才反应过来,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压根儿就不是自个的亲骨肉……”
“那男的实在蠢笨如猪。”
姚康富一脸的鄙夷:“是否是自己的种,一眼便懂了,和自个长像相似便是自个的种,若不相似,估计便是给别人家养了。”
汤楚楚看向姚弘:“那我咋感觉,弘儿和亲家不是很像呢?”
此话,讲得极为直白了。
边上的戚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盏。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巧妙地转开这令人尴尬的话题。
姚康富却丝毫未察觉和异:“姚家之人均讲,弘儿嘴巴和我很像,亲家如此随意一瞧,没看出啥也正常。
弘儿不要瞎玩,到爹这,给慧奉仪认真比对一番。”
戚氏眉心微微蹙起,语气里透着些许不悦:“娃儿正玩得起劲儿呢,你叫他干啥呀?”
“你之前极见不得弘儿碰那不干净的玩意儿,他正玩泥呢,你咋让他玩。”
姚康富反倒好奇心大起,乐呵呵道:“我幼时也爱玩这些,弘儿,爹和你一块玩吧。”
他撸起衣袖便上前。
汤楚楚视线落到戚氏那,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戚氏心下一颤,不懂为何,那种目光,竟让她没来同地内心发慌。
“姚夫人似乎有点不适?”
汤楚楚一脸关心道:“要不到屋里躺一会儿?”
戚氏摇了摇头:“不碍事,就是饿了。”
她很想快些结束用餐,再尽快回府,在东沟村呆着,总让她感觉很是心中发毛。
汤楚楚来到厨房,吩咐蔚青清将后边的大菜都不用再做,待会儿一闹,大家都没啥胃口去品尝,如此好的饭食,留至明日,全家人吃多好。